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堡北坛,暗紫色的大堂里端坐着四个人。阳光透过窗棂倾斜了一地,却依旧难掩屋内凝重的氛围。
南宫昱坐在左下方,他微侧着身,目光专注地落在斜对面的池塘里,枯萎的莲花仍保持着绽放的挺拔姿势,而干枯的花瓣里包裹着翠绿的莲蓬。
北坛主坐在右侧,他的伤势已恢复了些,不过面容仍有病色,神情间还带着一丝惊诧。同样震惊的还有一旁的副坛主,他二人管理北坛平素也算沉稳威严,可此下却皆有几分局促,而这一切都是因大堂上方端坐的人,天狼堡堡主南宫傲。
先前南宫昱差人去天狼堡汇报北坛发生之事,两位坛主都清楚总坛会派人前来协助调查,却都不曾预料来的人竟是堡主,毕竟此事对于天狼堡来说也算不得多大。
桌下的檀香徐徐燃尽,听完了副坛主的汇报,南宫傲睁开半阖的双眸,面容看上去虽祥和,眉眼间却隐隐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北坛主迅速扫视过出神的南宫昱,沉吟片刻,肃声道:“尊主,前几日少主已将各派安抚好,四皇子也在加派人手巡查,您无需担心此事会对天狼堡的名声有何影响。”
副坛主的目光也快速从南宫昱身上掠过,随即恭敬道:“尊主,少主虽初出江湖,但临危不惧,胆识俱佳,行为做事皆有您的风范,真乃我天狼堡之福。”
听到北坛两位主事的极力夸赞,南宫傲眼角微叠:“二位坛主放轻松些,我此番前来并非兴师问罪。暗影阁有意栽赃,我们纵使再防范也难免疏漏,况且你二人一直将北坛打理得井井有条,是我该感激你们的辛劳付出,此次北坛主能安然无恙,实乃我天狼堡之福。至于昱儿,他此次下山游历本就是增长见识,多些试炼,他以后总归要担天狼堡大任。”
闻言,南宫昱眼底闪过丝厌恶,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态度恭谦:“二位坛主多有谬赞,关于几大门派长老被杀之事我实在没能做什么,他们不过是看在天狼堡以及四皇子的颜面上才会服从安排。”
一番话说得无比谦卑,全然未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檀香缓缓升起,大堂的气氛也逐渐变得轻松。南宫傲又照例询问了些坛中事宜,两位坛主也尽数答复,看上去一派衷心,而南宫昱始终坐在一旁聆听,有问必答,表现得十足孝子模样。
南宫傲听得很满意:“那就劳烦二位坛主准备,一会我好好慰劳下北坛的兄弟。”
待两位坛主领命走后,他眼眸微侧:“昱儿,借一步说话。”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二人就前后落到半山上。站在此处眺望夏城,一条蜿蜒的护城河在阳光下闪着粼粼的光,骏马在河边安静地嚼着草,一片安闲。
南宫昱立在侧后方,目光已恢复昔日的冰冷,似阳光也照不进的深潭。
茂盛的树叶在头顶发出沙沙声,南宫傲站在树下,烈日也穿不透黑色的衣袍,他沉静地望着山下,半晌才道:“昱儿,丝丝已去......人死不过一场轮回,你也无须太过责怪自己。不过以后做事切不可鲁莽,暗影阁背后的势力绝非你能想象,你如此肆意妄为,无异于以卵击石,此次能从柳泽山庄全身而退,难保下次会如何凶险。”
“您还会担心我的生死吗。”
不是反问,南宫昱的声音很轻,像是不屑于说话,却还是应了一声。
无风的山顶,连石头都散发着热气,南宫傲回头定定地看着他冷漠的面庞:“身为南宫家的儿子,你一出生就肩负着天下的安危,若不经历磨难,你又怎能担此重任。”
“这就是您如此心狠的理由。”
又是一句轻飘飘的话,语气却带了几丝戏谑。
南宫傲眼底浮出丝愧疚:“是父亲有失妥当,不该从小便对你严厉苛责,在你需要关心之时却置之不理,也不该醉心于术法,以至于走火入魔竟对你......”
南宫昱拢了拢眉头,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别再说了,您放心,在五弟还未成年时,人前我一定会是合格的少主,绝不令天狼堡蒙羞。而至于以后,请您高抬贵手,放我和莫莫一条生路。”
“昱儿,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先前是不该那样对你,可我也未想过伤害颜儿,那些年她在天狼堡的日子你不是都看得一清二楚,”南宫傲的语气很诚恳,全然没有一丝严厉。
南宫昱微扬了扬嘴角,眼底却满是嘲讽:“江湖上都称颂您侠肝义胆,心胸宽广,各派也皆臣服于您的仁义之下。虽然您是人人敬仰的南宫堡主,可是身为您的儿子,我用这二十年的血泪才明白了一个事实,其实您比任何人都要无情无义,否则我的身体里怎会流淌着如此冰凉的血,连玥儿......那样温暖的女子都捂不热我这颗酷寒的心。”
提到玥儿,他冰冷的眼眸闪了闪,却又不动声色地恢复了一脸肃然。
闻言,南宫傲的眼神有所闪动,他这些年也有在极力弥补,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少顷,他恢复了平素的沉稳:“不管你如何看我,为父皆不忘南宫家的祖训。昱儿,父亲清楚你想做什么,难道你就真的忍心伤害那样纯真善良的九公主吗?”
