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琛回寝室的时候，就看到坐在房星桌前发呆的颜欢，床上放着一套衣服，睡衣和换的衣服，看样子来的时候准备的都挺全。
书包扔在桌上，打开着，拉链都没拉。
“还没换寝室？”江琛从书包里拿出一瓶可乐：“喝点。”
颜欢他接过可乐，就想到刚才自己倒在自己床上的那一瓶。
不知道那上面的可乐渍能不能洗干净，但是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唉……”颜欢打开可乐，真希望自己心里的郁闷也能像可乐的气一样，被人拎开，然后一次性都泄出来，抬手直接灌进去半瓶：“今天刚搬了。”
才刚刚换，总不能再让琛哥给他再换，颜欢只能说：“不小心把可乐撒床上了，今晚没法睡了，小星哥这个星期不是都不在学校住吗？所以我就来借床了。”
江琛却看出了他的不开心：“怎么了？搬的寝室有问题吗？我记得那个寝室现在应该还没人，就你一个吧。”
连琛哥都不知道陆笙搬进去了。
刚才在寝室他一脑袋都是乱的，到了这里，在没有陆笙的空间里，他才能好好想事情，就觉得不对，为什么事情会这么巧？
他要搬的寝室就正好住了个陆笙？
而且以陆家的实力，他真想换个寝室不是易如反掌吗？
但是这事儿琛哥周六和他说的时候就陆笙就已经搬进去了，那说明他在上周应该就申请过并且通过了，那比他还早。
加之除了琛哥，他连小星哥都没说过自己要换寝室，陆笙的说辞也合情合理。
“琛哥。”颜欢捏着可乐瓶：“你知道给我换的那个寝室里都有谁吗？”
江琛如实说道：“这个确实不知道，应该是最近才空出来的寝室，后面可能也会有人陆续被分进去，不过现在都十一月份了，估计这学期应该不会再有人了，怎么了？不想一个人住还是担心来的人合不来？”
除了陆笙，他和谁都能合得来。
而且听这话，岂不是说接下来好几个月，他都要和陆笙单独地，共处一室了？
观音大士如来佛祖上帝耶稣，不管哪路神仙，来救救孩子啊！
“没什么，琛哥，我先去洗了。”颜欢实在不好意思再开口让陆琛给他换寝室，毕竟理由他也说不出口。
熄了灯，颜欢躺在房星的床上辗转，想到了现在一个人睡在楼下寝室的陆笙，他本来是在想接下来怎么去躲陆笙的，但是想着想着，窗外的风声刮入耳朵里，声音却和前世那个晚上那么像。
和陆笙一起吹风的那个晚上。
可能是那天实在太冷，陆笙好歹陪了自己一天，他总不能让他受冻，而且，之前陆笙也给他暖过手，他要知恩图报。
总之，他想了很多理由，最后将陆笙的手拉进了自己的口袋。
陆笙的手很冰，而他的手捂得很热，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因为紧张，手心甚至有点汗。
当他拉住他的手时，冰得他浑身都一颤。
“我的手太冷了，别冻到你了。”陆竹想把手抽出去。
颜欢一下将他冰冷的手指抓得更紧：“就是冷才要捂着，捂一会儿就热了。”
陆笙嗯了一声，就由着他了。
天气越发冷，一到晚上风还大，这样的天气没人愿意出门，路上人就特别少，平时走习惯了的路，这会儿走起来却突然觉得不一样来，感觉好像地都变得软了，两人也突然变得沉默下来。
陆笙本来就是话很少的人，但颜欢却因为莫名的紧张而觉得浑身都在冒汗，捏着掌心里慢慢变暖和起来的手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这个牌子的衣服质量不错。”
最后居然是陆笙先开了口。
颜欢像是憋着一口气终于是找到了出口：“是啊，就换了这一件衣服，就感觉全身都暖了，下次也给你买一件。”
“好。”陆笙简短地答应。
但颜欢突然又想起来，说道：“不过你的衣服不都是定制的吗，而且这种牌子只是很普通的潮牌，你平时也不穿这个牌子，要不下次我们换个牌子看看。”
“这个挺好。”陆笙的手指在颜欢的手心蜷缩了一下：“很暖和。”
手心被划得有点痒，颜欢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喜欢，这个想法让他感觉自己耳尖发烫：“那下次给你买一件，我送给你，我们可以穿同款。”
陆笙“嗯”了一声，语气语调和平时好像都没什么区别，但颜欢就是感觉他好像有点高兴。
话题一打开，就有更多话可聊了，颜欢把心里的疑问都问了出来：“你之前真的从来没逛过街吗？我妈就喜欢拉着我和我爸一起逛街，给她拎包，你平时不会和你妈妈逛街吗？”
