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怕他过得不好

大概是睡前有所思,夜里有所梦。

陆逐秋梦见很久以前的冬季,那个小孩只穿了一身单薄的秋衣,眼巴巴地站在网吧门口。

那时候的他要多世俗有多世俗,只扫了一眼——衣服是阿迪达斯,球鞋是耐克,外套是个他不认识但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小众品牌。

于是他开口搭了话。

说话的同时看清小孩整个人,圆滚滚的小胖墩,脸颊带着婴儿肥,一看就是家里千娇万惯长大的。

他没报警,反而带小孩回了出租屋。

想着要是有钱人家走丢的,一定要当面送还,顺便讹一笔感谢费。

只是后来……

后来这场相识,变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

他曾经发动一切人脉,想知道这个小孩在哪,生活怎样。

怕他过得不好,又怕他过得太好。

再后来,他也慢慢放下了。

凌晨四点,陆逐秋从梦里惊醒。

他怕吵醒了嘉小宣,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翻找自己放在电脑包里的旧手机。

旧手机的相册里有一张照片,是他从上一任旧手机里存下来的。

绝无仅有的,小孩的露脸照。

当时为了帮小孩找家人,才拍下这张照片。

后来又为了托人找小孩,转存到了旧手机里。

充电重新开机,打开那张照片,陆逐秋深吸了一口气,莫名有种预感。

时间过去那么久,他早已不记得小孩长什么样子了。

但从那张像素模糊的照片中,依稀能辨认熟悉的眉眼。

……太熟悉了,像是不久之前刚刚见过。

小孩是会长大的。

他慢慢闭上眼,那种感觉,仿佛心里一直隐隐地有个猜测,只是在这一刻得到了验证。

新队友的脸,在脑海里渐渐与照片重合。

认识小孩的时候,他才十三四岁,四年过去,也正好是刚成年的岁数,与宁忆宴资料上的年纪一致。

……是他。

可如果真的是他,又怎么会在面对自己时,表现得那样平静。当年那些事,他全部都忘了吗,或者其实根本不在意?

那现在的问题是,宁忆宴此刻,还认识他吗?

陆逐秋唇角微微向下,从这个人的行为来看,大概率是不记得自己了。

曾经看起来很严重的不可原谅的过往,在现在的自己看来,其实只是小事。他会忘记,也很正常。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永远活在过去。

再躺下也睡不着,简单洗漱过后,陆逐秋换上一身运动服,出门晨跑。

顺便给队里这群不怎么吃早餐的二旬老人买早餐。

连续早起,他的眼下微微泛青,整个人也变得有些烦躁。

十一点多,队友们陆续起床。

陆逐秋裹挟着一身寒风走进基地,刚上楼,就看到宁忆宴的房间门大开着。

他自己一个房间,就在楼梯口的正对面。

少年斜靠在门边,睡衣领口大敞,锁骨瘦削分明。

头发还是乱的,略长的黑发衬得那张脸愈发白皙清隽,看不出一点婴儿肥的痕迹。

……怎么长的。

要不是昨晚详细比对过,陆逐秋也会怀疑自己的判断。

几年前刚认识的时候,他还是个小胖墩,现在瘦下来了,长高了,比他都高半个头了。

他带着一种奇异的、重新认识他一般的目光,看向宁忆宴。

说不清是惊讶更多,还是怨气更多。

——这人变化这么大,自己都认出他了,却没被他认出来。

但也只是几分情绪,很快被压了下来。

“什么事?”

少年微微抬眼,目光落在陆逐秋身上,嗓音懒倦,带着些刚睡醒的微哑。

陆逐秋动了动唇,想说什么,最终只吐出一句:“吃早餐,吃完训练,今天双排。”

宁忆宴面无表情,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

按照谢荇的要求,今天该他们两人练配合。

由于之前跟小主播双排赢太多,小号也限制了,陆逐秋提前几天就打了第三个号,id叫swan。

两个人各怀心思,开局五分钟,打得十分沉默,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

陆逐秋记得教练的嘱咐,率先主动开口:“好好打,记得交流。”

宁忆宴已经嘴边的一句“好安静啊秋哥不然放首歌吧”被他咽了下去:“嗯。”

不爽。

原本是想好好打的,但现在,突然就不想好好打了。

看着对面上单回家,他转身去中路蹭了一波经验。

等到陆逐秋回家,他立刻警觉,又去中路脏了一波兵线。

自己残血回家,演都不演了,直接大摇大摆前往中路吃线。

陆逐秋偏过脸,看了他一眼。

他也不是软柿子,原本今天就烦躁,现在更是不顺气。

他抿着唇,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前往上路脏兵线。

于是出现了经典画面,中单在上路蹲草,蹲了半天没蹲到,出来吃两口线走了。

然后上单直接神行传送中路,收下中单的一波兵线。

世界名画:《关于你家中单在上路蹲人而上单在中路吃线这件事》。

第二局,两人暗中较劲在沉默中升级。

陆逐秋甚至起手拿了金鱼姬,秒锁。

那宁忆宴也投桃报李,从善如流,奖励自己上单络新妇。

像是在发泄什么,又像是在抚平什么,鬼女红叶、大天狗、丑佛、桔梗,齐齐上阵,八仙过海,诸神黄昏。

结果一查战绩,赢多输少,还上了几颗火。

玩来玩去,反而觉得神经放松了很多。

陆逐秋按了按太阳穴,起身去洗了把脸。

回想自己这几局的行为,又觉得可笑,他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既然已经决定维持现状,不打算提醒他过去的事,那也没必要一直跟他置气。

