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选在离学校不远的餐馆，开了十几年依旧生意火热，所以老陈在出成绩前就预约了。
周六当天，餐厅聚满了一群年轻人，店员眼睛都圆了。
“咱这是……几位啊？”
另一个店员摆出官方微笑：“有预约的是吧，请进。”
江何本来没打算凑这个热闹，但被温溪硬拉来了。美其名曰：沾了学霸的光，主角怎么能不在？
齐韵笑看见他俩：“这儿！”
“诶哟我瞧瞧，”温溪坐到她旁边，发出由衷的感叹，“笑笑今天好漂亮。”
“嘴真甜。”齐韵笑淡淡一笑，在温溪嘴里塞了颗巧克力，“今天新裙子刚到，就想着试试，效果还不错。”
都是快成年的人，要喝酒老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眼过去了。
江何给温溪倒了杯可乐就自顾自看手机去了。
温溪碰了下杯子，发出不满的声音：“我想喝凉的。”
“会牙痛。”江何头也没抬。
“啧啧。”齐韵笑懒洋洋地说，“江何，我也想喝冰的。”
江何顺手把桌上没开封的递过去。
齐韵笑接过，她笑了起来：“还区别对待呢。”
三人加上一年前出国了的谢钦诀关系最铁，齐韵笑是最晚进入他们当中的，性格也是最热情大方的。
她很自由，似乎是无拘无束的，听说最近还在追一个女孩，不知道成了没有。
温溪羡慕的瞧着冰可乐，咽下了常温的。
这些人也不管老师在没在，一个接着一个的爆瓜，要不是有身边正常点的朋友拦着点，可以算得上是口无遮拦。
老陈做了个捂耳朵的动作：“你们继续。”
“陈老师，我先走了。”江何站了起来。
这是江何今天跟大众说的第一句话。
也有人挽留，毕竟谁不喜欢有帅哥在场的饭局。可惜没被听见。
“这么早？”老陈也没拦着，只是眼里依旧充满了欣赏，“有事儿啊？路上注意安全。”
江何点点头，走了出去。
温溪满脸问号：“他什么事儿这么急？”
“能什么事啊，做兼职去了吧。”齐韵笑说完才反应过来，“他没跟你讲？”
温溪蹙了蹙眉，做兼职？
是有想要的东西还是家里出事儿了？
以江何的性格肯定不是前者。温溪站起身：“陈老师我家里有事，也先走了。”
老陈有些疑惑，但还是叹了口气，目送她离开。
江何走的很快，温溪是跑着跟上的，她始终留了距离，怕他知道了就推开她，路上还遇到了他们班的第二名。
但是江何最后停在了宠物店的门口，那家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宠物店。
男生推开门，没多久，抱着猫箱出来了，他抬头时微微一愣，下意识想把东西藏一藏。
被发现了温溪也就无所谓了，她小跑过去：“干吗呢？你做兼职…是为了买猫？”
江何不再隐藏，温溪看到猫箱里的猫是那只金渐层，她惊的声音发抖：“你怎么买回来了？”
他轻微垂下头，看不清情绪：“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现在看到的话，你帮它取个名字？”
“阿姨不同意的话，我先养着，你随时都可以来看。”这样就不止是在橱窗外看了。
温溪说不出话了。
做兼职只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
她觉得眼眶很热，片刻才低声说：“江何，你怎么这么好啊？”
江何伸出手把她眼角即将滑落的眼泪拂去：“高兴的事儿，哭什么。”
温溪提了提嘴角：“我觉得你现在应该亲我一下。”
“？”江何沉默了几秒后，转身就要走。
他觉得温溪现在只是情绪上头，感动罢了。
她万一清醒时接受不了呢？
温溪可以乱讲话，但他不能真顺着她乱做事。
女生撇撇嘴：“干什么啊，你还不高兴了。”
“叫小乐吧。”
“嗯？”
“小猫叫小乐吧。”温溪停了脚步望着他，“你别总是没有表情，这样你看到小乐，就提醒自己高兴一点。”
江何也顿了脚步，他看着广阔无垠的天空，嘴角不经意上扬。
“温溪，这颗星星。”他眼神变得柔软，眼底恍若有一抹光，“跟你的眼睛一样亮。”
十一月初的秋意已经收敛，带了些许冬天的味道。
一中开始期中复习周，这群人该学的时候功课也没落下，该上的补习班都不缺。
学校从高一开始每周都有考试，大考混着小考就这么过去了，学习气氛浓厚。
期中的后一天，温溪回到家就察觉气氛不对，她试探着去拉自己房间的门把手。
“站住。”温简终于开口，声音透着隐忍的怒火。
温溪脑子里想了几十条原因，又通通倒了出去，她叫：“妈。”
“为什么谈恋爱？”温简双臂环胸，显然是被气得不轻，“你最好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温溪一怔：“没啊妈。”
