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缘点点头,叹了口气:“她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事情没解决之前我想先陪着她。”
顾迟朝看上去有些疲惫,放下杯子懒散地靠在沙发上,轻叹了口气。
过了好一会才开口:“画室本身就是咱俩一块开的,许缘你总是这样,太客气了。”
“我是小头,”许缘笑了笑,拿起泡好的咖啡隔着空气敬他,“是你助力梦想。”
顾迟朝见状回敬了一下。
“我之前跟你说的你还记得吧,”顾迟朝说,“我弄到了很多视频,上了法庭那是最好的证据,可以把这事更快的解决。”
“我知道,”许缘起身走到窗边背靠着,侧过头望向不远处的湖面。
她声音温柔:“但我不想用,那是她痛苦的记录,先不说将那些东西公之于众的放出来我不可能同意,就是把那东西去给姜浮看一眼争取她的意见我都不想。”
两人都沉默下来,似乎连空气都缓了几分,外面的阳光柔和,轻洒在许缘身上。
“顾迟朝,我知道你或许理解不了这种做法。”
许缘不紧不慢地说着:“但我相信你能理解我,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还是想用稍微温和一点的办法。不是给李成伟留面子,我只是担心姜浮,那对她来说太痛了,以往的日子已经很不容易了,既然事情都走到这一步,那也不急于一时。”
顾迟朝将头向后仰靠在沙发上,许久不语。
许缘静静的站着,双手抱臂,看着随风荡漾的湖面,目光一片清明。
顾迟朝突然开口反驳:“许缘,你说错了,我不理解你,相反,我很难理解你。”
他顿了顿,又说:“可我相信你,你身上有种神奇的特质,我也说不清楚。还记得你当初救下姜浮的理由吗?真真是让我大吃一惊。”
顾迟朝站起身,把热可可一饮而尽:“啧,有点腻。”
他看着杯子一脸嫌弃:“反正你记着我能帮的都会帮,你尽管说就好,在泸城我也就你一个朋友。”
“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许缘看着他笑了笑,“从我认识你那天起。”
那年许缘刚毕业不久,想读研但家里说没条件供了,下定决心要去大城市发展又被拦住。
理由是女孩子读几年书给自己一个高学历身份以后好嫁人就够了。
大学就在外省读的,现在又想去外省工作,许艾儒第一个没同意。
其次就是许缘的继母宋雅芝,她说起话来很委婉,也没当许缘的面说。
对许艾儒吹起了枕边风,意思是让许缘在家找个清闲点的文职还能帮衬家里,去了外地哪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许缘早就受够了家里面和心不和的现状,难得违背父亲的意愿跟他大吵一架。
在那年中秋踏上了征途,还记得那天的月亮圆又亮,特别好看。
她满心欢喜期待着未来的独居生活。
没有必要因为父亲的一言两语伤到心,没有必要再忍受继母勾心斗角的试探,没有所谓对弟弟的忍让。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许缘是在次年五月中旬回来的。
她生日那天。
许艾儒的突然病重让她不得已辞去一份很好,她很喜欢的工作回去照顾他。
其实要照顾人也不怎么轮得到许缘,因为宋雅芝和许艾儒感情还不错。
病床前宋雅芝都是亲力亲为毫无怨言,只有满眼心疼。
其实许缘很羡慕他们的感情,所以在多年后的某个夜晚她突然想明白了。
正是因为被幸福环绕,所以才容易忽视身边的人。
只是那个人恰好是许缘自己罢了。
她必须承认。
对这个从小不怎么关注自己,甚至会因为继母的一两句话殴打自己的父亲,她是恨的。
可人的感情到底复杂多变又矛盾,缺少关爱的许缘总能将那一点点好和理解死死记在心里。
许缘没有完全放弃抗争。
她回来后并没有如许艾儒所愿找个清闲文职,她应聘了本地学校当了带艺考的美术老师。
存下钱后就搬出去自己住了。
依稀记得那天泸城下起了大雨,豆大的与珠砸在窗玻璃上。
风吹过她挂在窗外的风铃时响起清脆的声音,仿佛在庆祝她久违的自由。
她忽视父亲的咒骂和家人难以理解的目光将行李打包好一件一件搬到新家。
也是在那天,她遇到了顾迟朝。
“喂,你好啊,没带伞,送我一程?”
