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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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家

李钺离开,于乔家,何尝不是一个无眠夜?

乔夫人总以为,李钺心悦乔雪沁,再难的关,也要帮乔雪沁度过。

可这夜她以乔雪沁病下为由寻来李钺,却见李钺极力隐忍不耐的模样。乔夫人数次想将话引到乔相身上,每每如此,李钺便不动声色引开话。

乔夫人想在李钺跟前摆出尊长姿态,毕竟他心悦她的女儿不是?

只是李钺对她竟分毫也不客气。

等李钺离开后,乔夫人越是想,越觉不对。

是不是李钺对乔桑雀上了心,这才要回冬台苑去?往日,李钺不是没有因乔雪沁的病彻夜守在乔家外头过。

她总觉得,李钺没有要娶乔雪沁过门的意思。

眼下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乔夫人心中再不甘,也只能按捺下,乔家倘若真的无力回天,恐怕不多久,抄家流放的旨意就会送到乔家来。

到这样的关头,乔夫人最想的,就是安置好女儿。

乔家到这一代,子嗣稀薄,没有男丁,唯一的女儿,乔夫人如珠似玉地呵护着,无论如何,乔夫人都不会让乔雪沁经历流放之苦。

李钺不表态,乔夫人无法坐以待毙。

好半天,她目光逐渐冷硬。

天还未亮,她推开门,径自往老夫人那间走去。

不论如何,她都要为乔雪沁找到一条后路,而李钺,最受宠的皇子,会是她最好的归宿。

**

戴简家住城北,屋外是一片竹林。

推开门,就能见到挂满白雪的竹林。

今日戴简晨起后照旧,欲要打开门,清理林间积雪,以免妻女出行穿过竹林时滑倒。

只是在他开门前,他顿住手。

敏锐察觉到,门外有人。

这个时辰,素常不会有邻里过来,且这附近,只两家人家,另一家,上月回乡了。

戴简缓缓摸向腰间长刀,而后“咔哒”一声,打开门。

“……殿下?”戴简错愕地望向门外人。

天还未大亮,阴阳交割,东方既白,李钺便站在门外,宛若一尊雕塑,见到他来,方才缓慢地抬起眼。

“殿下清晨来此,是有要事?”戴简往四周看去,未见周山身影。仔细端详李钺,又觉他说得不对。

李钺不是方到的模样,反而像等待已久。

戴简问:“殿下,是为夫人之事来?”

思来想去,唯有这般才说得通。若是公事,何须在门外等待?不为公,便是为私了。

这些时日,李钺唯独因家中事辗转反侧。

李钺也并不遮掩,他颔首:“是。”

戴简道:“屋外风雪大,殿下不若到屋中慢慢说来。”

戴简请了李钺进屋,拉开张竹椅,又欲要烧开茶水。

李钺看他一眼,道:“不必劳烦。”

只见李钺似乎终于卸下冰冷与强势,他站在门前,风雪被阻挡在屋檐之外,他眼睫垂下,漆黑瞳孔里带有浅淡的不解迷茫,“你成过婚,应当比我清楚。”

他像初出茅庐的少年人,一字一顿求知问:“为何如今,孤想起她,会胸闷难耐。”

冬风吹拂,戴简烧着茶水,良久无言。

李钺像是不曾察觉他的沉默,皱着眉,不解地继续:“孤会因她与何舟尘站在一起不快,会害怕她再陷入那夜险境。”

说罢,他黑漆漆的眼睛对向戴简,眼底是望不见底的空茫。

戴简笑道:“殿下如此,倒叫属下想起十余年前。”

李钺心无二用的模样。

戴简:“昔年方与内人成婚,先时总觉得,日子平平淡淡,得过且过,总觉得没了谁这日子都能过,可有一日,抓完人从官衙回来,已是深夜,属下四处寻不见内人身影,属下心急如焚,恨不能掘地三尺。”

他笑了笑:“后来冷静下来,才发觉内人原就在竹林小亭里乘凉。后来内人笑话属下,说属下这是关心则乱,但属下不后悔当时的着急,属下庆幸,原来她好好的在家中。”

“属下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殿下不妨听听自己的心声,跟着心走。”

“既是想要关心夫人,何不回到府中去,若夫人知道殿下的关心,定也会高兴的。”

戴简见李钺似有所感,却依然有些无所适从。

戴简是过来人,太清楚周遭夫妻为何从恩爱到陌路,太明白夫妻为何离心。他也不再弯绕,直白道:“若殿下不愿见到日后后悔,就别再犹豫,只管放手去做。”

过了好一阵,死一般的寂静后,听李钺道:“孤明白了,今日,多谢。”

