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点，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结束，学生一窝蜂的从教室冲出。
六点二十开始晚读，他们只有二十分钟的吃饭时间。
H省是著名的高考大省，录取分数线令人闻着伤心。而原主所在的X市第一中学不单是X市重点高中，还是省重点，堪称地狱中的地狱，吃饭上厕所洗澡全部需要按分钟计算。
不过严苛的规矩背后，是全省一骑绝尘的高考分数，几乎每一年的状元都出现在X市一中，光荣榜上的总分高得吓人。
家长和老师都说过一句话，进了X市一中，一只脚就迈进了重点大学。
正因亮眼的成绩，纵然知道学校严格，无数家长依旧趋之若鹜。
暑假开学后，新高三搬进了独栋教学楼，音乐体育课全部取消，连大课间的跑操都改成了英语听力。
早在开学第一天，班主任就搬来了高考倒计时的日历，挂在嘴边上的话就是“天大的事都比不上高考”。
“秦妍，你跟我去办公室一趟。”
班主任兼数学老师夹着卷子走到叶琳旁边，敲了敲桌子。
教室中大部分人已经跑去吃饭，只剩零星几个学生在赶笔记，闻言都抬起了头。
等老师和秦妍离开，剩下的学生对视一眼。
“老班叫秦妍去办公室，顾荣追她的事老师知道了？”
“肯定是，我听说俩人在一起了。”
“秦妍上课不是走神。”
“不愧是学霸，谈恋爱也不耽误学习。”
“那你觉得这次月考谁第一……”
高三的生活对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实在太过枯燥，秦妍和顾荣两个学霸谈恋爱无异于爆炸新闻。
纵然是X市一中的学生，也免不了八卦。
早恋在班主任和家长眼中无异于洪水猛兽，耳提面命不要犯禁。
但年轻人总想要与众不同，他们不敢早恋，但对顾荣大胆追求秦妍的事，无疑是好奇的。
“现在谈恋爱被爸妈发现就惨了。”
“说不准人家双方父母都同意。”
“你以为是小说，现在绿江都不让高中生谈恋爱了。”
众人说得高兴，唯有一人斜斜靠着墙，举着一本书像是看得入迷。
但许久没有翻过的书，却暴露了他的心思。
办公室内，班主任楚敏拉过一张椅子，“你坐。”
叶琳通过记忆，大概猜到了老师聊什么，“我上课走神了，以后不会了。”
楚敏今年四十三岁，学校的特级数学教师，大学毕业后就一直教书，脸上最常出现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是学生口中不近人情的教导主任。
面对得意门生，楚敏难得没有绷着脸。
“我叫你来不是训你，”楚敏面对着叶琳，“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有什么困难找老师，老师会帮你解决。”
“你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准备高考。”
楚老师的话不是敷衍，原主的记忆中，接下来的一年这位老师曾经找了原主无数次谈心，只是原主没听进去。
想想现在校园内的传言，叶琳开口道，“2班的顾荣经常跨班找我问问题。”
楚敏作为经验丰富的教师，雷达立刻响起，眼神落在小姑娘胶原蛋白满满的脸上。
一中的校服是经典版的宽大，荧光配色，可以说和好看差着十万八千里，只要皮肤稍黑一点，就能把人丑出天际。
每届一中学生都曾向学校提意见想要换个校服，都被学校以学习为重驳回。就这样的校服，小姑娘硬生生穿出了校园偶像剧的感觉。
“你不想他找你？”楚敏试探道。
叶琳乖乖点头：“作业有点多，课间要补一补。”
说完，似乎是觉得自己不够乐于助人，又补充了一句。
“顾荣可以将不会的题总结起来一起交流。”
楚敏皱住的眉头终于松开，见小姑娘还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学校请老师就是用来答疑解惑的，以后顾荣找你让他来找我，就说我说的，不允许串班。”
小姑娘没开窍，楚敏自然不会多言，只叮嘱道，“你各科成绩还有提升空间，以后再有这种是都来找我。”
话音刚落，办公室门被推开。
“秦妍怎么不去吃饭？”同办公室的老师拎着饭放到桌上，“楚老师你的饭。”
楚敏递给秦妍一杯粥和一个包子，“快把饭吃了，马上要晚读了。”
叶琳拎着晚饭回到座位。
这个世界中，秦妍起初并没有答应顾荣的追求，小姑娘是乖乖女，认真学习，想着未来考个好大学。但顾荣穷追不舍，每天送早餐，一起上下学，嘘寒问暖，引得所有同学都认为两人在一起了。
秦妍不是多坚定的人，顾荣体贴帅气，在众人起哄下稀里糊涂的就成了他的女朋友。
