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

李窈窈忍着满心的委屈抬眸去看他,就见男人身上的危险气息如黑云压顶般朝她笼罩过来。

她心下一颤,瑟缩着退到床的最里侧。

李云鸷目光幽冷地扫过去,只见女人双手抱膝将自己团成一个球紧张不安地缩在角落里,他没有丝毫怜惜,反而怒意横生。

无耻、下贱!

这女人定是使了什么手段爬上了他的床。

目光不自觉落到那截纤长细弱的脖颈上,他手心一紧,心头杀意骤起。

可周身一片刺眼的红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他下意识地看向四周,入眼的是绣着囍字鸳鸯的红枕红衾红帐子,一派喜庆之色。

这分明不是他的床。

这是……婚床?!

谁的婚床?

难不成是李窈窈和宋时安的?!

可他怎么会在他们的床上?

宋时安呢?

刚才在睡梦中隐约感觉有人碰触自己,出于习惯性的警觉和防范意识,他本能地作出反应将人第一时间钳制住。

可睁开眼时所看见的,竟然是昨日才从李府嫁出去的李窈窈的脸。

他长臂一伸将缩在角落里的李窈窈拽了过来,恶狠狠地瞪着她逼问道:

“这到底怎么回事?”

李窈窈因臂膀被他捏得生疼,只不住地挣扎道:

“你放开我,好疼。”

李云鸷视线落在被他拽着的纤臂上,却无意间瞥见捏着她手臂的自己的手。

他一怔,接着松了她抬起自己的手来前后翻看。

脸上顿时一片惊骇。

这双手白净瘦长,手心红润柔软,没有一点被刀剑弓弦磨砺出来的硬茧。

这根本不是他的手。

他再看向自己的身体,只见身上穿的是一身廉价的棉布中衣。

衣服也不是他的。

下意识地拉开胸前衣襟,看到里面亦是全然陌生的光景。

就坐在他面前的李窈窈正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一连串反常行为,这会儿见他突然裸露出来的胸口,不禁一下红了脸。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一个男人衣服底下的身体,于是背转过身去不敢再看。

李云鸷顾不上这些,他仓惶下了床,一眼瞧见梳妆台上的菱花镜,夺步过去抓过镜子往自己脸上一照……

镜子里映照出一张白晳清秀却震惊无比的脸来。

那是宋时安的脸!

整个人仿如被雷击中,一时之间无法动弹,只死死盯着镜子里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好一阵后,他冷静下来,转过身开始细细地打量自己所处的房间,房间很小且简陋,斑驳的墙上贴着大红的囍字,囍字底下一张四方桌上摆着一对已经燃尽的红烛。

南面临窗的地方放着一张简单的书桌,桌上放着廉价的笔墨纸砚,书桌旁边还有一面半丈余高的书架,架子上放满了书。

自己所坐的则是一张女子所用的梳妆台,其次就是一些样式简单陈旧的坐椅以及收纳衣物的箱柜。

这所有的一切都在证明,这是宋时安和李窈窈的屋子。

不管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但他不得不接受,自己确实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宋时安的事实。

那宋时安又去哪儿了?

既然他在宋时安的身体里,难不成宋时安就跑到他的身体去了?

这世上竟有这般离奇诡异的事情。

“夫君,你……是怎么了?”

一道小心翼翼的关问自床帏边传来。

他转头看过去,就见李窈窈站在床前,一双清灵灵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李窈窈真的被眼前的男人吓到了。

她实在想不通,昨晚晕倒前还对她轻言细语的宋时安,为何醒来后就仿如变了一个人。

尤其他刚才将自己钳制住的一套动作干净利索,机警性极强,这分明不是昨日她印象里的宋时安能够具备的。

更让她觉得怪异的,是他杀气腾腾的眼神。

她无法想象这是昨夜那样温柔的宋时安会有的眼神。

这种眼神让她害怕。

那种熟悉的、独属于继兄的锐利目光,以及被厌恶的漠视感,此刻竟真切地在自己的丈夫身上感受到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为何他的眼神竟与继兄如此相似?!

为何只一夜之间,自己的新婚丈夫就与之前判若两人?!

她真的想弄明白怎么回事。

可坐在梳妆台前、手上还紧抓着菱花镜的李云鸷,只一脸怔愣地望着也同样望着他的女人。

她唤他夫君?

他居然成了李窈窈的丈夫!!!

