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对于每一个高中生而言都是一瞬，杨岁今天打起十二分精神，只因为分科考，努力了一个暑假，倘若这时候没有拿到满意的成绩，任谁都是不满足的。
“这~”张崇羽靠在树上，朝他挥了挥手，像是故意炫耀一般，扬了下自己的头发，“你觉得我有什么变化？”
“我又不瞎，”无奈翻了个白眼，许是嫌弃的缘故，只是伸出一根手指绕了圈对方的头发，“染了色，就不怕主任骂你？”
“放心，蓝黑色看起来不算明显，”转而从兜里拿出一条项链，有些丑，“我自己编的。”
杨岁记得，面前的人最不喜做这些手工，小学的美术课作业纵总是敷衍了事，现在倒是能静下心了？
“你不是最讨厌这些，而且——真的好丑，”堪堪用两根手指将面前的项链夹起，晃了晃。
“这可是老子提前给你的生日礼物，不许嫌弃！”不满扯过那条项链，强硬的套在他的脖颈，担心对方偷偷取下，特意嘱咐：“不许拿下来，不然老子可生气了。”
低头看着项链的挂坠，是一个球形，里面是两个人的合照热缩片，总觉得丑萌丑萌的。
作为生日礼物而言，价不高但心意满，“行，我不摘，”嘴角挂起笑，“走学校。”
第一场的英语考试，杨岁依旧稳定发挥，像往常那般浏览过听力部分，可能带点基因遗传，看到听力部分词汇的那一瞬，仿佛脑海中就能构造出一会广播中会怎么描述，细节是什么，关键点又是什么。
翻过卷子看了眼阅读理解，二十六中的英语卷子有一个通点，五篇阅读理解难度是递增的，前几道题能从文中找到答案，而后几道题近乎都是概括与论述。
只是第二场的数学让他犯了难，明显分科考的卷子难易程度和往常不一样，做到最后几道证明题就觉脑容量不够，似乎张崇羽教给自己的全部抛掷脑后，硬着头皮死磕到底。
果然还是文科更适合自己。
该说不说，二十六中办事效率蛮高的，不过几天，就已经将文理科分班表贴在了告示栏，杨岁以文科年级第4的成绩进入文科火箭班。
这不是结尾，这只是新的开始。
“太好了，杨岁咱俩一个班，”许知言兴致勃勃冲进班，瞧着对方有些不开心的样子，余光瞥见一旁沉默的张崇羽，大抵心中知道是怎么个事儿，这是舍不得。
“挺好，”即使自己不开心，也不想将这份心情影响给别人，还是勉强挂起笑容，回应着对方。
分班意味着自己身旁坐的人不再是张崇羽，只能再放学时才能看到他的身影，不过他能用年级理科排榜第9的成绩挤进理科火箭班，自己还是由衷替他感到开心的吧......
“没想到你小子可以啊，”江洋捣鼓着面前的人，“第九，你知道那些人怎么说嘛？说你是作弊。”
他的话将张崇羽的思绪拉回，抬眼看了他一眼，收拾自己的书桌，“允许学霸失误，不允许学渣逆袭？”
他们两个人都选了理科，虽然不是同班，但是刚好在同一个楼层，可比杨岁他们好多了。
“行了，放学还能一起回家，是分班又不是我死了，”他站起身，动作幅度有些大，手肘碰到了桌角，疼了好一会，嘴上还是继续安慰着杨岁，“文科我尝试了，真不适合我。”
“没有，”他声音很淡，听不出太多情绪，好似那会难过的人不是自己。
新的班级，周围新的同学，除了许知言，他谁都不认识，又变成了曾经那个不爱说话，独来独往的杨岁。
好几次跟张崇羽约好一起回家，都被对方以各种理由鸽了，不是和新同学一起去网吧，就是和新同学一起打篮球，太多了，每次都是自己一个人。
几次自己提议也留下，却被赶走了。
这种状态持续了很久，直至他的生日，对方才像是想起来还有自己这样一个朋友一般，难得开口：“杨岁，生日快了，该参与你的十八岁了。”
晚上，KTV的灯光忽闪，让人眼晕，瞧着面前橙黄色的液体，自己都十八了，喝点酒没事吧......