同样是学校名列前茅的学霸，两人在一起后，顾荣成绩没有受到影响，考上了B大，秦妍成绩却开始不断下滑，从学校争夺状元的种子选手沦为中等学生，高考只考了本省的一个普通一本。没有考上同一所学校的两人也自然而然分手。
直到大学毕业后，高中聚会，考上了研究生的秦妍才无意中发现她这场无疾而终的初恋并不是青春萌动，而是早有预谋。
彼时顾荣已经申请了国外的硕士，打电话时提到她，满是炫耀道，“女生怎么可能比我聪明，爸你就放心吧，全奖肯定是我的，我高中的那个女朋友不就是追了几天就到手了，女生都感情用事，到时候面试前我甩了她，情绪崩溃肯定发挥失常，最后肯定是我拿。”
秦妍这时候才发觉到异样。
高三时，顾荣经常会吃醋生气，要她来哄，甚至高考前一天两人还在闹分手。
秦妍本以为是年轻不懂事，吵吵闹闹很正常，毕竟她大学舍友和男朋友也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她虽然后悔高三时谈恋爱耽误了学习，却没将初恋往阴谋方向猜。
1977听了宿主委婉的告状，有些惊讶，“你这么简单就放过他？”
这不像是宿主的作风。
叶琳撕开吸管插到杯中，淡定喝了一口。
嗯，甜甜的八宝粥。
“这种人最简单的报复就是无视。”叶琳懒懒地开口。
原主最大的心愿也不是报复顾荣，而是好好学习成为父母的骄傲。
“秦妍你没去吃饭？”
顾荣从食堂回来，路过一班时透过窗户看到秦妍，很自然地走到秦妍旁边，“我还有饼干你要不要？”
叶琳仔仔细细地看顾荣的表情，可以说他已经比上辈子某些男明星的演技还好。任谁看他关心的眼神，都会认为他是真的喜欢自己。
谁能料到他居心叵测呢？
果然是天生的影帝。
叶琳摇摇头，指着桌上的粥，“刚刚老师送了我饭。”
说完，叶琳发现顾荣眼中飞快划过一丝嫉妒，不禁笑了。
“对了，老师说你以后有问题可以请教她，不让串班。”
顾荣脸上的笑容一僵，很快又恢复了温和的模样。
“我是不是耽误你学习了，老师找你谈话？”顾荣关心道。
不等叶琳说话，一个男生敲敲桌子。
“让一让挡路了。”
顾荣心里有些不耐烦，为了维持人设，侧了侧身体，“不好意思，你过。”
叶琳见他还想纠缠的样子，似是被逼无奈道，“你回去吧顾荣，老师不让串班，你不要来了，给你讲题很耽误我时间，我还有卷子要写。”
路过的男生脚步一顿，上下扫视了一遍顾荣，像是在说“怎么会有人这么厚脸皮”。
顾荣暗骂秦妍书呆子，但又担心给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挽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还以为交流一下会效率更高，我们班还有事，我先走了。”
叶琳没说话，整理着卷子，显然在刻意避嫌。
临近晚读，班上的同学已经吃完饭回来。
别看一个个的在忙自己的事，但都竖着耳朵听着叶琳这边。
等顾荣离开，路过的男生玩笑道，“秦妍你真和顾荣谈恋爱了。”
叶琳抬头，正对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没有，他来找我讨论问题，以后不会了。”叶琳澄清道，“上大学前，我不会谈恋爱。”
“他不是学习挺好的还来问你，”男生玩世不恭道，“二班这成绩有水分啊。”
说完，径直离开。
一班的同学就没有不聪明的，见状怎么还会不明白。
合着一直以来都是顾荣单相思。
秦妍这都被逼到说“耽误时间”了，足见她的态度。
早恋一直是敏感的话题。
在全是好学生的一中，有偷偷摸摸谈恋爱的，但大多数还是按部就班的学习。
哪怕是谈恋爱的，也很少有顾荣这么大胆的。
说实话，所有人都知道早恋很可能会耽误学习。
如果是两情相悦，大家都不能说什么。
结果是顾荣单方面纠缠，不少人都有种滤镜破了的感觉。
毕竟哪怕学生会吐槽老师将高考挂在嘴边老生常谈，但其实内心也清楚目前最重要的事。
人家女生不愿意，你死皮赖脸是不是太过分了。
现在可是高中最重要的时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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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懵懂的青春少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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