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小宣路过身后,单手撑着他的桌角,探头看向电脑屏幕:“秋哥,你自己都几百年不直播了,在这里偷窥别人的直播间?”
陆逐秋轻轻“嗯”了一声。
加入OPL的这些年,最开始的一段时间,他直播得很频繁。官方捧他,想把他打造成明星选手,也吸引过不少技术粉和颜粉。
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导致他基本没再登陆过直播账号,直播的次数更是寥寥无几,号上都快长草了。
他的那群粉丝现在都蹲守在嘉小宣的直播间,催着让他把账号密码想起来。
嘉小宣跟着看了一会,突然乐了:“哟,这不是上次那个吸血姬吗?”
“没什么事情,随便看看。”陆逐秋随口回答。
这时屏幕里的人玩着粉丝点的茨木童子,绕着视野来到中路草丛。
在双方中单对拼最激烈的时刻,开着技能冲了过去,放出一只地狱鬼手,丝滑地捏掉敌方中单最后一格血量。
但凡他早一步,敌方中单就有机会逃走。但凡他再晚一步,自家中单就得陪葬。
无论他的操作,还是反应速度,都应该是顶尖的水平,是个好苗子。
陆逐秋甚至有些期待,如果让他在战队培养一年,再在赛场上遇到他,会是怎样的战况?
所以他很好奇,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被青训拒绝呢?
他关掉直播间,登录了游戏小号。
宁忆宴结束了一把资质赛,刚回到主界面,就看到熟悉的头像亮了起来。
秋风无情owo发来了一条消息。
[青训为什么没有留下?]
他看了一眼,唇角的笑容慢慢淡了,对着消息有些发呆。
沉默片刻,他遮挡了直播界面,没管弹幕飘过的一排问号。
他当然可以像回答粉丝那样,随口敷衍几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反正作为网友,边界感分明,也不会有那么重的好奇心。
但或许,是有些话在心里憋得太久。
宁忆宴很慢地在对话框里打字:[我不喜欢这个游戏,不想打职业。]
[秋风无情owo:为什么?不喜欢这个游戏,还会做这么久的直播?]
宁忆宴顿了顿,扯出一抹笑来。
是啊,游戏热度不高,又赚不到什么钱。如果不是真的喜欢,谁会坚持直播这么久呢?
他慢慢地敲下一行字:[因为这是我讨厌的人,推荐给我的游戏。]
刚坦露了一点,又紧急删除了这些字:[当然了,我主观不想只占了一小部分原因,主要应该还是水平不够吧。]
[秋风无情owo:水平不够吗?]
[秋风无情owo:你去青训的队伍,有给你发过成绩和评分的邮件吗?你看了吗?]
宁忆宴这才想起,那封被随手划掉的邮件。
他叹了口气,其实,或许这才是他最深层次的恐惧。
怕自己的失败,以一种最清晰最直白的方式,呈现在他的眼前。
但在此时此刻,有网友的陪伴下,那种恐惧似乎减弱了。
他深深吸气,找到那条尘封已久的邮件消息,点了进去。
综合评分第二。
操作分第一,胜点第二,教练组打分第二。
其中也包含了首发队成员的打分,都不算低,Fall的打分尤其偏高。
总成绩,也只比龙眼低了0.2分。
这一切就好像在告诉他。
你看,发挥得也不是很差。
宁忆宴慢慢松了一口气,好像突然之间释然了,一切都变得窗明几净起来。
他重新扬起唇角,打字:[谢谢你,已经没事了,我现在强得可怕。]
-
这天是周末。
晚饭时间,餐桌上空空荡荡。
宁老板带着程姨去外面过二人世界,家里只剩下宁忆宴,和借住在他家的程洁女士。
程洁女士是前段时间来宁家的。她跟人合伙做生意,却被骗光了钱。走投无路之下,只能带着女儿来投奔妹妹。
程颖心是单亲家庭,从小就没见过父亲。据说在她出生以前,程洁就离了婚。
记挂着上次,宁忆宴带走程颖心的事,程洁始终没给他好脸色。
“就光吃那一盘菜?这挑食的病也不知道谁惯的。要是我儿子,早就一巴掌了。”
程洁端着一副苦口婆心的架子,埋怨,“保姆特意做的油焖虾,一口也不吃,也不知甩脸给谁看。”
宁忆宴简短道:“过敏。”
“还过敏?真是少爷体质。”程洁白了他一眼,“我们那年代哪有过敏这说法,多吃点就不过敏了,也没见谁吃死。”
宁忆宴没理她,吃完了就自顾自地上了楼。
等到再次下楼时,程姨已经回来了,客厅里又围坐着一群亲戚。
他爸不在家,应该是公司临时有事。
宁忆宴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趿拉着拖鞋,无视了一客厅的长辈,目光落在女人身上,扬声道:“程姨,你动我电脑了?”
程姨茫然地摇了摇头,语气过分温柔:“怎么了念念,电脑里是丢了什么重要东西吗?我没有动过,要不然问问你爸?”
“那不用了。”宁忆宴端着电脑坐下,丝毫没察觉自己的出现打乱了客厅里的氛围。
这几天直播用的都是台式,今天心血来潮,想找一份储存在笔记本电脑上的文件,这才发现了问题。
倒是没丢什么东西。
只是他桌面上的几款游戏图标,都被拖进了回收站。
动他电脑的人显然不太了解计算机知识,以为删除就代表着卸载,殊不知被扔进回收站的只是游戏快捷方式的图标。
客厅里安静了半晌。
直到程洁开口:“是我动的。宁忆宴,你带走我女儿的事情,我也不跟你计较。但游戏是万万不能玩了,玩物丧志这个词听过吗?”
“既然你那个什么青训的,已经失败了,就去正经找个工作,听没听到?”
宁忆宴咔咔点着鼠标,把游戏图标一个一个地恢复,压根没细听那边在放什么屁。
等到最后一个图标恢复完,他突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程洁:“你怎么知道我青训的事?”
女人知道说漏了嘴,但还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我有你们老板联系方式,我当然知道。
“你这孩子,成绩成绩不行,工作工作不找,打个游戏都打不明白,最后不也被淘汰了?”
宁忆宴却没生气。
他停下按鼠标的手,活动了活动手腕关节,慢条斯理地抬眼看她:“所以你做什么了?”
“你怎么跟我说话呢?”程洁瞪起眼睛,“要不是我用了点手段,你这孩子现在还不肯回来呢!”
她破罐子破摔一般,往地上一坐,面对亲戚们开始哭喊:“好心当作驴肝肺,真是个白眼狼!你们说,我有什么错?”
程姨在一旁揉了揉太阳穴,伸手想把她扶起来,却被程洁推开。
宁忆宴实在忍不了这种氛围,直接抱着电脑回了房间。
坐在床上,慢慢平静下来,他才意识到程洁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蓦地想起什么,他迅速打开微信,却发现自从龙眼上次把他拉黑之后,两人就没再加过好友,发消息过去只有感叹号。
他不死心地翻了战队大群,找到龙眼的手机号,拨了过去。
直截了当地开口:“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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