“还狡辩！”温简脸色沉了下来，她揉着太阳穴，“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坦白。”
“真没有……”人也没答应她啊。
还没来得及反应，脸颊上已经火辣辣的痛。
温简把视频点击播放。
视频里光线很暗，应该是在晚上，男生抱着猫箱，女生望着他说：
“我觉得你现在应该亲我一下。”
随后画面撤离现场，播放结束。
是那天晚上，有人偷拍了。
温简快要被气笑：“这就是你说的没谈恋爱？你和江何谈？你们两个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温溪脑子嗡嗡的响，她有些腿软：“是我，我喜欢的，我说的。他没有答应，这段视频…不是这样。”
温简眼里有些许的不可置信，但还是站在自家女儿那：“我知道的，你不是这种孩子。现在发现了，那就都还来得及，妈妈不希望你被外面的人骗。”
“行了，我已经跟江何的家长说过了，你们以后别见面了。”温简在控制着自己的音量，“我是送你去上学的，不是让你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
温溪忽然想起当时自己追出去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人，是班级第二——孙莱。
是他拍的，包括老陈手机里那张。
“我…江何没有。”她声音变得没有底气了。
“到现在还为他狡辩。”温简顿了顿，她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你想像我一样吗？”
温溪愣住了，她有些迟钝。这是这么多年来温简第一次提起自己的感情。
温简的丈夫，林应。他出轨了，字面意思的。
那个时候温溪还小，不懂得出轨的含义，但她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要因为这件事大喊大叫，闹掰。
这件事被发现的时候，她还在房间里练字，只听见客厅里爆发了剧烈的争吵。
温简的表情很痛苦，但依旧态度坚决，她死死拽着温溪的袖子：“我什么都不要，女儿归我。”
林应当然答应。
再有的记忆，就是白纸黑字，离了。
她们离开了那，那个带给妈妈无尽伤痛的地方，来到这里。
“你考上大学，想干什么随你。”温简平静下来，“但是现在，听妈妈的，好不好。”
半晌，温溪抿着唇点了头。
“好。”
—
接到电话时，江何正在把盲道上最后一个快递箱搬去一旁。
这是以前温溪告诉他的，这边街道小区的快递员运快递时总是不小心就会放在盲道上，之前有盲人被拦了路，所以她每次都会帮着移开障碍物，虽然不知道用处大不大，但至少当天就不会有这种情况了。
“妈。”
“喂，您好，这里是宛宁三院……”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他有些耳鸣，只勉强分辨出电话内容，险些握不住手机，说：“好，我马上过去。”
ICU外一片嘈杂，直到被医生警告音量才降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江何赶到时手术已经做完，看到的便是这副场景。他站不太稳，踉跄着去了解情况。
因为一场意外车祸，他的母亲何阑沁重度颅脑损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男生倚着墙，缓缓蹲了下去。江何脑子一片混乱，江媛呢？她来了没有？
江媛是他的妹妹，亲生的。今年刚满九岁，还是个小哑巴。
江何去医院绕了一圈，才在楼下找到她。他想问江媛是怎么来的，问她知不知道自己打车很危险。
江媛流了泪，她的泪水滴在本子上，那一页上面写着：哥哥，我们该怎么办？
于是他动了动唇，发不出声音。
ICU允许每天在下午探望半小时，只能一个人进去。这边的亲戚不多，与何阑沁最熟悉的也就她的姐姐了，请了三天假陪着，后面公司怎么都不愿意再给假。
江何说：“我来吧。”
何阑沁的姐姐瞬间就哭了出来，她抱了抱江何，努力控制失控的情绪，声音微微颤抖：“好孩子，辛苦你了。”
他跟老师请了一周的假，上午兼职，下午去探望何阑沁，剩余的时间再去做兼职，下班后复习功课。
江何跟江媛说：“有哥在，没事儿。”
……
分明他自己都难过的不得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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