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就偶然碰见,打了个招呼。”江繁没有说他和左萤相约吃饭的事。
“哦,那还好,我还以为他特意找你来报仇了哈哈哈···”盛和没心没肺的狂笑,似乎忘记了自己当时也是诉诸暴力的其中施害者。
江繁心里不舒服,解释说:“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他估计也没放在心上了。”
“是吗?”盛和沉吟着,最后也没说出其他的话,只是转头又聊起了最近钓上的妹妹,是个小明星,花钱特别厉害,他喜欢得很,又是投资又是买包的,哄得妹妹开心得不得了。
说到最后,他叹口气,“搞明星,就是花钱。”
“投资你也是赚的。”江繁撇嘴,“说得你好像亏了不少似的。”
“嗐,我就是玩玩,我哪能和你比,你投资之道回头教教我。”盛和挤眼睛。
“再说。”江繁一口酒喝下去,心房里似乎燃起了火焰,烧着了,噼里啪啦的,整个胸腔发烫。
而左萤回到自己的房间,他脱掉了卫衣,换上了短袖,拿出电脑开始搜索关于江繁的信息,江繁算是小有名气的商人,尤其是富二代头衔和他开创的一系列热门游戏,使得他的名字也算是耳熟能详。
看完了江繁的经历,左萤在官方网页上看见他名下资产公司,眼神渐渐有了笑意。
同住的室友和他招呼,他也只是面色平淡的点点头。
左萤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见过江繁了,粗粗算下,至少有八年的时间了,他们那时候都只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学生,身体在迅速的发育,凸显出明显的性|征和一些恶劣的性格。
回过神来,左萤喝了杯水,去卫生间里洗漱,淋浴的热水好像比平常要更加热一点,滋滋的冒着热气,洒在左萤皮肤上,红了一片,让左萤的肌肤都忍不住有些发痒。
洗完澡,左萤出来,端着剩下的半杯水喝完,眼神里多了些莫名的情绪,沉沉的,像是一谭冷彻骨的深水。
过了一个周末,江繁也没有收到左萤的消息,他怀疑自己只是听错了,他想也许左萤还是客气一下,并不是真的要约他吃饭。
他反反复复想着之前左萤的话,并没有厌恶自己的情绪,他每一个字都是很正常很客气的。
一直反反复复想了一整天,到盛和过来找他的时候,江繁还处于一种怀疑自己在做梦的状态。
盛和锤了他一拳,“你这什么状态,虚得昨晚一夜八次了吗?”
“不是,没睡好。”江繁捏眉。
“那你接下来可得打起精神了。”盛和故作神秘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几句荤话,然后笑的眼睛都睁不开。
江繁意兴阑珊,打不起兴趣,有些不太想去,但是还没说出口,盛和就推着他进了车里。
坐上车以后,江繁也没拒绝的借口了,只好跟着一起去。
办聚会的场子是在郊外的一个别墅,看样子是某家少爷玩乐的地方,游泳池建的很大,甚至还在边上专门做了吧台,竖起一把五彩缤纷的太阳伞,如果不是因为入秋已经冷了,江繁还以为是在热带滨海地区。
场内男男女女都很多,不过确实有很多长相亮眼的男孩子,看起来年纪都不大,穿着短裤满场玩闹。
江繁还穿着西装,走进后院里,被人打量了好几眼。
他长得高大帅气,价值不菲的西装手表为他整个人的气质添色不少,有几个女孩子暗送秋波,江繁都没有多看,掸眼扫了一下场内的男孩子,柔柔弱弱的,眼神都是一股怯生生的脆弱感。
好像不是那种味道。
江繁说不上来,但是没了兴趣,他拿着酒杯跟盛和满场找人打了招呼,没多久就觉得乏了,便有些离开的想法。
盛和瞧出来他没看得上的,便也苦恼,非说要给一个机会,他拿着酒杯消失了几分钟,再回来竟然带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娃娃脸少年,卷卷的头发还有些稚气的单纯。
江繁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皮肤没有左萤好,眼睛也没有左萤亮,就连嘴型都不如左萤,他很可爱,也很好看,就是哪里都不如左萤。
江繁心里想着,微微笑算是打招呼了。
盛和见他有了笑意,还以为成了,立即给了两个人眼神示意,自己让出空间来给他们相处。
见盛和走了,江繁更没了客套的意思,板起了脸,沉默不语。
男孩一愣,不知道自己哪里有问题让江繁不开心,怯怯的抬眼偷偷看着江繁的脸,挤了半天只是说:“你···好。”
江繁端着酒一饮而尽,并未回话。
“我叫···林良骏。”男孩小心的搭话,声音小了许多。
其实倒不是男孩子胆小怯场,主要是江繁长得本身就不是善茬的模样,又蹙着眉头,一米八多的个子杵在这里,愣是吓人。
江繁正要回绝他,口袋里手机响了一下,他本来以为是错觉,可是想到也许会是左萤给自己打电话,立即忍不住扔掉杯子,掏出手机去看。
果然来信息的就是左萤。
“今晚有空吃饭吗?”
