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美的玻璃水晶鞋脱下搁置在一旁,纤细白皙的脚腕红肿着,带动着腿一瘸一拐前行,无人上前。
白如瑰从糟糕的宴会回到了空荡荡的房子里。
她被人撞到,崴了脚,她身侧的男人,她的丈夫却无动于衷,扶都不扶她。
哪怕他们的婚姻是因为白如瑰的一厢情愿,可是她努力做贤妻良母,温婉贤淑,顾星天也从来没看她一眼。是她做得还不够好吗?
礼裙未卸,她坐在沙发上,叹着气。
“少夫人,邀请函。”管家简单的一声打断了白如瑰烦躁的思绪,白色手套双手奉上了一封精致唯美的方形信封。
“给星天的?”
白如瑰只是想着。她自从嫁给了顾星天后,就鲜少和她曾经的姐妹出去玩过,更别提大型聚会,从来都是她跟着顾星天。一开始是她撑场面,可后来天星集团发展壮大,她就是做陪衬,“强硬且正确投资”的陪衬。
“给您的。”
白如瑰点了点头,忍着痛拿了药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拆邀请函。
管家看着那步履蹒跚的背影一眼,退了回去,无动于衷。
自从天星集团壮大后,顾星天就买下了这里,带着白如瑰住了进来,摆脱了寄人篱下的生活。
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他对少夫人的态度,自然也是这里的人对少夫人的态度,陌生且忽视。
可笑,结婚三年,还是分房睡的。
邀请函上,有玫瑰的香味,封面写着华丽的鎏金英文:“welcome”
是艺术展,地点在南陌别墅,只邀请白如瑰一个人,不要带伴侣,恳请她不要拒绝。
莫名其妙的。白如瑰摇了摇头。她不适合一个人去,而且顾星天应该也不希望她闹出什么绯闻。
她没有去,可过了时间的后一天,管家就再次拿着那玫瑰花味的邀请函来找她,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只是丢一张纸,对于白如瑰来说是极小的事,甚至算不上骚扰。可是,到底是谁这么执着?印象里从来没有这种人啊。
她决定赴约,也怕对方在她三番五次拒绝后真的来骚扰她。
驶过林间的路,四周的树木郁郁葱葱,光从缝隙穿过,展开一道道折叠的光屏,毫不吝啬地洒在花草上。
清新宁静而美。
她让司机在门口等着,自己进了别墅里面。
这艺术展,是真只邀请她一人?没看见其他车辆,也没有服务生。白如瑰有些害怕,看着别墅大门自动打开一个人多的缝隙,内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恍若野兽的嘴。
她咬牙进去,随时和司机保持着通讯。
门倏然关上,灯光一排排亮起,璀璨夺目。
画,雕塑,照片……排列在别墅里,好像进入了精心设计的博物馆,但白如瑰却看得胆战心惊,走不动路。
那些,都是她。
她在迎新晚会上红袖翻飞,她在聚会派对上笑得张扬,她救下总是被敲诈勒索的小姑娘,她甩了试图用钱买她一晚的纨绔两大嘴巴子……
那是没遇到顾星天之前的她,无法无天,好像睥睨着整个世界般的千金大小姐,谁都不能让她受气。
可是惊鸿一瞥爱上顾星天之后,她想方设法想走进那个男人心里,不惜一切代价,所有的东西早已经面目全非。
而她也不断宽慰自己,她已经长大了,成熟了,不再是曾经那般模样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白如瑰就站在这里,被无数个过去的她包围,捂住了心口。
这里明明再不会有波澜,在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结果之后,她的心早已经死了。
察觉到异样的她明明就该立刻转身离开。收集制作了这么多关于她的回忆,办这个艺术展的艺术家,或许是一个深爱着她的……疯子吧,就像她抓住了顾星天不放一样。
她自然已经察觉到了,天星集团壮大后,顾星天已经在暗地里针对白氏,摆脱她的桎梏,只是时间问题。
那时候,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宛若一个输掉所有筹码的赌徒。
放下了捂着心口的手,白如瑰鼓起勇气,缓缓靠近了墙壁上的画。
画上的她在灯火阑珊的舞台上转着圈,宛如一簇燃烧的火不熄,一朵热烈的花不败,永远定格在那里。
画的右下角写着作画人的艺名:玫。
“哒、哒、哒——”
高跟鞋踏在螺旋阶梯上,发出脆响,有人正携着玫瑰的香,一步步往下走。
“姐姐,你喜欢吗?”