那时的顾迟朝看上去心情不好,一副拽里拽气的模样。
许缘是个好脾气,加上今天是个好日子,点点头抬起伞让顾迟朝站进来。
“你叫什么?”顾迟朝问。
“许缘。”
“你心情不好。”
是陈述句,许缘也没反驳,只觉得这人有趣。可能是颜狗特性使然,她对顾迟朝充分包容。
“我刚来泸城,你们这有什么好玩的吗?”顾迟朝问。
没等许缘开口又说:“你给我当七天导游,就当交个朋友呗,算欠个人情也行。”
许缘难得用看傻子这种很不礼貌的眼神盯着别人。
“我说真的。”顾迟朝一脸正经。
许缘笑出了声,拿出手机加了微信。
或许是磁场的相互吸引,两人很快成了朋友。
顾迟朝不是本地人,看上去年轻但比许缘大上三岁,是个年轻有为的企业家。
他说起话来很有趣,是个嘴硬心软的主。
偶尔闲来无事两人会约在一起吃饭聊天,但这样的机会不多,毕竟公司老总也是很忙的。
泸城很偏,坐好几个小时高铁后还要转车,不过从许缘认识他那天起每个月都能被他约饭聊天。
许缘在一次下午茶上问过他,泸城明明没有家人朋友也没有房产店铺,为什么不厌其烦的往这跑。
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很有名的地。
那时两人认识了有大半年,已经知晓彼此很多秘密,可能相对于身边的人而言,这种知己的存在更适合互诉衷肠。
“因为我的爱人,”顾迟朝难得说起话来一阵柔和,“这是他的家乡。”
两人静默了许久,谁都没再开口说话。
许缘想的明白,这两句话已经说明了很多事。
顾迟朝有爱人,但他没法见到他,可能是去世了,又或许是消失了。
所以他来到了泸城,因为这是他爱人的家乡,他想看看爱人长大的地方。
总之,这似乎是一段悲伤的故事。
“许缘,我看你的画又被高价买了,你很有才华,为什么留在这里?”
顾迟朝在每次谈心都会问这个问题,而每次的回答也都不尽相同。
这次他听见许缘说:“我也在等一个人。”
顾迟朝听明白了那个“也”字,笑了起来。
“我总觉得认识你很幸运,”顾迟朝闭了眼,“缘分啊。”
许缘没应,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坐得端正,看上去已然走神。
是了,她若有千个万个没法离开的理由,那所谓“在等一个人”一定也在里面。
但很矛盾,许缘如此想再见一见那个人,却无法鼓起勇气去问上些什么关于他的消息。
或许是她打心底里知道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只怪曾经的自己敏感太甚,何况当年她只是个站在远处的观众。
谁又会记得她呢?
许缘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她还记得和他一同拥有过的那个夏天,那时的印象足够在她深夜想起他时涌上来解相思苦。
后悔容易让人走向低谷,时间让人看不到未来也回不到过去,弹指间就消失不见。
她只能站在时间的洪流里。
不敢后悔,也不敢回忆,只留下了那些美好的让人无法忘怀的印象。
只要知道有人会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活着,又或许会在璀璨夺目的未来等来一场邂逅,这样想来也足够了。
和顾迟朝认识的次年冬天,两人合伙开了“念三火画室”。
主意是顾迟朝提出来的,他说不能经常待着泸城,想开个店纪念一下爱人。
说不定人回来了也会找上门。
许缘问:“这是我当导游迟来的报酬吗?”
顾迟朝仔细想了一下才朝她笑了起来,拿手戳她的肩:“是啊,还你人情。”
这人情还的很重,当时的许缘父亲病情加重用了她不少积蓄。
她没出多少钱但利润跟人对半分。
顾迟朝的意思是反正他也不懂这些,让许缘当老板在泸城打理,有兴趣当老师也行。
许缘没拒绝他的好意。
毕竟画室相对于学校老师会轻松不少,赚的也多一点,能够给未来许艾儒的病做一个保障。
许缘不是个不懂感恩的人,在未来有钱后偷偷给扩了不少面积。
分给顾迟朝的钱也远远不止百分之五十。
而她是在敲定画室名的时候许缘才知道顾迟朝口中的爱人是个脾气很爆的帅哥,跟他名字一样。
——萧焱。
到底是美院毕业,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对于知己是个gay这件事消化的很快。
只是看向顾迟朝的眼神中不由自主生出几分怜惜。
因为一句气话从此和爱人分别再也没见,而且怎么样都找不到。
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不好受。
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已然不容易,如果能有幸在一起的话,那是上天眷顾赐下的缘分。
一不小心成了个这样两败俱伤的结局,实在是让人寝食难安。
想到这样,许缘又有几分庆幸自己的不勇敢,或许也可以说是过分的理智。
当年看他似乎女友不断,能怪他吗?
他不过是在青春拥有恋爱的权利并使用了它,没有理由去怪。
只是少年不懂收敛,将自己的光芒肆意挥洒。
而许缘只是在夜间偷偷出来借到了那点月光赶路的流浪猫,不是接受阳光沐浴的鲜花。
拥有过那一点月光已是极好,若再去奢求些别的只怕结果也不会尽人意。
她想哪怕承受千般万般痛苦的思念也好,都不愿让那轮月亮坠入凡尘和自己同处一片天地。
至少当初的许缘是这么想的。
回来啦!本文姛和同都有,不知道有没有人雷这个,描述不多。
顾迟朝到时候会单开一本,叫《赢家》,它的构思在《缘浮》前面。
其实感觉自己每章都有一点点进步,开始越来越顺了,如果能看到这里谢谢理解!
我会加油的,喜欢可以收藏一下!祝生活愉快ov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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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许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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