说罢,转身踏入风雪,疾步离去。

——

李钺赶回了冬台苑。

戴简的话,他似有所感,却又觉无所适从。

然戴简说得对。

昔年兄长回京前,原本,他打定主意离京,亲自接兄长回京,只是他那时没能坚定离京,也错过与兄长的最后一面。

这件事像一道疤痕烙印,午夜梦回,李钺仍会因此惊醒。

他已经错过一次。

这次,他想要抓住。

可门推开之际,李钺呼吸都几乎快要停住。

分明他回府路上,已经无数次预演过此时场景,已经无数次反复在脑海里说出他要说的话。

门彻底被推开。

李钺眼底浮现种种,时而是乔桑雀低落的模样,时而是她失望的模样。

他喉咙轻滚,撇去一切杂念,跨入屋内。

然他做下选择,抬起眼,却不见她人影。

屋内冷寂,空无一人。

她不在府中。

……

乔桑雀去了乔家。

乔老夫人清早命府里的老嬷嬷到冬台苑传话,有要事找乔桑雀。

这段时日,乔家日子愈发不好过,下人跑的跑、走的走,余下几个实是感情深厚的。

老嬷嬷来冬台苑时面色发白,乔桑雀担心是老夫人出了事,赶去乔家。

她心中着急,是以也没有注意到老嬷嬷落在她身上,不时带些不忍的目光。

到了乔家,嬷嬷引着她往院内走去,待进了屋,乔桑雀本想询问老夫人在何处,正要询问出声,老嬷嬷却退到门外,“砰”地阖上门。

“夫人要见您,您且在里头稍作等候。”

灵俏蹙眉喊道:“你……”

乔桑雀朝她摇头,“无妨,她应是有事相求。”

灵俏欲言又止,抿了唇,到底是忍住话。

这个节骨眼,能有何事相求?左不过乔相、乔家。灵俏不希望乔桑雀蹚这趟浑水。

乔桑雀不知灵俏所想,她在想。

说到底,先时老嬷嬷也并未明说是谁要请她过来。是她太担心,这才会错了意。

屋内没有炭火,有些寒凉,乔桑雀拢了拢衣裳,不多久,门外脚步声传来。

乔夫人推门而入。

灵俏目露警惕。

乔夫人神色憔悴,身后老嬷嬷手里捧着黑盒,那盒子不算小,似乎装了许多东西,沉甸甸的,甫一进屋,目光便落在乔桑雀身上。

在老嬷嬷捧着匣子上前后,乔夫人沉下眼皮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乔桑雀颔首:“灵俏,你先出去。”

灵俏目光凝了凝,却又想,应是有事相求,否则,乔夫人不会刻意拿来一只黑盒,那黑盒,许是要给乔桑雀的。

门“砰”地阖上,将门内门外全然隔开,灵俏再听不见屋内声响。

乔桑雀来时天边雪落不止,到门再打开,乔桑雀从门内走来时,雪已然停了。

乔夫人的声音隐约从门内传来,灵俏听得不算真切,只依稀听到乔夫人道:“既是说定了,改日,我会再命嬷嬷寻你。”

乔桑雀没答话,她往外走,面上神色有些苍白,却……

却又好像,注入生机般。那生机很浅很浅,却有穿破云层,生根成长的趋势。愈发显得鲜活。

上了马车,灵俏方才问乔桑雀,“夫人,乔夫人,当真是有事相求?”

乔桑雀摇摇头,声音轻淡:“只是些体己话。”

灵俏皱起眉,俨然对乔桑雀这话不大相信的模样。

乔桑雀笑了笑,只好道:“她叫我日后多照顾祖母与堂妹。”

如今乔家摇摇欲坠,乔夫人有此请求,也不奇怪,但灵俏想,为何会求到乔桑雀这里?以乔雪沁与殿下的关系,何需求到乔桑雀这里?

灵俏回想到前几日,那夜殿下问起她,乔桑雀与何舟尘的关系,昨日,得知乔桑雀骑马同何舟尘离开时的焦急神色。

她昨夜后知后觉,那时李钺面上的担忧,是在担忧乔桑雀骑马遇到危险,李钺神色也有咬牙切齿,是不满何舟尘与乔桑雀在一起。

灵俏在想,或许李钺对乔雪沁,已然没了先前的上心。对乔桑雀却日渐上心。

这是好事。

灵俏想得高兴,一时竟也忘了继续深究,乔桑雀是否有答应,又会因何而答应。她更没有注意,乔桑雀空手而出,那只她以为乔家为求乔桑雀办事而带来的黑盒,并没有出现在乔桑雀手中。

乔桑雀知道灵俏已然打消不解,轻轻垂下眸。

她的话并非假话。

乔夫人,确实要她日后照顾乔雪沁。

只不过,是要她先助乔雪沁入皇子府。

李钺与乔雪沁两情相悦,乔桑雀想,她答应,是成人之美。

马车颠簸,而她眼底浮现的,是乔夫人带来的那只黑盒。

那是为数不多的,她能留下的,与李铮的回忆。

三年前,被乔家伯父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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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殿下是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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