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抱着热乎乎的奶茶喝的开心,就连主任也被江昭白递过来的宠物奶油哄的高高兴兴,一人一狗坐在窗边,时不时碰到东西弄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这人虽然性格怪了点,但是帅是真帅。”林楠将洗干净的被子重新放回杯架,“也不知道什么人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江昭白几乎是下意识地哼了一声。
“神仙吧,入梦还快一点。”
“啊,怎么连你也觉得我是在做梦。”林楠失望地摇摇头,连同耳朵上的水晶挂坠也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像极了要坠不坠的水滴。
“不是。”江昭白此刻才反应过来问题所在,扯了下林楠的袖口让他顺着自己视线看过去。
“怎么了?”被打断的林楠有些疑惑,“帅哥,和帅哥的帅狗。”有什么问题吗,林楠歪了歪头。
“你是不是从来没见过它马甲右边的字。”江昭白走出柜台,朝着窗户喊了声,“主任,来。”
吃的正开心的主任还以为江昭白要给他加餐,兴奋地叼着纸杯朝江昭白跑过来。
“之前还真没注意,他这马甲上怎么这么多反光条。”林楠蹲下身扯了扯主任的马甲,又在看到侧面“导盲犬”三个字的一瞬间静止了一秒,这才有些不可置信的开口,“它居然是导盲犬?”
“没证,不过确实也差不多了。”江昭白将视线投到远处的裴砚身上,给主任加了点奶油随后又拍了拍主任的屁股,“回去吧,别让他一个人待太久。”
江昭白没照顾过盲人,更不知道失明后的感觉。为了设身处地的感受裴砚的世界,他甚至故意在关了灯的房间蒙上自己的双眼,将手掌贴在墙面上,感受着裴砚可能触到的一点一滴。
人在全黑的状态下,恐惧和感官都被无限放大。
曾经那些熟悉地布局如今也逐渐在脑中扭曲,变形,江昭白试探着伸手,却没摸到本应该在角落里的书桌,于是他不得不更近一步,再近一步,直到最后一次抬腿膝盖猛地撞上桌腿。
想到这,江昭白无意识地揉了下自己还有些泛青的膝盖,直起身,和林楠一起完成了最后的闭店工作。
桌面上的餐盘被逐一洗净擦干,桌面和椅子也被重新摆放整齐,江昭白跟准备下班的林楠打了招呼,顺便沿着餐桌一路检查到窗边。还没开口,裴砚便预判一般站起身,手腕上还挂着主任的牵引绳。
“可以回家了吗?”裴砚几乎精准地定位到了江昭白的位置,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等我换一下衣服,外套还在更衣室。”大概是捧了太久的热奶茶,裴砚的手心很烫,贴过来的瞬间像是带着火,隔着那块疤痕,灼烧在江昭白的腕骨处。
“那正好,我来还衣服。”裴砚像是变魔术一般从身后拿出了一件叠的整整齐齐的灰色外套,“谢谢你的外套,不过还没来得及帮你放进洗衣机,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明明穿的时候这么理所应当,现在到开始讲究起来。江昭白摸不清他想法,干脆直接伸手去接。
“围裙不用换下来吗。”裴砚凑进一步,整个人几乎是贴在江昭白身上闻了闻,“还是说你想让我帮你。”
又来了,那股清冷的雪山空气味又一次包裹住江昭白的全身。
顺着对方温热的气息,江昭白的视线不自觉地在裴砚身上游走,光洁的额头,长到弯曲的睫毛,高庭的鼻梁,以及始终是笑着的,透着健康粉色的嘴唇。
呼吸交错的一瞬间,江昭白忘记了拒绝,这也给了裴砚无声地肯定。他摸索到江昭白身后的蝴蝶结,握住系带稍稍用力。
围裙散开,裴砚环着江昭白的腰,在过分亲密的呼吸间轻笑,“你的腰也太细了点。”
江昭白没说话,拍开对方的手摘下围裙,又将围裙挂在一旁整理好,这才重新穿好外套,关上店内的灯。
“走吧。”
天色彻底陷入了黑暗,对面繁华的商业街亮起了五彩的霓虹灯,灯光透过玻璃反射在两人身上。
裴砚穿着精心搭配的时装,看起来与他人并无区别,甚至还有几个路边经过的女生只是看了一眼便开始激动地窃窃私语。
“帅哥,打个商量呗。”耳边传来一声清脆地响指,裴砚修长的指节出现在江昭白面前。
“从这回家要走二十多分钟,主任刚刚跟我说他今天运动量太大,需要休息。”裴砚似乎是想增强自己这段说辞的可靠性,于是扯了扯手上的牵引绳,可惜主任连正眼都没给他一个,自顾自趴在地上休息。
江昭白被他这自信的表情逗笑,起了点逗弄的心思,凑到裴砚耳边,声音不大。
“那主任有没有告诉你这边特别不好打车。”
“那当然,我们主任可是很贴心的。”裴砚一边说一边抬了抬下巴,“我有车。”
“你?”江昭白顺着裴砚的方向望过去,发现旁边树下停着一辆浅粉色的电动车。
