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怎么会怕呢？不就是和不知道是不是生父的顾建华见一面吗？哈哈……”莫岚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努力保持着镇定，却不知她颤抖的音调已经完全暴露。
莫语安静地垂下眼睛，她知道妈妈对亲人的期盼，可顾建华并不是一个好父亲，他会嫌弃妈妈丢人，还会以资助的名头、以施舍的姿态让妈妈无名无分进入顾家，在顾家被保姆管家肆意揣测、被顾婉清欺负……
妈妈的身边只有她一个，在意会爱妈妈的人也只有她一个，这是上辈子她跟在妈妈身边，看她一次次期望又一次次失望中唯一得出的结论。
“顾建华早年丧妻，二婚后虽然有了儿子，但对唯一的掌上明珠很是疼爱。”章兴昌从副驾驶转头看着莫岚的脸色提醒道，“等下如果他震怒生气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老章，你这样说莫岚同志不是更紧张了吗？”留着络腮胡的郭业摇头，他和章兴昌同样一身警服只是身子比对方魁梧的多。
“现在先不管这些，成不成都在鉴定结果出来后考虑。”
“也是。”章兴昌点头。
听完后莫岚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她硬着头皮被两人夹在中间，手里牵着莫语，在人群的注视下踏进这座24层大厦。
穿着布鞋的脚走在整洁光亮的瓷砖地板和水泥路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莫岚顶着前台小姐的打量露出僵硬的微笑。
穿着时尚还化着妆的女子好像和她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她将目光放到前台后面的“鑫兴地产”四个烫金大字上。
章兴昌和郭业出示警察证后，一位拨打着电话一位领着他们去会议室。
热茶、曲奇饼干依次上齐后门又关上了。
“咔滋。”莫语咬上曲奇，酥脆的饼干带着奶香融化在嘴里，还有一小部分落在了身上衣服上。
莫岚从口袋掏出手帕给女儿擦嘴，莫语吃一个她擦一次嘴，以此来缓解自己的紧张。
她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会议室的门把手，在把手转动的瞬间心脏猛地收缩。
门开了，露出一西装革履的身影，得体的西装与皮鞋看起来很贵，胡子刮得很干净，头发也没有斑白，深深的法令纹昭示着对方并不年轻的身体。
深邃的眉眼流露出高位者的倨傲，面对不知来意的警察也能做到面不改色，礼节周到的握手。
站到莫岚面前时顾建华没有露出半点情绪异常，反倒是莫岚慌张站起将凳子碰倒发出巨大的声响。
莫岚学着对方刚才的样子伸出手，又在发觉自己手心的虚汗在裤子上蹭了蹭再次伸到顾建华面前。
顾建华眉头皱起没有回握转头看向两位警察，开门见山的问，“警察同志，有什么事要单独找我？”
“顾先生，先坐。”章兴昌将凳子拉开示意人先坐下。
还站着的莫岚默默收回手将凳子捡起来放好，而顾建华落座的的地方就在章兴昌和莫岚之间。
“顾先生，你还记得张桂凤这个人吗？”章兴昌倒了杯热茶推到对方面前。
顾建华道谢过后将茶水接过，“之前在家里工作过，后来手脚不干净被辞退了。”
“咔滋。”莫语嘴里咬着曲奇伸手去拿热茶被莫岚按住了手，莫岚以小孩子喝茶对身体不好为借口将热茶放远了些。
听到噪音顾建华瞥了这母女一眼，在心里猜测两人是张桂凤的后代犯事了或者缺钱找上门的可能，留下穷酸、不懂礼仪的印象后又将视线放到警察身上。
“据张桂凤口述，她将两个女婴调换……”
顾建华脑海一片空白，警察的声音根本传不到他耳朵里。
他根本不相信这种离奇的事会发生在他身上。
面前这个畏畏缩缩的女人是他女儿？根本不可能！骗钱？还是诈骗？
“听张桂凤说，这个平安锁当时戴在我脖子上，因为换衣服的时间不够平安锁没来得及调换。”莫岚将莫语脖子上挂着的金锁拎出来补充着。
“够了！闭嘴！你们以为一个赃物就能骗我！！”
“有这赃物我不报警抓你都是好的！”
顾建华一巴掌拍到桌子上，震动将茶杯震倒，茶水与茶叶在桌子上流成一滩。
这一声怒斥让莫岚面色一白缩了缩脖子，她还说话莫语已经将放曲奇的盘子扔向顾建华。
衣装得体的顾建华被曲奇砸得劈头盖脸，疼倒是不疼就是有着深切的被羞辱的感觉，尤其着扔盘子的还是一个小娃娃。
