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衣服拿去洗。”
段遇知刚把洗脚水给公玉衍端来，还没歇口气换洗衣服又扔到他怀里，成堆的衣服埋了他半身，被人当驴一样使唤，他是敢怒不敢言。
自从他卖身给公玉衍抵债开始，这人每日想方设法折磨他，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要给他端来洗漱水，备好当日的穿着，还要低声下气的给他请安问候，出门必定要贴身伺候，水壶，帕子，雨伞要随时备着，冷了要给他添衣服，热了要给他扇扇子，累了给他按摩捶腿，习武的时候要给他做陪练，提笔写字要给他研墨，晚上睡觉之前还要给他倒洗脚水，几天下来段遇知都快被他折磨疯了。
午休时分，学子们都趁着大好天气把换洗衣服拿到河边洗晒，段遇知迫于公玉衍的淫威只能把衣服拿来洗，发泄似的怒踩盆里的衣衫，一边怨骂：“姓公的，给老子等着，总有一天也让你尝尝，洗脏衣服洗臭袜子的滋味。”
姜晏正在河边的树荫下乘凉，扇着扇子提醒道：“老大，小心别让衣服飘走。”
段遇知回头怒骂：“你怎么不来洗。”
姜晏呵呵一笑：“公玉师兄说了，我帮你就不算抵债。”
段遇知咬牙道：“这个恶毒的家伙。”
姜晏说：“老大，你也觉得伺候人不容易吧，平日里我也是这么伺候你的，我都没有抱怨。你要习惯伺候人，毕竟还债的时日还很长。”
段遇知从小到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里做过这些粗活，一想到被公玉衍折磨的日子没有尽头，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接着姜晏又提醒道：“对了，你要赶紧把衣服洗完，公玉师兄说他要金龙草炼丹，让你去山里给他找些回来。
这句话彻底让段遇知压抑的怒火爆发，他愤怒的撕烂公玉衍的衣服，看着衣服在手里撕成碎片，如同撕烂公玉衍的皮囊一样，心头感到无比的痛快，发出疯魔一般的笑声。
“老子要把你撕成碎片，哈哈哈～”
周围的学子投来无比同情的目光，这是活生生被公玉衍折磨疯了！当初若是听劝不要去招惹他也不会有这个下场。
现在，纵使同情也没人能帮他什么，整个门内没人敢去招惹公玉衍，段遇知的下场就是最恐怖的警告。
“混账，敢撕我衣服。”
公玉衍来到河边看到自己的衣服被撕成碎布，疾步上前一脚把发疯的段遇知揣进河里。
咕噜噜~
河水比较深，段遇知又是个不会水的旱鸭子，掉入河中瞬间被淹没，河水猛地往肚子里灌，呼救声都发不出来。
公玉衍心疼被撕碎的衣服，完全没注意到溺水挣扎的段遇知。
只有姜晏了解段遇知是个旱鸭子，焦急冲上来大喊：“老大。”
河水已经没过段遇知头顶，他慌乱的拍打四肢才勉强露出脸：“救···咕噜~···救命。”
公玉衍望着水面上咕噜噜冒出的水泡，淡然问道：“他不会水？”
姜晏惊慌失措的点头：“不会。”
“那你还不下河救人。”
“我也不会。”
公玉衍没想到段遇知这么废，只能脱了鞋子发冠跃入湖中救人。
段遇知的身体缓缓沉入河底，随着缓慢的水流游荡，河水灌入鼻腔内窒息感越来愈强烈，在他失去意识之前看到公玉衍向他游来，他用尽全力想要抓住他，却连伸出手的力气都没有，随之而来的就是脑袋一片空白。
当段遇知一点点恢复意识，迷糊间感觉到有人给他按压胸口，还嘴对嘴给他渡气。
是公玉衍吗？
昏迷之前他看到公玉衍下水，许是他给自己渡气。