“前两天刚提的,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帅。”裴砚从兜里翻出钥匙在江昭白面前晃了晃。
你一个小瞎子闲着没事买电动车,这跟给瘸子买跑步机有什么区别。
“我在网上订的时候特意跟老板强调,给我定一个猛男最喜欢的颜色。”裴砚一边说一边将钥匙忘江昭白手里塞。
“刚才店家给我打电话说可以送货上门,我就让他直接停到咖啡店门口了,怎么样你可是第一个驾驶员,有没有很激动的心情。”
激动?像找个口罩把脸挡上倒是真的。
江昭白拿着钥匙走到小粉车面前,这才发现老板居然还在把上挂了一个造型可爱的小胖猪,头上挂着可以随风旋转的风扇头盔。
裴砚激动地摸了摸表盘按了按喇叭,又在车把上摸到小胖猪的时候用力一捏。
吱——
小猪发出响亮的一声。
“操?”裴砚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伸出来的手瞬间缩了回去。
“这什么玩意。”
“喇叭,备用的。”江昭白面无表情的踢开车梯,利落地插好钥匙掉了个头。
“上车。”
主任“汪”一声跳上了电动车。
“哎你技术行不行,我这可是最新款,最高时速快到40,能驾驭吗。”裴砚摸索着上了后座,又扯了扯江昭白的衣角,还没来得及宣布安全,江昭白一把拧下油门。
新车子似乎也铆足了劲想要展示一番自己的性能,裴砚几乎整个人都在惯性下贴到了江昭白的后背,害怕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揽住了这人的腰,嘴里没出口的话变成了一串感叹词。
“哎,不是,等会,能不能善待病号。”逐渐适应了速度后,裴砚用手掌不断拍打着江昭白的小腹。
“跟谁学的,这么记仇。”裴砚看不清路况,两侧的车流声又持续不断,没敢做更危险的动作,只得加大音量喊话。
“你爸妈没告诉你礼让老弱病残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吗,虽然我的自主能力很高,但你也不能因此......”裴砚的声音又一次淹没在呼啸地风声中,江昭白又一次将油门拧到底。
直到前方红灯,疾驰的猛男粉电动车这才被强行捏下刹车,江昭白垂眸盯着那双环着自己腰腹的手,背后的温度似乎又开始烧了起来。
这人体温怎么能这么高。
“我刚刚说话你听到没。”风声逐渐消失,裴砚的胆子也又大了起来,手掌摸索着上移,拍了拍江昭白的肩膀。
“要听爸妈的话,关心老弱病——”
“我没有爸妈。”裴砚一个残字差点咬上自己舌头。
“稳当点,要绿灯了。”江昭白将裴砚搭在肩膀上的手拿开,重新扣在自己腰间。
江昭白是独自长大的。
在他成年之前的18年里,关于父母的印象都是刺骨的。
他从出生就被赋予本不属于他的“责任”,世界里下着无尽的暴雪。
父母像久久无法熬过的寒冬,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冻疮。曾经的他天真以为只要自己表现好一点,再优秀一点,父母也会像喜欢哥哥那样喜欢自己。
甚至在小学被霸凌时,江昭白还坚定地相信自己是有爸妈撑腰的孩子,而不是孤儿院里连亲生父母都见不到的小孩。
直到他接起那通雨夜里的电话。
原来,自己才是那个孤儿。
回家的这段路江昭白骑得很快,仿佛自己只是在街上眨了眨眼,便穿过了任意门从咖啡厅抵达了小区门口。
江昭白的生活从出生就是要马不停蹄地从一个目的地赶往另一个目的地,只有把自己填满他才不会有时间考虑身上的冻疮,不被爱的人是没资格喊疼的。
这是他从小便熟知的道理。
“伸手。”裴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牵着主任站到了身边,江昭白下意识地抬起手,下一秒掌心多了一片枯黄的梧桐叶。
还没来得及疑惑,裴砚晃了晃牵引绳,一人一狗跳上一旁的枯叶堆,叶片的沙沙声很快将他包围。
“听到了吗。”裴砚又一次凑过来贴上他的后背。
“什么?”
“秋天。”裴砚指了指他手中的叶片。
像你一样冷清却又孕育着希望的秋天。
化作肥料,等到来年春天重新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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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独自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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