曲奇的渣渣蹦跶的到处都是，这一身彻底是毁了。
“莫语！”莫岚面向莫语惊呼。
“顾先生！”章兴昌面向顾建华。
顾建华黑着脸拍着身上的饼干碎，如鹰的锐利目光瞪向被教育的莫语。
莫语低着头被莫岚教育还能抽空向顾建华投出冷漠而空洞的目光。
这一眼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孩子，被挑衅的顾建华看不见被怒火燃烧了神志，又一次一巴掌拍到桌子上。
雷霆震怒没让莫语害怕反而让莫岚抖了一激灵，她颤巍巍的扭头对上一双赤红的眼睛，来不及思考身体自发挡到莫语面前，借着身高的优势把女儿挡的严严实实。
这一次认亲她实在是怕了。
“顾先生你冷静一些。”章兴昌还在劝说，郭业也围在顾建华身边有意无意隔离着两人。
“你要我怎么冷静！你们警察联合这一个村姑来诈骗？！”顾建华气得直接站了起来，还没擦拭的桌面流水滴答而下沾湿了西装裤，他眉间出现深深沟壑，“不仅如此还带着个不知道和谁苟合生下的野种，野种不说还这么没教养，两嘴皮子一碰就想让我顾家认了？”
“我告诉你，不可能！”
厌烦的语调充斥着莫岚脑海，她咬着牙小心翼翼捂住女儿的耳朵，不让污言秽语在孩子心里扎根。
她怎么被看轻都可以，可是不能侮辱她的女儿。
莫语用胳膊抱紧妈妈的腰，感受着对方微微颤抖的身躯，看向顾建华的目光像看一个死人。
“所以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说服两位做亲子鉴定。”章兴昌安抚着解释，他拍着顾建华的肩膀让人坐下。
“凭什么？”顾建华压着被愚弄的火气维持着理智，“哦，想要我花钱是吧？一次亲子鉴定千元往上，还是说你们身上的警服是假，真正的身份是诱骗犯，我同意亲子鉴定的钱又要打到哪个个账户……”
“顾先生，你的话有侮辱诽谤人民警察的嫌疑，还请注意！”章兴昌口吻粗鲁地打断对方的臆测，他从胸口的笔记本里甩出一张照片，又指了指莫岚，沉稳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凭这张脸。”
他当时和莫岚交谈过后惴惴不安到不行，回家之后还心不在焉，和郭业通了电话之后对方直接去查了钱芷寒的档案，凭借师南山校长的关系找出了对方的一张旧照片。
今天早上才送了过来，他一看照片就知道这案子跑不了。
莫岚迷茫地抬头露出清水出芙蓉般的容颜，水润的杏眼像是快哭了。
这还是顾建华第一次看到对方完整的脸，他小心地拿起桌子上的照片，穿着旗袍笑得眉眼弯弯的女人，照片已经泛黄可对方的音容笑貌尽数浮现在眼前，钱芷寒，他的第一任妻子，温柔知性像是枝头的桂花。
可是体弱多病，生下女儿伤了身子，不过几个月就撒手人寰，为此他还十年如一日给红星医院捐款希望能给她积一积功德，下辈子投个好胎。
顾建华所有的怒气一滞彻底跌坐在凳子上，苦笑不由自主得浮现在他脸上。
这张脸和太像了。
面前的一双杏眼与妻子的那双眼睛完美重合。
“建华，我们一起把清清养大，长大后给她找一个入赘的男孩，嫁给别人，我怕清清吃苦。”
轻柔满含希冀的嗓音又一次在耳边响起，顾建华顾不上满身狼狈紧紧盯着莫岚的脸。
“亲子鉴定是吗？我做。”声音疲倦满是压抑的情感，他捂住眼睛，也遮住眼底阴翳的狠厉，“最后的结果要是假的别怪我让你和你的孩子生不如死。”
“鉴定机构我来挑选可以吗？”顾建华面向两个警察，放下手的瞬间他已经收拾好外露的情绪，依旧是不容置喙的企业掌权者。
章兴昌和郭业下意识点头。
莫岚紧握着女儿的手，她不明白对方这么大转变的原因，她唯一担心的就是万一张桂凤只是信口胡说，她和这大老板没有任何关系要怎么办？
鉴定结果出来没有血缘关系的话，她能想到的生不如死就是把她和女儿赶出京市，断了学业和经济来源，再惨一些直接把女儿带走。
莫岚不住的深呼吸着，平头百姓怎么可能斗得过这样的大老板。
“不了……”微不可闻的声音从她的喉咙里发出，她鼓起勇气大声说着，“亲子鉴定我不做了，我是不是被拐卖我也不好奇了，我只要和小语在一起就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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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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