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天空翻起鱼肚白。
输液架已经撤下去,陈常山手背的针孔被止血贴挡住。棉垫上浮起一点殷红,恍若是朝霞,光芒闪烁,驱散一切悲凉。
商枝一夜未眠,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身侧,无形的视线将男人描摹过千千万万次。
他也曾动过恻隐之心。
只要一个转头,嘴唇便能“不经意”地擦过陈常山的脸颊。可是当距离越来越近时,男人却再次喊出另一个名字来。
“阿墨,阿墨,阿墨......”
这是陈常山喊了一晚上的名字。
商枝真想狠狠地咬住男人的唇,止住他的呓语。最好还要咬出血来,才算是解气。
但此刻,他只能充当一个旁观者的角色。所有翻涌的情绪,都随着黑夜一起,消逝在阳光之下。
转眼间,天光大破。
是栀子花。
荒原广袤无垠,枯绿迤逦。这杂草是从灰烬里长出来的,叶尖泛起苍白。但四周雾气弥漫,像是暮云点缀似的,飘渺得踩不到实处。
在雪山脚下,陈常山邂逅了一枝栀子。
矮小的,站立在乱石滩上,是天地间唯一的亮色。花苞紧紧凑成一团,却勾出一点香气来,若有若无。
碎碎堕琼芳,风雪给这气息平添几分凛冽。一轮孤月高悬在天边,荧荧月光蕴藏在栀子花苞里,只泄露出一点光束。
这点光虽微弱,却映照出暖意。原来,清冷得不近人情的月亮,也能有如此温暖。
他睁开眼,原来和煦的日光才是现实。
栀子花香唤醒沉睡的意识,在名为身体的大树上,蚂蚁正在啃噬每一节枝干。
陈常山靠在一具柔软的身体上,他小心翼翼地移开脑袋。站起身时,刺激的消毒水味在鼻尖萦绕,竟让人有些怀念商枝身上的气息。
当他的目光转向面前的商枝时,才发现连阳光都偏爱,在悄悄地亲吻年轻人。
悄悄地,陈常山走到商枝面前,阴影落在年轻人的脸颊。“熟睡”的人知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却不知道。
但晨曦知道,光束争先恐后地从陈常山身后钻出,在墙壁上铺就开一片水墨,赏画的人却始终望着商枝。
商枝穿的是短裤,陈常山一眼就注意到他膝盖上突兀的白纱布。
『是新伤。』
思及昨夜,陈常山便能拼凑出几分真相。
商枝的慌乱是真的,彻夜的照料也是真的。陈常山总想稀里糊涂地过完生活,这次却生出难得的好奇。
他想知道这种种行为是为什么?仅仅是因为他是商枝的喜欢的偶像吗?
陈常山是一个退圈八年的赛车手,在离开赛场之后鲜少有信息泄露在大众面前。
『一个不能带来成绩和荣耀的赛车手,凭什么让商枝这么喜欢?』
他在心底浮出一个问号。
“你……你醒了?”
刺眼的阳光消失,商枝勾起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声音里还带着朦胧的睡意。
“还难受吗?”
“我已经没事了。”
陈常山摒弃掉胡思乱想,甚至在原地跳了跳,试图补充话语的可信度。
“倒是你,先起来活动一下。”
“嗯,好。”
商枝手撑着座椅,才站起身,就被酥麻的大腿打败,差点就扑倒在地。好在陈常山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他的手臂。
“嘶——”
他轻吸一口气,靠上陈常山的肩膀。年轻人微微眯着眼,毛茸茸的脑袋蹭呀蹭,慵懒得像是一只小猫咪。
『有一点可爱。』
陈常山想着,眼角染上笑意。
面前栗色的呆毛也在一上一下地点头,似乎是表示赞同。阳光落在两人身上,照得皮肤都有些发烫,竟生出点黏腻。
陈常山刚想收回手,只轻轻一动就被人再次抓住。
“我的大哥,先让我缓缓吧,我难受。”
商枝的身体靠在陈常山怀里,还未从身体的酸麻中缓和过来。
『南方人都是这般会撒娇的吗?』
陈常山没有再抽回手,只注视着两人接触的手臂,静静等着。
酣睡的栀子花暗暗清醒,那清香再次在鼻尖萦绕。暧昧流转在空气里,难以言说。
『不对劲。』
陈常山轻轻翻开商枝的手掌,如同他猜想的那样,一块纱布几乎遮住年轻人的半个手心。
“手怎么也受伤了?”
许是商枝睡觉不老实,透气胶带都有些卷边。
“不小心摔的,已经处理好了。”商枝抬起头,拍了拍陈常山的手臂,“没事的。”
他说完便松开手,两人相对站着,一时间竟有些相见无言。
“那我们先回去吧。”
商枝先打破这沉默。
“好。”
走出医院后,霞光已经洒满房顶。大门两边的椰子树巍然伫立,仿若忠诚的守卫。
“吃个早饭吗?”
指着一旁的小店里,包子正散发热气,油条也在滋滋作响。
商枝停下脚步,转过头认真地说道:“先不吃外面的东西,你现在还没有恢复呢?”
他提起手里的袋子晃了晃,看似提醒,陈常山倒是品出些警告的意味。
“先给你买一份,你肯定饿了。”
“不用,先回去吧。”
“我想骑电车回去,你怎么回去?”
陈常山的视线落在一旁的共享电车上。
“我当然跟你一起回去。”语气坚决,商枝又理所当然地添了一句,“宋店长让我看着你,我坚决听从他的指挥。”
……
陈常山骑车走在前面,海风吹走昨日的疲惫。浪花敲击海岸,在好心情的影响下,变成欢乐的伴奏曲。
大自然的画卷摊开,引人为之驻足。
云层透出金光,投在海面,构建出浮光跃金的幕布。海鸥在水天一线间盘旋,带来千变万化的舞蹈。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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