江繁愣了一下,他揉揉眼睛,见到手机上的信息依然还在,他顿了几分钟,回复道:“好,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我还没下班,我订了餐厅,在樟树里。”
江繁急忙回了好,便急不可耐的推开了男孩,也没说明情况,只是匆匆和盛和道了别,便找人代驾离开别墅。
因为路途很远,江繁到餐厅怕左萤已经到了,车刚停下来,就奔进餐厅里。
结果左萤并没到。
他给左萤发消息,说已经到了。
但是左萤没有回复。
江繁呆呆的坐下来,觉得不可思议,也很奇妙,静静的等着左萤。
过了半个小时,江繁看已经快到八点了,给左萤打了个语音电话,但是左萤没有接。
另一边,左萤还在宿舍里,他斜着眼睛看电话自动挂断才转过眼神继续玩游戏。
边上的室友凑过来,叽叽喳喳的问:“你帮我看看这俩个颜色哪个更好看?白色的和紫色的!”
左萤闻言放下电脑游戏,侧头去看了一眼室友的手机,然后认真的说:“紫色更好看,很显皮肤白。”
室友听得乐的眯起了眼睛,“那我就买紫色的。”
“很衬你。”左萤笑起来。
“哎···你手机亮了,有人打电话了。”室友正要走,低头看见他手机屏幕,好心的提示了下。
左萤笑笑,“骚扰电话。”
室友哦了一声,又坐回去继续玩手机。
左萤转过头去继续玩游戏,一局终了,电话又响起来,左萤看着屏幕上再度显示着的江繁的名字,顿了一会以后才接通电话。
江繁以为左萤还不接电话,没想到要挂断的时候,电话通了,他一时有些发楞,半天以后才试探性的问:“左萤?”
“是我。”左萤语气平淡,“刚刚有些事耽误了,有些晚了,你吃过了么?”
室友听到他这样说,忍不住侧目,明明刚刚一直玩游戏,什么事也没。
“没···”江繁高昂的情绪随着等待的时间消失殆尽。
“不好意思。”
江繁立即说:“不是···我知道你忙。”
“我下次请你吃饭,这次真的有事。”左萤又说。
江繁心像是被他一句话砸的头脑钝痛,可是说不上来,他只好同意,可是不甘心的问:“你现在···结束了吗?”
左萤沉默了一会,“算是。”
江繁沉默了许久,他能说什么,是的,人家和你约好,又没说一定要来,甚至连不约都可以,他压下心底里古怪的失望感,笑了笑说:“那你忙吧。”
左萤靠在椅背上,微微昂着下巴,眼神有些难以察觉的嘲弄和狡黠,“下次一定准时。”
“你有空再说。”江繁挥挥手准备叫服务员拿菜单。
“那不好意思了。”左萤的眼神里的笑意更加明显。
而江繁已经完全没了心情,连饭都吃不下去了,心里像是堆积满了小石块,尖锐的棱角戳的他疼的坐立难安。
挂掉电话,左萤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好像是遇到了快乐的事,让他发出会心的笑容,只是眼神阴鸷。
江繁吃完饭回到家,已经很晚了,他瘫倒在床上,浑身力气也无,只是呆呆的躺着,天花板的灯光十分晃眼,他伸出手盖在眼睛上。
黑暗中,他似乎记起来了高中的时候,他喜欢在早上踩点到学校,他那时候贪睡,时不时迟到。
有一天江繁出奇得起了个大早,到学校的时候,还有半个小时才上课。
那是雪后晴朗的早晨,一早上雪还没化完,踩着咯吱咯吱响,正好没过鞋子的高度。
江繁到了教学楼走廊,抬头看见屋顶的雪水流淌下来,有些冷飕飕的。
推开教室的门,江繁发现已经有人来了,他仔细一看,发现来的是左萤,他的东西放在课桌上,后门没有关,应该是从后面来的。
江繁放下手书包,从教室的窗口那里看了看,看见操场上有一串长长的脚印,他当时看见那一串脚印,感觉被什么吸引了,不自觉的绕过去,想把脸埋在那脚印里。
江繁急匆匆的走上去,因为雪在融化,有些打滑,他没注意,一头栽进雪里,正好倒进了那串脚印里,身上因为跌倒产生的轻微的疼痛,爽利的缠绕住了他的手和脸,以及心脏。
有一种打寒战似的危险的情绪,浑身忽然燥热起来。
江繁爬起来,紧紧追上了脚步的主人,果然在篮球场上,他看见了左萤一个人在投篮,他脚下的雪被堆到了一边,他只是机械的投篮,捡球、投篮,没有其他的动作。
不知道为何,江繁浑身难受,被一种莫名的热情所驱使,揉了一团雪叫嚣着扔向左萤。
雪球被扔出,正好砸到了左萤身上。
但是左萤僵硬着挨着那一个雪球,根本没有回应江繁的热情,只是投完篮球的他,转过身,默默的看着江繁。
左萤的脸上充满了不悦,柔和的脸庞紧绷绷的,恢复了那种不忍目睹的轻蔑感。
江繁看向他的眼神,只觉得他眼里只闪动着憎恶的光,不由怒骂一声,又揉了一个雪球扔向左萤。
这个雪球正好砸在了左萤的脸上。
溅出来的雪花四散开来,发着光,烫伤了江繁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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