陆笙语调格外平静，和平时说话没什么变化，但颜欢总感觉刚才那点高兴好像消失了：“她在我三岁前就去世了，我没有她的记忆。”
颜欢不知道会戳到这个，那么小就没有了妈妈，应该会很难过，他有点慌：“对不起啊，哥，我不知道……”
“没事。”陆笙侧过头看他：“没有记忆，所以也并没有什么感觉。”
这话听着有点奇怪，就算没有见过，但谁会这么评价自己的妈妈听？可是颜欢很快就被口袋里反抓住他手指的手给吸引了注意力。
哥的手指好长，应该比他的长，不然怎么能一下子把他的手都给抓住裹住呢？
虽然，虽然这种方式放在兄弟间好像有点不对，但是这样又好舒服。
颜欢心里发软，像是奶糖化成了甜甜的奶白色的糖水，还被不断加热，于是一个一个黏糊的泡泡咕嘟咕嘟地往外冒。
“哥，那你第一次逛街是跟我逛的！”颜欢想忍住心里的雀跃，但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变大，连尾音都往上在吊。
陆笙听着，像是被他的情绪感染，高兴了一点，微微点头：“对，第一次吃食堂也是和你。”
“真的吗？”颜欢像是偶然间找到了糖果又不知足的孩子，忍不住继续找去翻别人的口袋：“你之前没看过街舞吧，我说的是现场，那你第一次看现场街舞也是和我，你还给我递水了，你没给别人递过水吧！”
“嗯。”
得到肯定，颜欢更兴奋了，看着他的眼睛越来越亮：“还有吗？”
“第一次穿别人的衣服。”
“你说我那件外套？穿我身上合身，穿你身上有点小了。”
“第一次和别人看电影。”
“你说今天？你以前没和别人看过电影？”
“没在公共影院看过。”
“靠，哥，你这是炫富好不好。”
“第一次吃爆米花。”
“你就吃了一颗吧，其它都是我吃了，早知道我就多给你留点儿了。”
“第一次和别人牵手。”
“我之前不拉过你手捂手吗？那不算啊。”
“所以第一个也是你。”
颜欢一下子哑了火，就感觉口袋里的手被人裹得更紧了，冰冷的手已经和他一样热起来，烫起来，连手心也有了微微的湿意。
路的尽头就是宿舍楼了，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没有往前，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颜欢在自己的心跳声里低声说道：“哥，我拥有了你那么多的第一次，是不是，不算别人了？”
不算别人，算什么？
颜欢没往深处想，只是……
只是想听陆笙说。
哪怕已经有这么多的证据了，但他就是想听，听陆笙亲口说。
他是特别的。
陆笙没有说话，目光垂下来，落到了颜欢那个放着两只手的口袋上。
耳边是风声呼啸，再往前一步就是人声鼎沸，灯火通明的宿舍楼，而他们这条路上只有昏暗的路灯，静止的两人，还有光明正大又偷偷摸摸放在一只口袋里的，紧握的双手。
“第一次和颜欢逛街，第一次和颜欢吃食堂，第一次看颜欢跳舞，第一次穿颜欢的外套，第一次和颜欢看电影，第一次和颜欢吃爆米花，第一次和颜欢牵手。”
陆笙的声音轻缓，像是刻意放慢了速度，让每个字都格外清晰。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个鼓点，鼓槌却像是敲在颜欢的心上，一声大过一声，盖过了呼啸的寒风，隔绝了所有的喧嚣，塞满了耳朵里的每一根神经。
“什么时候给我买衣服？”
颜欢在震耳欲聋的心跳声里回过神，压根没听到他的问题，只露出一个迷茫的神情：“啊？”
“第一次和颜欢穿同款。”
“明天！”颜欢粗着声音，像是个急于争地盘的小狗：“明天下课我就去给你买！”
不过这个愿望没能实现，由于他在回了寝室之后深刻地表达了对这件衣服的喜欢，还毫不吝啬地给与了夸张的赞美，而第二天又是满课，等周三终于抽出空偷偷去把衣服买回来之后，却发现吴争和赵言敬也一人买了一件，于是变成了四人同款。
颜欢气的差点没把衣服退回去。
最后是陆笙拿出了颜欢给他买的新袜子：“最近冷，要穿厚袜子。”
于是颜欢也翻出了那天一起买的袜子，穿着同款袜子后才给自己心理安慰，虽然这袜子和其它白袜子看起来没太大差别，但是是他们一起买的，四舍五入也算穿同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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