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实验体出现狂暴化！
警告，实验体出现狂暴化！”
“释放一号催眠剂！快去叫穆远过来！”
只见实验室内白雾弥漫，隐隐约约看见一个黑色影子在迅速移动，突然一只身形像人，四肢却虫化的生物猛的撞向玻璃，黑色毛发竖立在他的四肢，帮助他攀爬，眼球昏黄浑浊，瞳孔成一条竖线看得人毛骨悚然。
它大张着嘴尖叫一声，那不能称之为嘴，两圈牙齿交叠，牵扯着腥臭的津液，又立刻向后跳去爬上了天花板上。
“催眠剂没用，穆远呢！它再不来玻璃就撑不住了！”
“嚷嚷什么，别激动，把我的防护服先拿过来！”这声音沉着冷静，给了所有人一颗定心丸。
“穆教，实验体又失控了，并且一号催眠剂也无效。”
“嗯，先停止释放一号。”
他没有多余表情，随即快步走到观察窗前寻找起来。
“砰—”
那怪物猛的贴在了窗上，直对着穆远张嘴哈气，他又嫌不够，伸出舌头舔上了玻璃留下一条蜿蜒水渍。
见他来了，瞳孔微微放圆，像是流浪狗找到了主人。怪物抬起右臂，隔着玻璃附上他的脸颊，锋利的指甲在窗上留下四条抓痕，两者静默着形成一种诡异的映射。
“去取新型催眠剂。”他没移开眼，说着毋容置疑的命令。
“是。”
很快一支蓝色的药剂递了过来，怪物仿佛成为了锁定目标的追踪弹，一直盯着穆远，也不管其他的。
他接过药剂，按下开关抽出旧瓶体，将新药剂放了进去。
蓝色的烟雾缭绕其中，这虫人像接收到信号的机器狗，慢慢退开躺在地上，消失在了烟雾里。
“起作用了？”
“别出声，它很会骗人，忘了上次小邱的手怎么断了吗？”
他们当然忘不了，
穆远把它从废星捡回来时关在封储箱里，它安静的宛如雕塑，浑身的黑血，他安排小邱给它取样，那时的怪物虫化不明显，看上去还像个人，
谁知穆远一转头它就抬手割断了小邱的手臂，仿佛是惩罚因为他才让穆远移开了对它的视线，此后小邱的断臂感染虫毒，扩散全身难逃一死，它不接受任何人触碰，只有穆远可以。
“我先进去，你们不要靠近。”
穆远穿上防护服进了实验室。怪物侧躺在地上，虫化还未消退，后背肌理流畅，线条紧致，从脊骨里突出的节节骨刺慢慢回缩进肉里，随着呼吸起伏，散发出一种致命的性感。
走到正面，穆远蹲下来正视它，面部依然是虫形，一共有六只眼睛，四只单眼贴在额头，两只主眼半眯着看向他，瞳孔却看不到焦点，穆远心跳的有些快，他怕这怪物没晕的彻底。
为了证实它确实是晕了，穆远伸出手指头戳了一下它的脑袋，仿佛条件反射的，它靠向他的手指一边蹭一边像猫咪一般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难道还有猫的基因？”穆远一边戳一边在心里嘀咕。
正想着，这怪物竟然骤然跃起生出一条尾巴来紧紧裹住他的腰就要蹭上他的脸。穆远怔愣了，心想这怪物打哪儿冒出来的尾巴？下一瞬它转过头对着门嘶吼起来，
“别进来！”穆远大喊一声，顺手将藏在手里的特质安眠剂扎进了它的脖子里。腰上的尾巴慢慢松开收回尾椎里。
“把它搬到我的私人研究室里，现在它由我单独展开实验，你们不用插手了。”他站起身吩咐外面的人。
“是，要不要先给方先生说一声？”
“不必，我会亲自向师父解释，你们动作要快，不然它就要醒了。”
四个人合力将它抬上了医疗车，安静下来的它没有了虫化时的暴躁，面部依旧丑陋，橄榄色的皮肤，肌肉放松下来。
穆远第一次遇见它是在一颗废土星上，五年前舰队和母星失联，加上虫潮不断加剧，为了保证资源不被耗尽，经过的每一个星球都要进行排查扫荡。
发现它的时候伤痕累累，和一堆石块混在一起，黑色的血液在光线下宛若石油，整个星球就他一个活物，像从地里长出来的。
