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吠忽然停止,他好不容易放松一些,继而神经又紧绷起来。
他眼前出现了那座他极不愿再看见的庙。风雪犹如恶魔之手不断地敲打门窗,细碎的雪从门缝中溢进来,忽然木门被人撞开,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那具躯体只有一条孤零零的腿站着,冷风吹着另一条血淋淋的裤脚。那人手中拿着一柄长剑,透着凄冷的月色照印他惊恐的面孔。
直到身边被一片黑暗包围,耳畔嘈杂的打骂笙、狗吠声、风雪打窗声都交融在一起。直到耳畔完全没声,梦境也逐渐清晰起来。
睁开眼睛,正是南宫驷在他身边。南宫驷手上正挈着楚林栖留下的那盏小灯,发丝乱乱的垂在他脸上。
南宫驷这才松了一口气,道:“你终于醒了,可吓死我了。”
“我梦魇了?”
“不然呢,这梦魇功力可不低。肯定是被做手脚了,不然就一般梦魇能进的去你的梦,早就捕梦阵给挡在外面了。”
梦魇常发,所以每个宗门都会围绕着宗门设置一个捕梦阵来挡住梦魇的入侵。
“也是,今日是怎么回事儿呢?”
“魔物又出新花样。不过你这灯哪儿来的,还挺好用。”
江知行只能随便撒了一个谎:“路边随便买的,当时觉得挺好看。”
他不是撒谎的人,所以南宫驷也就信了,提着灯盏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既然梦魇没了,你就先回去休息吧,夜深了。”
南宫驷不放心,道:“今夜我陪你睡。”
“也行吧。”
他惊魂未定,额头上还有冷汗,眼睛也无神。
直到白日醒来,他依旧十分憔悴,病恹恹地坐在书案前,眼下挂着明显的乌青。
南宫驰坐在四轮车上,看这江知行的笔在空中停滞了半日也没动地方,便转着四轮车到桌旁,夺过他手中的毛笔。
“既然不舒服就回去歇着罢,这里有我就够了。”
江知行如梦初醒般收回手,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只觉得浑身无力,脑子也乱乱的。
“我不能安心歇息。”
“为何?”
“从前事牵绊罢了。”
“日子长了,忘一忘罢,你心思缜密,想来是个不会忘的。”
“怎样才算忘呢?”
“从心中释怀,不去想。日久天长,就忘了。”
江知行起身要走,南宫驰却叫住他。
“我有话说。”
江知行转过身,又坐下去,“请讲。”
“是关于你师兄的事。我与他关系甚好,直到他很多事。但他生前曾经告诉我,决不能向你提他,哪怕半个字也不行。他说,他对你有愧,不想你一直念着他。你今日如此心不在焉,恐怕有这些原因吧?”
“是有些。还请大哥告诉我。”
“你四哥原名叫陈玉歌,年少时以独特的剑法和吹得一手好萧而出名,是个潇洒的散修。各家家族看中他的天赋与才华,纷纷邀请他为自家门客,玉歌全都婉拒,只想单独闯荡,不为留名。因为看在我的面子上,他才接受我家的邀请,成为我家门客。”
“但每一段时间,他出门一趟,回来时就在庆功宴上公然与我父亲反目,他不会再当我们家门生。当时我便觉得他奇怪,但大家都是骂他,我便不敢插嘴。转身他就到了剑来宗,并传来一副字据,表明他与我们从此划清界限。”
“我与他的情谊也到此为止了。”
“再后来,便是杳无音讯。听说的,只有他饮毒自杀。还有江树影的棺前落泪的感人传言。”
“即便知道是江树影逼他。我也不信单单只是逼他,他那么爱他的妻子和孩子,怎会撒手人寰。”
“他面对我,总是欲言又止,会不会也是这个原因呢。”
“这倒不知。”
“那他的妻子和孩子呢?”
“带着孩子改嫁了,一个女子总归是弱小的,还带着一个小孩子,应当找个庇护。”
“他娘呢?”
“病死了。”
两人同时叹了口气,感叹这玩弄人于股掌间的命运。
江知行想了几次与陈玉歌在一起的画面,陈玉歌经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自己还曾取笑他郁闷自己郁闷坏了。不过他实在想知道,明明那样高傲的人,为何会饮毒自杀。并且,他也不像是倒下就不会想站起来的人。
江知行的脸色实在不好,南宫驰让他先把事情放一放,养好身子再说。
他躺在榻上,身上的伤也不如之前那么痛,胸膛中那颗心脏便开始蠢蠢欲动,时刻提醒着他。
楚林栖正好翻窗进来。他原本昏昏欲睡也立马清醒了,似乎正盼望着楚林栖能来。
“怎么了?”
“在想一些事。南宫驰告诉我一些关于我四师兄的事。”
“为这个忧心吗?”
“嗯。”
江知行坐直。视线向下,楚林栖坐在他面前。
“你的那盏灯是有别的用处吗?”
“捉梦魇比较强一些。怎么了?”
“多谢你,昨夜梦魇穿过这儿的捕梦阵,到为师梦中来了。还好有你的灯。”
楚林栖皱着眉,极其焦急:“梦魇?!”
“嗯,很厉害的梦魇。”
“不是,梦魇没有实体,而这种是有实体的魔物,它们可以吸食梦魇。”
“那它在哪儿?”
“珠子里。没想到只是随便研究着玩,还能帮上师尊,真是弟子人生一大幸事。”
“现在魔物都这么厉害了吗?”
“弱肉强食,进化而已。”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