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八点半,新闻结束。
立柏康起了身,声音平稳地对候在一旁的下人吩咐:“把我东西都搬回主卧。”
佣人垂着眼,眼神中怔了怔,却不敢延误,连忙应了声“是”。
······
下人们手脚快,在立柏康在书房办公的那会儿子功夫里,就把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就是处理一些书籍比较费劲儿,原先就是放在这间房的,可三少爷最近又常在看,几番犹豫下,只好去请示了乔榆。
乔榆听到他要搬回主卧时的消息也愣了愣,不过少时就回过神了,随后跟着下人一起去处理了。
随后下人们把东西全整理完后送到了主卧后,是乔榆亲自处置,半点没让别人代劳。
三少奶奶一向对少爷的事情上心,下人们便也没主动再揽。
女人蹲下身,打开皮箱,里面的衣物叠得规整,却也留下了些许褶皱。
乔榆取出他几套才送来的手工定制西装,抚过布料上的纹路,仔细将领口的褶皱捋平,再挂进衣帽间的防尘袋里。
白色衬衫要按领口对齐,叠得方方正正放进抽屉,就连他放在侧袋里的袖扣,也一一排列了整齐。
另外一个皮箱放着些杂物,底层压着几本精装的商业杂志,封面上印着他常关注的财经专栏,乔榆记得他说过某篇文章要精读,便特意将杂志摊开,夹上书签,放在床头柜最显眼的位置。
整理完衣物,她又去隔壁帮下人搬书,书架上那几本他常翻的历史典籍,她都记得摆放顺序,一本本抱回主卧,按从前的位置归置好,连书脊的朝向都和原来分毫不差。
一切收拾妥当,主卧里弥漫着开淡淡的樟木香气,是张嫂才换的香薰。
乔榆刚将最后一块抹布叠好放进洗衣篮,就听见房门开了的声音。
她没回头,只是轻轻抚平裙摆上的褶皱,转身时,正撞见立柏康朝浴室走去,他依旧没说话,却在经过她身边时,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那侧的衣帽间。
浴室的磨砂门关上,水声很快漫出来,带着温热的水汽,一点点晕染了空气。
······
女人换洗过后,坐在梳妆台前,打开了面前众多的其中一瓶,指尖沾取了一些后,熟练地在掌心揉开,淡淡的茉莉香混着水汽,变得愈发清甜。
她对着镜子慢慢按摩脸颊,动作轻柔。
不知过了多久,浴室的门被拉开,湿热的水汽瞬间涌出来,裹着沐浴露的清爽,漫过整个房间。
乔榆从镜子里抬眼,正好看见立柏康走出来。
他没穿睡衣,只在腰间松松裹着条深灰色浴巾,水珠顺着他肌理分明的肩线往下淌,滑过紧实的腰腹,没入浴巾边缘,留下一道湿痕。
男人头发还滴着水,几缕黑发贴在饱满的额前,平日里冷峻的眉眼被水汽浸得柔和,多了几分慵懒。
他没说话,缓缓走到乔榆身后。
梳妆台上的桃木梳子就在手边,他伸手拿起,指腹不经意间擦过她放在台面上的手背,带着刚洗过澡的温热。
乔榆没说话,静静地看着镜中的他们。
“别动。”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水汽的沙哑,落在她耳边,像羽毛轻轻搔过。
他拿起她散落在肩后的长发,发丝还带着白天爬山时沾染的草木气息,混着她身上的茉莉香,缠在掌心。
梳子轻轻插进发丝里,从头顶慢慢往下梳,偶尔勾到打结的发梢,他会放缓动作,指腹轻轻揉开,再继续往下,动作无比细致。
乔榆看着镜子里的他,他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目光落在她的发梢上,专注得像是在处理什么重要的事。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后颈,带着雪松与水汽的混合气息,让她的后背渐渐泛起一层薄汗,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裙摆。
“头发长了些。”他忽然开口,梳子停在她的发尾,指腹轻轻捏了捏那截柔软的发丝。
乔榆摇摇头,声音比平时软了些,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有一阵时间没去打理了。”
他没说话,只是梳子又动了起来,这一次,动作更慢了些,指腹偶尔会蹭过她的后颈,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等头发梳顺,他将梳子放回梳妆台,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拇指隔着薄薄的布料,慢慢摩挲着她的肩线。
镜子里,他俯身时,脸离她很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乔榆能清晰地看见他眼底的自己。
“下次去哪儿记得打声招呼。”他俯下身,薄唇几乎要碰到她的耳廓,声音低沉又勾人,“张嫂很急。”
乔榆轻轻“嗯”了一声。
随后男人站直身,收回了目光,转身去了床那边。
他自己挑了一边,也不是头回躺了,记忆远比他动作更为熟悉。
好一阵,男人靠坐在床上,他的视线停留在梳妆台那边,女人不知道要捯饬多久,面前的瓶瓶罐罐要是挨个用完,怕不是要弄到半宿去了。
