京城。
谢之远听着属下带回来的消息,面沉如水。
过分阴鸷的面容将那原本俊秀的五官生生遮住,只觉得吓人。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会不见?”
属下这些时日见多了谢之远的阴晴不定,语气有些恐慌,“属下派人去查,据说是云小姐上京的那条路上有山匪作乱,但属下混进那土匪窝里看了,并未有云小姐的踪迹,也没听那些匪寇说前段时间寨子里掳进去什么女子。”
谢之远低头看着云舒那遇到山匪时不慎遗落的路引,指尖缓缓蜷缩,使劲攥着。
平复片刻,听属下继续道:“属下也查了从北地来京城的必经之路上经过的商队,但那条路是官道,各地的商队也都路过了很多,属下筛选了几个云小姐可能去的地方。”
“扬州,文城,还有安阳。”
“扬州主要是因为有大少爷在,云小姐没了路引,没来京城的原因多半也是因为路途遥远,还有京城这边的关卡太过严格。”
“除了扬州,文城和安阳距离云小姐丢失路引的地方比较近,去到这里的可能性比较大。”
听到扬州时,谢之远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
他站起身来,正欲开口去扬州,便听见外头心腹的声音,“将军,扬州来信了。”
书房门被拉开,谢之远道:“谢砚的信?”
“是,谢姨娘特地让属下将这信给将军送来。”
抬手接过,谢之远迫不及待地展开。
但上面的内容与他所想并不同,信确实是谢砚写的,但内容却是一个月前,扬州有个商队声称先前有个女子声称是他的表妹,想要跟着商队一起到扬州去寻扬州的表哥知府大人。
但走了不过两日,这女子又遇到了一支前往京城的商队,便带着丫鬟跟着那商队去京城了。
但因这姑娘确实可能是扬州知府的表妹,商队的人不敢怠慢,路过扬州的时候便去找了谢砚,将此事告知。
谢砚这封信便是送来询问云舒是否到了京城的。
心口猛地一窒,谢之远险些没站稳。
她来了京城,可至今还没出现,而他派去搜寻的人已经回来好几波了,莫说是京城周边,就是她当时原路返回去了北地,如今也该找到人了。
若当真如此,便是云舒可能出事了。
谢之远自然不愿意接受这个可能,牙关紧咬着,“都滚去给老子找人!”
“三个月内凡是从碧玉关路过的车队,都去仔仔细细的给我查!”
和云舒不同,谢之远并未因为这一世的这点偏差而去怀疑云舒是否也重生了。
一来是因为前世他身亡时距离云舒去世已经过去将近四年了。
而他去北地找人时,打听了不少有关云舒的消息,前世云舒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情没有任何的改变。
而他重生之后便迫不及待结束战事来寻她,细微的一点改动,便会让事情的走向发生改变。
云舒要是重生了,他定然能够看得出来的。
谢之远只顾的恐慌云舒是不是在来京城的路上出了事情,眼下哪能顾得上去想别的。
更何况,谢砚此人他了解,虽说假惺惺的惯会装模作样,但却并不会撒谎。
他与云舒也不认识,若是见到了,必然不会把人留在扬州,而是立刻将人送回京城。
没有谢砚的这封信,谢之远尚且没那么慌张,但眼下看了这封信,那种心脏像是被生生攥住的窒息感将他完全包裹。
重活一世,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他就发誓一定要弥补云舒的。
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自己重活的这一回,还有什么意义?
书信被他捏成一团,谢之远大步迈出去,“一个个的全都是废物,我自己去找!”
