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我给你一块钱，可以买20个西瓜泡泡糖了。”陈婆说着就从皱巴巴的钱包里掏出绿色的纸币递到莫语面前。
莫语只觉得吵闹，她一点一点地抬起头来露出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瞳孔。
大黑悄然起身身体下压露出尖利的獠牙，低吼的呼气声压下吵闹的蝉鸣，空气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原本不哭的小男孩突然大哭，抽噎着拳打脚踢，嘴里喊着要打坏蛋！
陈婆被打得面色抽痛她苦着脸把对方放到地上，嘴里不停地唤着小祖宗，好不容易把人哄得不哭了，她还没松口气就看到一人一狗从她身边经过慢慢走远，走远了也好她就不用跟对方打交道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祖宗和小女孩发生冲突闹大了两小孩没事说不定她的工作就不保了。
男孩挣脱开人就追了过去，可是怎么追都追不上，他气急败坏在原地跺脚，“站住！不然我让爸爸打你！”
莫语头也没回牵着大黑走在树荫下慢慢向居民楼走去，按照妈妈收拾屋子的速度转了三圈时间应该够了。
陈婆一边哄着小男孩一边不动神色放慢脚步，面上的狐疑怎么也遮掩不住，她前面50来米的地方正是那牵着狗的小女孩。
不会这么巧还在同一栋楼吧！
她不断向老天祈祷着，抱着小男孩上楼的动作越发磨蹭。
“陈婆！你好慢！！”
孩童特有的嗓音响彻整个楼道，陈婆心里猛得一突脚底踩空还好背靠上了扶手。
“小少爷别晃别晃，我的老腰啊。”陈婆抱紧了怀里的小少爷连菜篮子掉了都顾不上捡起来，她正准备把对方先放下脖子却被搂住一连串的“不要走路”“累累”在耳边响起。
腰间的疼痛和死拽着不松的胳膊下毫不夸张的说她几乎都要晕厥过去。
好不容易爬上了楼梯小少爷才愿意下地走路，跑到家门前啪啪拍门，出来了个身披薄毯的长发女人，女人长相明艳穿着长裙，一出现整个楼道都亮了起来。
“妈妈，今天浩浩自己走来的！”
“我们青浩真厉害。”
陈婆扶着墙喘着粗气说不出来话，她收拢着菜篮子余光却瞥到隔壁大开的房门里被栓在桌子腿的大黑狗。
原来不仅是同一栋甚至还在同一层。
简陋的隔音墙根本隔离不住什么声音。
“原来隔壁不是一个人住还有个孩子。”莫岚正端着碗用筷子搅拌鸡蛋液，清黄的蛋清蛋黄如泼墨遇水很快混合在一起。
帮忙择菜的柳意州认真将筛选菠菜叶子，有虫眼的不要，干枯的不要，他将一片一片翠绿又新鲜的摘下来放到碗里，听到莫岚说话才抬起头来却根本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
莫岚也不在意自言自语说着，“青浩这个名字还挺好听就是不知道姓什么，都是邻里等下下楼买些水果联络联络感情。”
“裴青浩。”端着小凳子坐定的莫语小声说着，从派出所见面裴青阳的哭，到上海滩餐厅门口幸福的一家三口很容易就能推断出来，对方的身份。
裴青阳同父异母的弟弟。
她从柳意州手上拿过半袋菠菜开始比赛般较上劲来，对方挑捡的仔细她就要更仔细，一个不完美的叶子都不允许存在。
“裴夫人啊。”想到之前碰到时对方漂亮的样子，莫岚就觉得送礼的水果也要挑好看的送才行。
带着满满的干劲莫岚放下搅拌着鸡蛋的碗，一看两择菜的，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地就算了挑出来的菜叶连一半都没剩下。
“莫语！柳意州！你俩别捣乱了。”
被轰出厨房的两人对视一眼，莫语率先移开视线和大黑坐一起去了。
柳意州自然地蹲在一人一狗面前开始关心莫语的学校生活。
“老柳做班主任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
莫语沉默地给了对方一个冷淡的眼神。
“就是都适应了，也是你都不关注外界，要适应也是别人适应你。”柳意州继续问话，面对面无表情地莫语他也能猜出各种情绪，“那有没有好奇的人或事？”
莫语仍然不说话只是小手摸向了竖着耳朵的大黑，大黑的耳朵敏感的抖了抖。
脑海里一闪而过裴青阳哭红的眼睛和燃烧着怒火的眼神。
柳意州震惊地看向莫语，眼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谁这么厉害能引起你的好奇？”
莫语板着脸给了两个字，“无聊。”
接下来无论柳意州怎么骚扰莫语都没有给对方一个眼神，专心致志地从脑门到尾巴尖开始撸大黑。
大黑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低吼，整只狗瘫成一条。
莫岚出厨房准备叫人吃饭就看到莫语和大黑钻到桌子底下，柳意州正蹲在一人一狗面前苦口婆心地说着什么。
她听了一耳朵全是保护好自己，有事情找老师找警察，不要使用暴力等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在柳意州说使用暴力的时候莫语表现地有些心虚，脑袋都往左边侧了侧。
“聊什么呢？该吃饭了。”
晚上吃的揪面片，西红柿汤底里打了蛋花放了菠菜叶，五颜六色从视觉就觉得浑身暖了起来，一口喝进嘴里酸甜浓郁的西红柿直冲鼻腔，蛋花轻轻一抿就吞到了肚子里。
给大黑的是柳意州特意送的狗粮，原本面片也有大黑一份，但对方说重油重盐的食物狗还是少吃比较好，不然会减少寿命。
大型犬的寿命只有短短的8到12年。
莫语听到后吃完饭就蹲到大黑的面前，大黑在哼哧哼哧地啃狗粮一点都没有换食物的胃口不佳。
她今年已经七岁了，而大黑满打满算也只能再陪她六年的时间。
想到这里她就觉得沉甸甸的，好像衣服浸了水。
莫语小小一个蹲到桌子下面两大人什么都看不见，也就不知道对方在桌子底下干了什么。
大黑茫然地看着小主人从它的饭盆里摸了一把狗粮。
淡淡的鸡肉味随着牙齿咬下变得更加浓郁，莫语吃下一粒后把剩下的塞进了大黑嘴里，然后捧起大黑的狗脸，对方吐出来的舌头还没有收回去耷拉在嘴边看起来更傻了。
等到莫岚喊人了莫语才从桌子下钻出来。
一碗过后收拾完残局，莫岚带着莫语餐后散步顺便送送柳知青，看着对方离开后母女两人到了水果摊，莫岚兴冲冲地挑起苹果来，色泽饱满形状圆润的才专门用塑料袋装好。
莫语握着妈妈的衣摆盯着圆滚滚的苹果在里面寻找着最圆润的一颗。
“一块二一斤，总共三斤，收您三块六。”商贩笑容满面把苹果从称上提起递了过去。
莫岚嘴角的笑容一僵就6个苹果收她三块六，在车里村苹果都是后山长的，就算在城镇这样品相的苹果那也是五毛钱一斤。
事已至此她也说不出不要的话。
回到家里取出最好看的三个苹果放进袋子，莫岚牵着莫语敲响了隔壁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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