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
青飞中学初三A班的学生们，正在操场上进行午休前的最后一节体育课。
操场防护网外，一群身着青飞校服的女同学、正几近疯狂地扒着金属网格尖声呐喊，其中除却初中部的人，竟然也不乏大堆高中部成员。
“卫少卫少！选我啊卫少！”
“啊！卫少你怎么能朝着那个绿茶婊走过去！”
“呜呜呜！卫少你怎么都不看我一眼！”
在这样数位统一短裙服装、声嘶力竭地“追星”的女性人群之间，一个戴着一副夸张墨镜并且一身休闲服的男生混迹其中，便显得犹为显眼。
尤其，和那些战斗力爆表地不断互相推搡，只为争夺扒到网格露脸机会的女同学们相比；那个都快被人群挤成一块肉饼、还身不由己地被动“随波逐流”地快被推挤到人群外的男生，实在是有些太过狼狈与无助了。
终于……那个狼狈的男生——程天玮，还是被挤得一屁股坐在了人群外的地面上。
程天玮一脸后怕地望着眼前还在不断人挤人的女同学，小心地将同样跌落的墨镜收好后，身体出于求生本能地无意识又撑着地面后退出去很远。
太、太可怕了……
他死活也没有想过：追星的女生疯狂起来，会让他几乎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存在。
他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他刚才竟然就那么没有半点反抗能力地被挤出了人群！！
并且那种五脏六腑都快被挤地扁平、仿佛窒息一般的感觉，他表示他以后都再也不想再体验第二遍了！
而想到起始原因……
程天玮不由得一脸复杂地透过人群间的缝隙、望向操场中那个仿若闪光灯一般耀眼的存在。
——谁能相信，这些女生之所以会这么疯狂，只是因为那个人的一句“谁愿意做我的舞伴”！！
但如果那个人是他的卫哥卫奕宸的话，又好像并不是多么令人意外的事情？
程天玮兀自发着呆，全然没有察觉周遭环境突然诡异地迅速安静下来。
直到向他投射去的视线数量多到几乎快灼痛他的皮肤，程天玮才猛地回过神，看到了身前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双做工考究的学生皮鞋。
心下一咯噔，程天玮几近僵硬地缓缓抬头看去。
只见随着视线的上移，两条被修身校裤包裹着的笔直长腿跃入眼帘，而后是微弯着的劲瘦腰肢，嘴角噙着一抹浅淡近无的弧度的冷俊面庞。以及……
一只手掌得体地在空中划过优雅的轨迹，在程天玮眼前摊开。
“这位同学，你愿意暂时做我的舞伴吗？”
卫奕宸俯低挺直的脊背、做出一个标准的邀舞礼，专注地望着跌坐在地的程天玮，其眼底漾动着不易察觉的淡淡笑意。
感受到周围各色如狼似虎般的嫉妒目光，程天玮的身体越发僵直。
他抬手搭在卫奕宸伸出的掌上，借着卫奕宸手上力道站起的同时，也不住地对卫奕宸眨眼睛使眼色——
卫哥别玩了啊！你这样搞事情，最后被千刀万剐的还是我啊！
“我呸！你看那个臭不要脸的男人婆，她还对男神抛媚眼！”
“卫少怎么就挑了那么个男人婆啊？难道其实卫少就喜欢那种短头发英气的？”
“天啊怎么是这样！我短发可一点都不好看啊！”
程天玮：“……”
所以他哪里像女生了？？
程天玮还真不像女生。
但这个年纪的少年大多皮肤细嫩光滑，五官精致又都还没张开，再加上性征也未发育完全，一般长得清秀些的、又穿得中性点的，就都有点雌雄莫辩的味道。
尤其围观的小女生们心思也很单纯。
估计她们眼里也只有男女搭配这一种搭配方式，她们下意识地就会先认定了卫奕宸的舞伴是女生，一见到此时长相雌雄莫辩的程天玮，自然就都默认了程天玮是雌的。
卫奕宸低笑了笑，权当没看出程天玮的郁闷，牵着他走回操场继续上课。
他们这堂课是演练校园华尔兹，平常当然都有吴锐和他搭档，但今天吴锐要帮他搬家不在场，自然只能另外找人了。
而他又一向不喜欢和外人接触，此时程天玮恰好在这里，他不找程天玮这个内得不能再内的人还去找谁？
A班学生这时刚一两两相对组合完毕，音乐前奏也正式响起。
卫奕宸踩着鼓点对程天玮再次行了一个标准的邀舞礼，优雅如童话里走出的中世纪贵族王子，一举一动都透着世家的矜贵气质，他身上普通至极的校服都在此刻多了几分礼服的仪式感。
而越贵气，就代表了越与人疏远。
近距离地被卫奕宸身上堪称凌厉的世家气势侵袭，程天玮不由得怔了一瞬，但他转而便及时抬手搭住了卫奕宸的肩膀与掌心。