……
桃花醉并未能送出去,谢砚这几日忙的厉害,听陆明浅说因着东街的那个灭门案,现在晚上的时候百姓都不敢出门了。
尤其是那些唯恐凶手是奔着仇富心态杀人的商人们,一个个的心惊胆战,恨不得卷个席子睡到衙门门口,省的被贼人哪天夜里钻了空子。
这几日谢砚忙的都没时间休息,若是太晚了,干脆便直接宿在衙门那边。
云舒当天晚上自己偷偷尝了几杯桃花醉,味道和记忆中没有任何的差别。
她将剩余的留下来,打算哪天谢砚要是不忙,就拿出来一起喝。
最好还能叫上周大人。
她如今日日盼着陆明浅能出头。
白日里无事,往陆明浅那跑的很勤。
生意上的事情帮不上忙,但衣食住行上云舒却管得很是开心。
每日按时按点的去给陆明浅送饭,看着她吃完陪着她在酒馆里逛一圈之后回来。
眼瞧着陆明浅脸颊上恢复了点肉感,云舒十分满意。
昨日陆明浅陪着她试了回娘亲酿酒的方子,只是还需要放些时日,最好等到明年开春再喝。
明年开春,谢砚应该已经回京城了吧。
云舒坐在小凳子上静静发呆,目光落在厨娘手里的枣糕上。
看了会儿,觉得往枣糕上面点缀红枣的事情很是简单,于是勤劳的站起来,“我来放吧。”
这厨娘和赵青一样,是当年谢砚来到扬州之后便到这里做事的。
扬州的前一任知府是个人人咒骂的狗官,以至于谢砚刚来的时候,扬州的百姓对于这位从京城来的,据说还是朝中大官嫡子的新知府并不信任。
那些心思重的富商们和以往一样开始变着法的讨好,贿赂这位知府大人,想着以后能行个方便。
但等这些人一个个的都踢到了铁板后,也就意识到这位新知府确实和先前的不同。
谢砚公正严明,从不徇私枉法,扬州在他手底下不过短短三年的时间,便到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地步。
他对下人们也很和善,在这里做事不用提着脑袋。
云舒生的漂亮,听别人说话时又很认真,以至于厨娘不知不觉的就和她说了很多谢砚的事情。
听的云舒在心里连连点头。
没错没错,大表哥就是这样一个好人啊。
枣糕蒸好后,厨娘将给谢砚准备的餐食放进餐盒,喊了两声去送餐的下人,好半晌没瞧见有人来,连忙走到厨房门口张望。
没找到人,顿时有些焦急,“早上大人就没用膳,都这个点了,小薇这丫头也不知道上哪去了,我这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做呢,这可怎么办是好。”
云舒将嘴里的甜甜的枣糕咽下去,连忙道:“我去我去。”
这种事情她还是很愿意效劳的。
厨娘并不知云舒的身份,倒是听过她喊谢砚大表哥,瞧着这两人看上去这般登对,还以为她是从京城特地过来找谢砚的。
先前云舒和红俏晕倒在衙门门口的事情她也听说了。
心里顿时叹气,唉,小姑娘不容易,还有毅力,这一路上这么危险,竟跋山涉水的找到这扬州来,可见对谢大人是用情至深了。
眼下瞧见她拎着食盒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顿时更加确定她对谢砚有意了。
连声道谢之后,瞧着人拎着食盒走远了,才回过头来忙活。
般配啊,般配。
云舒把给陆明浅带的食盒给了赵青,让他先拎着。
赵青嘴里还嚼着枣糕,是她刚刚从厨房里拿出来递给他的,带着滚烫的热意,甜甜糯糯的,味道很不错。
到衙门的时候,谢砚还在忙,青阳老远看到她,走了过来将食盒接了过去,“属下给大人就好。”
云舒点头,转身走了两步瞧见青阳拎着食盒还站在外面,并没有要走进去的意思,脚步顿了顿。
赵青道:“大人应当正在谈事,这次的案子有些严重,那贼人穷凶极恶,下手又狠毒,眼下不知所踪,就怕再次作案。”
谢砚思索事情的时候很不喜欢被打扰。
所以得等他自己饿了再说。
片刻,云舒点点头,“走吧。”
谢砚的耳力极好,云舒过来时他便听到了那清脆的铃铛声。
按了按眉心,将底下呈上来的那些消息又看了一遍,沉思片刻,走到门口让青阳去把周凌川喊来。
青阳应下,把食盒拎进来打开,“属下这就去找周大人,大人赶紧先用些膳吧,这几日您都没好好的休息过,这饥一顿饱一顿的,到时候身子熬垮了,案子如何破。”
知道自家主子是个听不进去劝的,青阳蓦地来了句,“云舒小姐也担心着呢。”
谢砚拿筷子的手顿了顿,看了青阳一眼。
他觉得青阳这话有些古怪,可一时间又思索不出古怪在何处。
但到底是好好的吃了顿饭。
用完膳,刚好周凌川也来了,一同前来的还有王推官。
谢砚净了口,看向周凌川,“杨家是否与人结仇,以及杨家众人的生平是由你去查的,如今可有什么头绪?”
“着实是有些棘手。”周凌川已经连着两日没合眼了,脑子里仿佛一根筋扯着,勉强维持理智。
他沉声道:“外界传闻说是这杨富商向来与人为善,生意场上更是左右逢源,不曾得罪过什么人,而杨夫人更是信佛吃素,平日里经常做善事,给街上的乞丐施粥散银。”
谢砚食指指尖轻轻的在桌面上敲着,微微抬眼,“就朝杨家父子身上查,还有杨家那几个妾室,也都查清楚。”
当时的案发现场谢砚去看了,杨家父子是整个杨府里头死的最惨的,杨父身上被捅了足足二十多刀,还被躲掉了两只手,而杨文刚,下面那二两肉被碾的稀碎,活生生疼死的。
虽说障眼法的可能也有,但那凶手能精准的对着杨家父子下手,且未带走杨府里任何之前的东西,很明显不是奔着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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