成了那个没用的污名书生宋时安!!!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忽然忆起昨晚上有血月出现。

难不成这跟昨晚的天象有关?

“把我的衣服拿过来。”

他斜睨着立于床边的女子命令。

李窈窈瞧着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那种倨傲地、不以正眼看人的样子,简直跟那位继兄一模一样。

她心头一个激灵。

不会的!

不会的!

他明明就是宋时安啊!

是她昨日才成亲的夫君。

一定是她想多了,可能是被昨晚的噩梦吓到,脑子都糊涂了。

她强摁下心里的不安,将宋时安的一套常服给他拿了过去。

他夺似的伸手接过,手上的力道又让李窈窈真切地感受到了面前的男人与昨晚丈夫的大相庭径。

经过昨日与宋时安相处的种种,他分明那样斯文,无论做什么都是轻拿轻放,轻手轻脚的。

她看着他动作利落地将衣服往身上一披,似有些嫌弃地看了眼身上的衣服,还将衣襟提起来放在鼻间闻了闻。

“这是洗干净的,昨晚专门放在房里准备今日穿的。夫君不记得了?”

她试探地问他。

“不要叫我夫君。”

李云鸷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冷冷提醒。

对她的问题答非所问。

待穿戴齐整后,便自顾自出了房间。

外头天已经大亮,一出来就看到范氏和小蛮正往他们房间这边走来,原是来看望他的,这会儿小蛮一见到他从房里出来,便欣喜地说道:

“姑爷醒了。”

便和范氏俩人快步走到他面前来,范氏拉住他的胳膊仔细瞧着他,“我儿呀,你总算醒了,可吓死你娘我了。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李云鸷垂眸看着眼前一身旧衣布裙、言行粗鄙的妇人,懒得开口跟她说话。

他抬手拂掉范氏拉着他的手,侧过身欲越过她离开。

范氏见儿子这样无视自己,不由气上心来,“嘿你这臭小子是变哑巴了吗?不会说话了?”

说着习惯性地抬手去戳他的脑门,李云鸷头一偏,范氏的手便落了空。

“宋时安,你皮痒了是不是?敢在你老娘我面前上纲上线,别以为你娶媳妇儿了我就不敢治你了。”

李云鸷面对范氏披头而来的大嗓门,眉宇间露出一丝厌恶来,可想到自己现在就是宋时安,便只不理会地快步出了院子。

范氏满脸疑惑地转身看向出了院门的儿子,对着他已消失的背影喊道:

“你去哪儿?”

外头没有传来任何回应,范氏心里纳闷,他这儿子向来脾气好,就算有什么事也不会在她面前这样甩脸子,怎的今日竟是这般态度?

难不成是跟新妇吵架了?

这时李窈窈从房里走了出来。

“母亲。”

她唤范氏一声。

小蛮走过去扶住她,“姑娘,姑爷是怎么了?”

怎么感觉这昏迷一晚上醒来后就跟昨日看着不太一样了?

范氏也走过来问她,“怎的了这是,你们小夫妻吵架了?”

李窈窈一时不知该怎么跟婆母说这件事情,便只道宋时安可能是因生病心情不好暂时搪塞过去。

她总觉得此事很是蹊跷,可一时之间又找不到合理的解释,跟别人说也说不清楚,只待过两日再瞧瞧状况再说。

范氏本是个心胸豁达之人,虽然感觉儿子有些异常,但见他早上醒了来,且身体上瞧着安然无恙,便也没再去多想,这会儿满心思都在眼前的儿媳妇身上。

原本她并不怎么看好这门亲事,就怕娶了个祖宗回来供着。

可偏生宋时安脑子一根筋,说什么也不肯推了这门亲。

平日这个儿子什么事都听她的,唯独在这亲事上像是横了心,油盐不进。

还说这亲他已经跟李家那边说定了,如果退掉,李家那边肯定不会善了,她只好作罢。那样的人家,他们这样的小老百姓哪里得罪得起。

可她心里一直横亘着不安,直到昨日听陪着一起去迎亲的邻居说起在李府的所见所闻,她便感觉出李府对这个继女似乎并不重视,不由就对这个儿媳心生了一丝怜悯。

看来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待正式拜过堂后,又见这儿媳体贴懂事,端庄有礼,才彻底的由悲转喜。

“鸷”的含义指“凶猛的鸟”。窈窈的梦已经给了她警示了。摸摸头~

李云鸷:我是谁?我在哪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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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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