不过看见他来眼睛却是亮的，那一刻穆远回想着，方肃捡到自己的时候，他是不是也这样以为自己看到了未来，不过方肃捡他可能只是为了把他当备用粮填饱肚子，毕竟那几年跟着他没吃过几顿饱饭。
抬进了研究室看它还没醒，穆远又补了一针特制剂。
“还是睡着了更可爱。”他戳了戳怪物的脸挤出一团肉，又戳了两下后转身退了出去，出了门上了回廊，他要去向方先生说明情况，自己捡回来的还是自己看着比较好，公开实验死了人又得怪他头上，他心想着看了眼时间，可能还要吃顿饭。
叩门进屋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对巨大的甲虫翼，保存的十分完整，鞘翅黑中透彩，光线拂过如绸缎一般艳丽，这是方肃第一次立下军功的战利品。
“小远来啦，你师父在换衣服，马上就过来，你先坐。”
说话的是方肃的妻子叶楠，方肃当年凭借显赫的战功，深得旧主青睐，就将女儿嫁给他，结婚后方肃成功继位将军，叶楠也生下了一个儿子叫方星。
“不急。”
见他依旧站着，叶楠也没多劝，而是转头抱起了婴儿床里刚满两岁的儿子连拍带哄。
“都来啦，快坐下吃饭。”一名身着军装，两鬓斑白的人走了出来，看上去五十来岁，皮肤透着红很精神。
四人坐在一张桌上，各自沉默，只有那孩子咿咿呀呀吵着要吃东西，叶楠拿着婴儿勺要喂，他又转过头去不肯吃了。
穆远突然记起自己的幼年，那时方肃还没有权力，带着他低三下四在舰队维生，别人见他带着个孩子也会赏点边角料的活给他干。
可穆远到底是小孩抵不住诱惑，有一次看见别的孩子玩橡皮球，哭闹着想要，得来的只有惩罚，方肃不会打他只会罚他挨饿，连着两三天不给他吃的，效果很好，人一旦饿了肚子，就再没有别的**了。
不过这些他都可以忘记，唯独忘不了方先生看他的眼神，带着恨意的蔑视的，像在看那些杂虫，是什么时候好起来的？大概是他在研究上取得了一些进步帮助他立了战功吧，其他的也记不清了。
“小远啊，你多吃些，实验虽然幸苦也要注意身体，瞧着你又瘦了。”方肃说着夹了块肉给他。
那孩子突然不吵了，而是盯着他盘子里的这块肉，切面泛着油脂夹杂着血水，隐隐约约传来一股油腥味。
穆远心说“这肉又不是从你身上剜下来的，占有欲这么强？。”
“哟，我们星儿很喜欢小远哥哥啊，一直盯着哥哥看呢”叶楠打趣着。
穆远面无表情瞬间没了胃口，甚至想吐，但是不能浪费粮食，谁知道还有没有下一顿，他把肉囫囵吞下，直接说了正事。
“师父，实验体09我打算作为我的私人试验品，公开太危险。”
“实验的事情这几年都交给你来管，你看着办就好，只是实验结果还是要有，如果真的能在下次虫潮派上用场就是好事。”
“目前只能说明它有情感，能否控制不好说，我打算下一步教他学习语言。”
“嗯，你尽力就好，在这方面我给你最大的权限，你放心做吧。”
“是，我会竭尽全力。”
一顿饭下来穆远吃的很饱，他不想因为情绪挨饿，那太不好受，吃饱才有精力想想别的。
他回了房间进休息室躺下，偏着头向左看去，隔着两层玻璃看着那怪物平躺的身躯在微弱的光下展开重影，又像右偏，仿佛和它换了位置。
最后他选择平躺，双手交叉安放在腹部，他不知道能从它身上研究到什么，不过这是他生命里第一次感受到这样强烈的被需要感，不带杂质的，纯粹的依赖，
一个只希望被他触碰的生命体，这让他整个人有了一种优越感，这就是上位者的快乐吗？穆远突然笑了一下，又在胡思乱想了，人怎么能和怪物相提并论呢。
他放眼望去，整片星河被天窗框出一副油画，把他的倒影也框在一起，他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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