这声音清脆悦耳,回荡在了孤寂的别墅里。
白如瑰寻声望去,比她年轻一点,与少时的她一般模样的女孩,正穿着红色的开叉礼裙,露出了修长的腿,慵懒地趴在金色栏杆上,也看着她,像一只刚刚睡醒的猫。
白如瑰是家里的独女,不曾有什么双胞胎姐妹。
面前这个人,是从何处来的,又为何要引她过来,给她看这些?
“啊,不喜欢吗?我准备了好久的。”玫伸了个懒腰,身体向后拉长,显露了优美的曲线。她丝毫不顾及形象,依旧像一只打盹完的猫。
“请问你是谁?”白如瑰尽量有礼得问道。
女孩调皮得眨了眨眼,道:“我是来……拯救世界的。我叫玫。”
“好吧,玫小姐。”白如瑰的视线扫了整个大厅一圈,“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原来的猜测在一瞬间因为这个女孩的出现,全部瓦解。
至少不是喜欢着她的疯狂艺术家。
玫小姐只是弯唇一笑,比起淡色的唇膏,她的唇色红而艳,有些食血般的渗人。
“我想为白小姐作画。”
高跟鞋契合着时钟的嘀嗒声踏在地上,白皙的手指轻轻划过了等人高美人雕塑的锁骨,就好像触在了白如瑰的锁骨上。
白如瑰不由揽了揽大衣,看着女孩慢慢走向她。
难道是……谁喜欢她,找了个和曾经的她相似的女孩当替身?所以这女孩对她来了兴趣,想要熟悉她?
越想,白如瑰越觉得应该是这样。
“姐姐意下如何?”
玫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可以啊。”白如瑰答应了。
她或多或少好奇女孩背后的人,也好奇女孩本身,似无意般问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当然啊。”玫仰着下巴,一脸洋洋得意,倒和曾经白如瑰得意的样子如出一辙。
确实像个妹妹,嚣张跋扈,热烈张扬的妹妹,需要宠着哄着护着。
熟悉感让白如瑰觉得面前这个女孩亲近,她微微低了点头,笑问道:“那,可以带我参观,顺便介绍一下吗?”
玫这时候倒别扭起来:“反正都是你啊,有什么好介绍的。你要是有喜欢的,尽管拿呗。”
她说的大气,说的毫不在意,可呕心沥血的成品,随意让给别人还是会心疼的吧。
哪怕那个人是缪斯本身?
白如瑰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说要为我作画,具体是什么步骤?”
“当然是想要你当我的模特。”玫道。
她的视线扫过白如瑰的每一处,那样的视线会让人觉得冒犯。
“不过我现在无处可去,身无分文。”玫耸了耸肩。
那大概是……金主不喜欢面前的这个替身了,这个替身跑过来找正主取经?
白如瑰的脑海里搭建出事情的前因后果,感觉十分合理。
可这艺术品,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完的。
是金主喜欢,而这个女孩有能力,所以才制作的。
内心有了想法,白如瑰很快做出了决定:“那不如你跟我回家,我不会亏待你的。”
玫的眼睛一亮,抱住了白如瑰的手臂就要往外走:“好啊好啊,谢谢姐姐。”
撒娇,遥想当年,白如瑰也总是这样,朝着父母和哥哥撒娇。
可是自从一个人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了。她也不敢在顾星天面前这样。
原来那时候她撒娇,是这副模样,讨人喜欢。
白如瑰弯了弯嘴角,心思已经细腻的她问着女孩:“这别墅怎么办?你的行礼要不要回家收拾?我可以陪着你。”
“别墅是我的,但就我一个人,太大太冷清了。我穿姐姐的衣服不可以吗?不用回家收拾行李啦。”
“好。”白如瑰答到,不经意流露出过分的温柔和纵容。
很快,她们走到了大门,司机看了眼依偎着的两位,也没有多说什么。
倒是白如瑰开口解释了:“这位是举办艺术展的玫小姐,近期会暂住在我们家。”
“叔叔好!”玫呲牙一笑,像个小太阳,连一向沉默寡言的司机都勾着嘴角点了点头。
难怪拥有一栋别墅。白如瑰不禁想到。作为替身如此讨喜,想必她的金主也很喜欢她。虽然不知道为何又抛弃了她。
不过人啊,就是容易变心。
她曾经,和玫好像。
车再次驶过林间的路,光从缝隙穿过,毫不吝啬地洒在了扒着车窗往外看的女孩身上,她的眼里倒映着生机勃勃的翠碧,璀璨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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