不知是说服成功还是因为前几天对方不搭理自己而难过，端起酒杯，猛灌了一口，喝的有些急，啤酒余后的苦味让他不免皱眉。
这么难喝，他们为什么一副很爱喝的样子。
靠在沙发靠背上，瞧着他们玩闹的场景，明明是自己的生日，却没怎么感觉到开心，刚才那一杯的酒气上来，忍不住打了个嗝，难受的拍了拍胸口。
“卧槽，你喝酒了？”张崇羽目光才从酒桌上移开，看着身旁这个脸红耳红的少年，绝对是一杯倒，好看的眉头被轻微蹙起，许是无力，靠在靠背上，倘若再安静一些，恐怕下一秒就睡着了。
眼前的重印，已经快让杨岁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一杯酒...就醉了吗？
不知谁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很幼稚的游戏，他不想参与，却还是被硬拉进这场无聊的游戏中。
瓶口对准许知言时，大家不过是问她一些情感类的问题，包厢中不止他们四人，还有曾经的同学，杨岁初中时的朋友，总会有自来熟的性格，对彼此都有一种好奇和新鲜感。
“喜欢过谁？”许知言挑起眉头，这问题还用问，初中的时候她追杨岁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外向的孩子，虽然被拒绝的瞬间还是会尴尬，但以及能处成很好的朋友。
“没有，”她说的斩钉截铁，在场没人反驳，知道那些事情的人也不愿再拿出来说事，在他们眼中，那不过是情窦初开闹得乌龙。
盯着再次旋转起来的酒瓶，杨岁只觉不是瓶子再转，而是自己，晃了晃脑袋，刚想开口说自己不玩了，哪知下一秒瓶口竟正好停在自己面前，假的吧......
酒精上头，本就不清醒，不知谁说了句“倘若让你吻在场的一个人，你会吻谁？”
声音落下时，在场没有一点声音，似乎都在等着这场生日会的主人做出行动。
吻谁......？
仅存的一丁点理智让他目光望向身旁的张崇羽，对方也是好奇的看着自己，不自觉喉结滚动，十八岁的第一步自己迈出了。
贴近对方，凑近，低垂着眼眸在做最后的挣扎，**成功战胜理智，两唇相贴，那是他的初吻，拙劣的吻技，本以为对方会像自己喜欢他那般喜欢自己。
“真是疯了！”张崇羽猛地推开靠在自己身上的人，伸手抹了两下唇，再次开口时，声音暗含怒意，“你喝多了，回家。”
对方眼底的嫌恶让他瞬间酒醒，想起刚才做了什么，转头再望向那些吃瓜的人，如果有地缝，自己一定会立马钻进去。
“我......”喜欢的话没办法再说出口，因为自己每多说一个字，对方眼里的厌恶就放大一分，直至将自己完全吞噬。
见着对方要走，下意识拉住对方的衣角，死死攥紧，生怕松开手的下一秒对方会立马离开。
将自己的衣摆从杨岁手中拽出，看着对方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不由不颤，可嘴上还是说了伤人的话：“真让人感觉恶心！”
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没有带半点留念，只剩他独自坐在那里。
旁的那些人瞧着发生的这些变故，也没好再待下去，只是互相打了眼神，离开了KTV。
原本哄闹的包厢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大屏上不知是谁点的一首林俊杰的歌，感受到手背上的凉意，原来被拒绝真的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情，他以为自己会像许知言那般坚强，结果连人家的一半都比不上。
心中的苦楚逐步放大，导致他站起身时只觉脑袋发晕，胃里还有些犯恶心，吸了吸鼻子，去洗手间洗了把脸，也许...这是自己和张崇羽最后的相处了吧，可能对方再也不会搭理自己。
“真让人感觉恶心——”
这句话还在脑海中，自己很想将它挥去，却像是赖着自己一般，怎么都甩不掉。
重新坐会沙发上，听着音响放出的歌词，捏了捏眉心，眼角处都还有为散去的眼泪，捏眉心时，尽数粘在手指上。
头埋进臂弯，他能感受到自己手都是抖的，以后要怎么面对张崇羽，怎么面对别的朋友？这些问题无一不在嘲笑着他的愚昧和冲动，似乎他就是一个不配追求爱的卑微者，又或者是不被世人承认的爱情中那个最卑微的祈求者。
心口密密麻麻的痛昭示着今日这份罪行，重新来过的话，自己......不会吻上去吧，不吻就不会失去。
成年的吻唤来的结局像是一把横插在心口刀，努力维持体面走在回家的路上，已然是深夜，路上只有三三两两的人，显得此时的城市像一片孤城，与白日的热闹很有对比性。
回到家时，再三确保眼睛的红晕褪去不少，不仔细看的话，不会有什么异常，才将家门打开。
面对妈妈的关心和祝福，他提不起太大的兴趣，只是以笑表示回应，转而进了自己房间。
坐在地上，额前的碎发随着动作垂下，将手机打开，看着自己和张崇羽的微信聊天框，话语停在了对方的表情包，是一个表示祝福的表情包。
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看着输入栏的那行‘我就是喝多了，你别当真，’还是没有勇气将其发出，害怕看到红色感叹号，自己在对方面前总是小心翼翼，还是将那句话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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