不过他此刻耐心正好,看着这一幕倒也觉得赏心悦目。
······
主卧的顶灯早已关掉,只留着床头一盏暖黄的小灯,光晕浅浅地覆在被褥上。
乔榆侧躺着,背对着立柏康,耳朵却留意着身后的动静。
他的呼吸很稳,像是已经睡熟,可她知道,他没睡。
两人同盖一床薄被,中间却隔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距离。
乔榆眼神淡然地看着自己那一侧的墙,许久,她能感觉到身后男人的目光,或许落在她的发顶,或许落在床尾,沉默得让空气都有些发沉。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立柏康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忽略的问话。
“大伯母病了,宴席的事,最后落到你手里了。”
乔榆的脊背几僵了僵,她没回头,声音尽量放得平淡:“嗯,大伯母身体不好,我想着多分担些,省得阿爷操心。”
“分担?”立柏康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情绪,“前一天她还跟人说要亲自盯着宴席采买,转天就起不来了?”
乔榆心下了然,她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提这件事。
女人依旧没回头,语气带着几分敷衍:“许是累着了吧,大伯母年纪也不小了,操心事多,病倒也正常。”
身后的人没再说话,乔榆却觉得那道目光更沉了,像是要透过她的脊背,看清她心里的念头。
过了片刻,她感觉到身侧的被褥动了动,立柏康翻了个身,手臂不经意间搭在她的腰侧,带着温热的触感。
“正常?”他的声音离得更近了,气息拂过她的后颈,带着刚沐浴后的雪松味,“好太太,忘了自己是怎么跟我表忠心了么?”
乔榆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搪塞,可立柏康的手指已经轻轻捏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让她无法再回避。
倒也不是她刻意要瞒他,明明彼此都知道那事儿是她做的,可又何必说穿呢,那多没意思,若是日后再翻出来说,更没意思了。
“乔榆。”他叫她的名字,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带着几分诱哄的意味,“我没别的心思,就是想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她沉默了很久,床头的夜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墙上,显得有些单薄。
最终,她还是缓缓转过身,面对着立柏康。他的眼睛在昏暗中很亮,带着几分探究,还有几分她读不懂的意味。
乔榆没说话,只是微微倾身,凑到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被窗外的夜色听去。
她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带着女人身上的清香,她的一字一句,说得极轻。
立柏康原本搭在她腰侧的手顿了顿,眼神里先是掠过一丝惊讶,男人眉峰微挑,像是完全没有想过这出一般。随即,那惊讶又淡去,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饶有兴趣,指尖甚至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腕。
可片刻后,他的眼神又沉了沉,带着几分审视,仿佛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那模样,显然还有些不信。
等乔榆说完,往后退了退,想要拉开距离时,立柏康却忽然收紧了手臂,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他的呼吸落在她的额头上,声音里带着几分复杂的意味:“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乔榆没接话,只是将脸埋在他的胸口。
听见他那句话后,女人心里反倒更沉了几分。
他语气里明显透着审视和不信,乔榆抬起头,昏暗中眼神亮得有些执拗:“我没骗你,要是不信,我带你去看。”
立柏康指尖顿了顿,看着她较真的模样,倒生出几分意外,随即低笑一声:“这么晚了,去哪看?”
“那栋荒楼。”乔榆坐起身,顺手抓过床边的外套,“去了你就知道。”
女人一边穿衣服,一边去拉床上的男人,看她较真那样,立柏康挑眉,却也没拒绝,也跟着起身。
夜里的风带着凉意,两人没惊动佣人,只从沁楼后院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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