段遇知之前意外亲过公玉衍一次嘴，他并没有抵触的感觉，但这一次却有些不适。
渡入几口气后，段遇知吐出肺里的水，意识开始回笼，稀里糊涂的说道：“姓公的，你吃什么了，嘴里有味。”
“老大，是我。”
睁开眼看到的却是姜晏的脸，他愣了一会儿，吃力的坐起身，目光一扫，才看到浑身湿透的公玉衍坐在距离他十步之外的地方。
他迷茫的看着姜晏：“是你，给我渡气？”
姜晏点头：“当然是我，不然还有谁。”
他还以为是······
一股强烈的不适感窜上胸口，一回头又吐了。
“呕~”
这嫌弃得不要太明显，姜晏感觉受到了伤害，委屈的说道：“老大，你太过分了！”
段遇知擦擦嘴，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忍不住。”
姜晏不服气的喊声：“之前你亲公玉师兄的时候都没有吐。”
这一喊不止公玉衍，周围洗衣服的学子都听到，全场鸦雀无声。
本来这件糗事公玉衍已经淡忘，这个时候再次提起，无疑是烙印在他骨肉里，愤恨之下一鞋子扔过去，拍在段遇知脑门上。
段遇知措不及防又挨了一鞋子，怒道：“你打我做什么？”
公玉衍冰冷的目光仿佛想把他凌迟，心道：因为你就是害我出糗的罪魁祸首！
“给我打扫屋子。”
“给我洗衣服。”
“给我倒洗脚水。”
“给我······”
接连几日段遇知都是从噩梦中惊醒，公玉衍的折磨已经成为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这一日大早，公玉衍就被长老们叫走，段遇知才有短暂的喘息时间，他浑浑噩噩的走进学堂，一脸生无可恋的趴在桌面上。
被公玉衍日复一日的折磨，加上连日的做噩梦，他整个人都消瘦许多，黑眼圈也明显。
姜晏担忧道：“老大，你还好吧。”
段遇知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趴在桌面上有节奏的喘息，以此证明自己还活着。
不过，在这么让公玉衍折磨下去，可以上报他家老头准备好棺材。
同时，他也算彻彻底底认识到公玉衍的为人，霸道！阴险！恶毒！
这样的人，诅咒他一辈子没朋友没媳妇。
讲学时辰已经过去，季修贤却迟迟没来，连公玉衍也缺席，学子们都静不下心看书，七嘴八舌的闲聊起来。
“听说了没，丹凤镇又闹妖怪，好多人被抓走。”
“前几日门内学子下山历练，路过丹凤镇就没了消息，老师和公玉师兄貌似是为了这件事才没来讲学。”
听到议论姜晏好奇的转过身去问：“你们刚才说又，这边经常闹妖怪吗？”
当今世上经常有妖魔鬼怪在人间作乱并不足为奇，不过这么明目张胆出来残害人的妖怪倒是少见。
一学子说：“可不是，东南方七十里外有座虎驮山，那里生活许多妖怪，每隔一段时间就下山抓人，男女老幼都不放过，被抓走的人全部尸骨无存。如今，在虎驮山下的乡镇全部遭到袭击，成千上万的百姓不得不搬离此地。”
姜晏道：“这么严重！就没人管管？”
“ 天祭司你可听说过？人间最强的驱魔部队，各个都是顶尖修行侠士，得道高人。从多年前开始闹妖怪，天祭司就派人前去围剿，可结果，都没攻进山里就被妖怪袭击阵亡。”
另一个弟子说：“虎驮山山势复杂，又有毒瘴蔓延，就算是修行之人进入也是危机四伏，天祭司束手无策，所以才拿出五十万两悬赏，寻求得道高人化解虎驮山之患。”
砰~
段遇知拍案而起，回头问道：“五十万两悬赏！是真的？”
那学子迷惑的点点头：”真的，告示就贴在山下。“