想起单人训练那天,宁忆宴好像也是这样拿式神,那时候的自己还在宽慰他,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意气用事了。

调整好了情绪,陆逐秋扬起一个公式化的笑,用面对普通新队友的态度,拿了盒酸奶,扔到宁忆宴怀里。

以示友好慰问。

宁忆宴精准接住,忽地顿住,怔然抬眼。

酸奶盒上有淡淡的柑橘香,冰冰凉凉的,贴在掌心。还带着刚洗过手,没来得及擦干的潮意。

一时之间,他突然有些拿不准陆逐秋到底记不记得自己了。

如果他记得,又怎么会在面对他时这么自然?

接下来的几局排位,两人打得都很正常。

陆逐秋话不多,但该给信号,该指挥交流的时候,都没有缺席。

偏冷静的音色很好听,让宁忆宴仿佛回到单人试训的那天,也是两人双排,玩得很舒服。

又或是给阮恬打电话道歉那一次,听他说,要相信自己,要加油。

彼时的他叫他Fall哥,只当对面是陌生人。

虽是陌生人,却比现在的相处要更轻松。

然后他发现,陆逐秋在有意地平衡拿法刺和工具人的次数。

通常是一局不知火,一局花鸟卷,一局追月神,一局鬼使白。

而自己突然就对上了他的脑回路。

陆逐秋拿忍巫,宁忆宴拿侍守,前期起节奏,上达摩打二级团。

陆逐秋拿纯巫,宁忆宴拿纯守,中期开团扛伤,保证炮台法师生存。

陆逐秋拿守巫,宁忆宴拿忍侍,提供收割能力。甚至玩了一局中单吸血姬和上单夜叉。

两人的节奏莫名开始合拍,有时候甚至不需要陆逐秋开口,宁忆宴就赶过去把事情做了。

最后一局打完,陆逐秋给他点了个赞。

看着屏幕上那个点赞动画,宁忆宴冷酷地扳住了嘴角的上扬。

结束一天的训练后,宁忆宴回到房间,洗了个热水澡。

温暖的水流淌过皮肤,沉寂了一天的思绪在此时活跃。

陆逐秋这个人,在离开他以后,没有想象中活得那么差,也不像他期待的活得那么好。

TPE两年没有成绩,网上连他的照片都少之又少。

宁忆宴没为他惋惜,也不觉得解气。

他对陆逐秋的情感很复杂,恩怨参半,早已理不清楚了。

“咚、咚。”

微弱的敲门声,淹没在浴室的水声中。

门外,陆逐秋敲了两下门框,等了片刻,始终没人应答。

房间门大敞着,一眼扫过去,屋里看不见人影。他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而后,清晰的水声从浴室传出。

陆逐秋愣了愣,意识到房间主人此刻的行动,立刻转身出门,打算过一会儿再来。

一阵推拉门的声响,浴室门打开,宁忆宴裹着一条浴巾,一脸的不爽,显然是因为洗澡洗到一半被打扰。

他皱着眉,盯着陆逐秋看了一会,才开口:“没礼貌,你家里没有人教过你,敲门后要等人回答再进吗?”

陆逐秋径直迎上少年的视线,蓦然发笑:“抱歉了,那还真没有。”

“操……”宁忆宴吸了一口气,一面对这个人,就有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无力感。

他选择最擅长的扯淡:“那今天哥就教教你。万一我在解决生理需求,你就这么闯进来,把我吓阳痿了怎么办?”

“哦。”

陆逐秋随口回了一句,目光瞥过来,没说话。

但想表达的那意思就是,“几岁,还哥?”

宁忆宴简直要受不了他这副不冷不热的态度了,差点就把过往一股脑吐露出来。

最终还是刹住了车,反客为主,吐出一句理直气壮的试探:“我们认识?”

语气极致陌生,内容又能达到效果。

他简直要在心里给自己鼓起掌来,怎么想到的,真是天才。

陆逐秋淡淡地看着他,微微挑眉:“我们应该认识?”

宁忆宴:“……”烦死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宛如鬼使黑的无常断命猝不及防被妖刀姬的残心格挡,又如勤勤恳恳捡人头的红女士开大,而敌方残血刚好有无法选中。

“那没事了。”

他抓起毛巾擦了擦头发,示意陆逐秋坐:“怎么,查寝?”

陆逐秋的态度公事公办:“房间住得还合适吗,有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东西?生活用品都直接跟阮姐说,吃菜忌口也可以发给余姐,她微信一直在。”

宁忆宴点头应声:“行。”

临走前,陆逐秋回头看了一眼,突然低笑一声:“少爷毛病还挺多。”

之前一直是缓更,想蹭几个榜,但是失败了!算了,我要好好更新了,尽快写完!这一卷写得有点问题,完结以后再改改文吧_(:з」∠)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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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怕他过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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