两人体温相触的同时，各自一个轻巧的旋身，便贴近在了一起。
校园华尔兹的男女分别不大，程天玮以前在自己的学校与男女都搭档过，因此两种舞步都是会的，此时要和卫奕宸合作也不觉为难。
只是……
随着圆舞曲优美的旋律越渐加快激昂，程天玮就越发觉得他和卫奕宸配合地过于默契与完美。
一退一进，一侧身一横移。
每一个动作都好像是他们演练过成千上万遍那样自然与习惯。
甚至于，当程天玮如此长时间而又近距离地望着卫奕宸的面孔后，他看到卫奕宸的每一眨眼一挑眉，都能在转瞬间明了卫奕宸的想法。
他恍惚间仿佛还陷入了一种玄而又玄的状态之中……
——他隐隐觉得卫奕宸的模样斥满了熟悉感。
那熟悉到……他似乎接触过十几年乃至于更久时光的程度。
但可能吗？他如今也不过才十五岁而已。
还不待程天玮缓过神来，手上一阵拉力传来，下一瞬他便被动地举起手、在卫奕宸膀臂可以圈住的范围内旋起了身。
伴随着脑中一阵晕眩感变得浓重，程天玮再回神时便发觉自己正呈半倾倒状态地被卫奕宸揽着腰抱在怀中。
“！！！”
这个姿势……会不会有点太羞耻了啊！
其他人不知道，卫哥还能不知道他是男生吗？！
“啪啪！”一阵轰鸣的掌声在圆舞曲结束的同时响起。
“哈，没想到那个男人婆舞跳得还行嘛。”
“诶，你们知道卫少的舞伴是谁吗？我觉得她跳起舞来好优雅好漂亮啊！”
“对啊，我也是第一次发现有女生能hold住卫少的气场。”
“其实她当卫少奶奶我觉得可以接受的。”
“就是就是啊！你没发现卫少奶奶仔细看还很帅吗！”
“嘤嘤！要被卫少奶奶这样的御姐掰弯了！”
卫奕宸和程天玮一同将防护网外众人的谈话尽收耳中，与卫奕宸表现出的微妙笑容截然不同，程天玮整个人几乎石化龟裂了。
神特么卫少奶奶啊！！你们都发现我帅了竟然没发现我是个男的吗？？？
还神特么掰弯啊！我根本就是个男的好吗！！
程天玮内心崩溃的时候，卫奕宸的体育老师则是早已经宣布了下课。
“天玮，今天多谢你帮忙了。”
卫奕宸拉着不在状态的程天玮向操场外走去。路过粉丝后援团的时候，卫奕宸对众人礼貌地点头示意，引发了一阵阵少女激动的尖叫声。
那近距离传来的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当即震得程天玮回了魂。
“田薇？你们听到了吗？卫少叫卫少奶奶田薇！”
“哇！果然卫少奶奶和卫少是认识的啊！”
“田薇？真是好听的名字！”
“薇薇姐！薇薇姐！我宣你！”
“薇少奶奶好像不是青飞的啊，一定要常来玩呀！”
“咦？薇少奶奶，卫少奶奶！哇，卫少和薇薇姐果然好有缘啊！”
“好浪漫！！”
只听那一派的正面话题，就知道程天玮已经用他高超的舞技和远超一般女子的气场收拢了人心。
可他要这种收拢做什么啊！
程天玮艰难地在遍布的少女系粉红泡泡中行走，他表示他已经心累地不想说话了。
最后干脆任由卫奕宸拉着他从人海中离开，只留下一地薇薇女神和薇少奶奶的传说。
直到完全走出了青飞校门，程天玮才有一种死里逃生的解脱感。
“天啊……那些女生太可怕了。”
“她们很喜欢你。”
卫奕宸停下脚步静候着吴锐带着司机来接他去新家，转身望向程天玮轻笑了笑。
“卫哥，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的！”程天玮气闷，他今天会这么窘说起来不还是因为卫奕宸！
“唔…知道什么？是薇少奶奶吗？”
卫奕宸故意逗弄道，他总是喜欢从程天玮那张熟悉的脸上发掘出他不熟悉的表情。
也是只有看到那些表情的时候，卫奕宸才会产生一种恍如隔世的感受——
原来他以前是这个模样啊。
原来他以前也能是这个模样啊。
【小剧场】
“薇少奶奶好！”
“都说了我不是女的！也别叫我奶奶啊！”
“薇少……爷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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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青飞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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