段遇知迫不及待动身：“姜晏，我们走。”
姜晏了解自家主子，心惊道：“老大，你该不会想要那五十万两悬赏。”
“当然，有五十万两，我就不用再受姓公的欺负。”
只要还了公玉衍那笔外债，以后就不用干粗活伺候他，受他折磨。
“那可是妖怪！”
“妖怪怎么了，姓公的比妖怪可怕。”
比起公玉衍的折磨他宁可去和妖怪厮杀。
苦难的生活眼看就要解脱，段遇知期待的眼神直冒光，他一刻都不想耽搁，拽着姜晏就走。
姜晏绝望了：“在你眼里，公玉师兄是恶魔吗？”
众弟子也觉得他是被公玉衍逼疯了，天祭司都搞不定的妖怪他既然敢去冒险，不纯属去送人头？
段遇知揭下天祭司悬赏令，又当了银护腕换来两匹马，带着姜晏就前往虎驮山，主仆二人赶了一天路程，越是接近虎驮山附近人烟越稀少，山下的镇子基本荒废。
“老大，前面就是丹凤镇。”
“走，去看看。”
进了丹凤镇，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荒废的街道上沾染上干涸的血迹，还有残留的人类骨骸，显然是妖怪猎食后的痕迹。
呕~
姜晏看到这场面刺激得哇哇直吐。
嗯唔~
街角的草垛后传来细微的呜鸣声，段遇知瞬间提高警惕，将姜晏拦在身后，提醒道：“别出声，有东西。”
段遇知捡起一块石头做武器，悄无声息的挪到草垛前，确定有东西藏在里面，刚准备翻开草垛查看，一只受惊的梅花鹿从中跳出来，跃过段遇知身旁往镇内逃去。
段遇知拔腿追上去，一边叫上姜晏：“快，追上它。”
姜晏跟上段遇知，不解问道：“一只鹿而已，追他作何？”
“这里一个活的都没有，不追它追谁。”
追了一小段路，来到一座庙前，那只梅花鹿突然停止逃跑，慌乱的往后退。
从庙里走出来两个举着锄头的乡民，看到梅花鹿时先是吓了一跳，又看到段遇知和姜晏追来，惶恐的大喊：“有···…有妖怪啊！”
这一大喊从庙里有涌出来一群乡民，约莫有二三十个人，手里举着五花八门的农具做武器，他们目标没有对着梅花鹿，而是段遇知和姜晏。
“妖怪，别过来！”
段遇知和姜晏止步上前，疑惑的四目相对，不懂乡民为何把他们当作妖怪。
姜晏解释道：“误会，我们是人，不是妖怪。”
一乡民说道：“别想骗人，哪有人的头发会是黄色的，一看就是妖怪幻化。”
这些乡民都没有见过外族人，看到段遇知一头棕黄色的头发自然认为他是异类。
普通人会这么理解也正常，段遇知没有解释反而点头道：“说得对！”
他这话一出乡民们愤恨的抬起手里的工具就准备驱赶，姜晏慌忙阻拦：“误会，误会。”然后回头训斥了段遇知：“老大，你别乱说话。”
“各位乡亲，你们听我说，我家公子是外族人，生来就长这样，我们是太夷山顺先学府的学生，此次就是为了捉妖而来，不信你们看，这是我们门内的腰牌。”
姜晏把刻有顺先学府的腰牌拿出来作证，才勉强取得乡民信任，继而放下手中的农具。
在姜晏去给乡民们做解释之际，段遇知注意到那只进退两难的梅花鹿，趁其不备捉住它。
“看你往哪跑。”
梅花鹿挣扎着想要逃脱，发出慌恐的叫声，心中呐喊：“放开我，黄毛怪。”
段遇知一脸凶神恶煞，用外人听不到的声音说道：“敢叫我黄毛怪，一会儿把你炖了吃。”
梅花鹿瞬间不出声了，一方面是害怕，眼前的黄毛怪很吓人，另一方面是不可思议，因为黄毛怪听懂它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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