南宫昱的目光闪烁着落在夕府,半晌后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您无需担心。”
“为父绝不会眼睁睁看你和颜儿做出伤害他人性命的事来。”
南宫昱冷笑了一声:“是吗?那您命我找莫干剑做何,难道真的只是您口中所说的要封印它?恐怕不是吧,您难道不是也想获得它的力量,毕竟在您眼里没有什么比至高无上的权威更重要。”
“混账,”南宫傲的声音带了丝怒气,伸出的手却落在半空。
南宫昱不屑地看了看,目光再次落到夕府的白墙黑瓦,完全不理会他铁青的面容。
空山中传来一声长啼,南宫傲捏着拳头收回手,闭上双眼:“昱儿,为父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获得你的原谅。”
“原谅?”南宫昱冷笑了一声:“在我面前您不用装做慈父,您的生养之恩我早已偿还,我如今的命是莫莫给的,拿到莫干剑后我会劝她收手,若您还想利用她,休怪我拔刀相向。”
“好一个拔刀相向!”南宫傲盯着他,眼里却露出了讥笑:“昱儿,你能接得住为父几招,别忘了,你的武艺都是我亲自教的!”
“打不过又如何,总之我不许任何人伤害莫莫,”南宫昱答得斩钉截铁。
南宫傲微侧下头,看不清眼里的神色:“你无非还是记恨为父对你的母亲置之不理。可你为了颜儿去伤害无辜的九公主,难道就不残忍吗?她只是个可怜的孤女,两代人的恩怨,又与她有何干系?”
一只洁白的小鸟安宁地在枝头上晒着太阳,一条眼镜蛇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茂密的枝叶中探出,快速凶狠地将柔弱的小生命吞入口中。
南宫昱凝视夕府的目光沉了沉:“我从未说过自己是好人,您若是没事,我就先去了。”
“等等,”沉闷的空中再次传来声低低的叹息,南宫傲迅速扒开他的胸膛,目光却有些诧异:“昱儿......你,你的伤?”
“我没事,”南宫昱皱着眉头拉过衣服,又往后退了一步:“父亲的咒术可真是无人能及,连妙仁子神医都束手无策。”
说罢,他又是一阵轻笑,满脸讥讽。
南宫傲伸在半空的手再次空落落,收回后从怀里掏出一颗黑色的药丸,不容他抗拒地推进口中,语气无奈:“为父会在夏城呆上几日,你若是有空可以带九公主来坐坐,迟早都是要见面的,至于颜儿……”
“不劳您操心,莫莫她很好。”
话音未落尽,半山上就不见了南宫昱的身影。
一圈光消失在眼前,林言撑着脸,荔枝眼闪了好一会才道:“泪泪,你给我看他们父子的画面是什么意思?”
本来无泪剑打算过两日再出来,不过昨夜她也清楚了七七八八,它即便靠近应该也不会有很大的影响,当然它也是想试试她如今的承受力。
不过给她看这幅画面,它自是别有用心:“哦,本座知道这两日你因小夕夕的事烦闷,他们又说你身子未好彻底不让你出门,我想你肯定憋得慌,遂给你解解闷咯。”
“解闷?”
林言盯着窗台上的小黑尾巴,昨夜思虑过多,脑子还有些发涨,她点了点额角:“如今我虽不明白莫颜和南宫昱的关系,但看起来他可是要为了她而要继续伤害玥儿,泪泪,你知道我对你主子有意见,怎么剑胳膊还往外拐。”
“本座是帮理不帮亲。”
“这么说,你会帮我阻止他?”
“不能,”无泪剑变成小小的一条落到桌上:“怎么做在于你,不过若你和臭小子拔剑相向,本座还是只能帮他。”
“那你给我看他和他老爹做什么,看样子他很惨,而且那咒术还是他老爹亲自下的,若让他爱上玥儿,岂不是要让南宫傲给解了那玩意,可如今我这样干得了这事?而且这是莫颜的身体,就是她要南宫昱拿玥儿祭剑,我能阻止得了?”
昨夜林言想了许多,无论小爱心何时圆满圆满,无论她对轩辕明夕如何,又怎样担心玥儿,她都不该陷入那些情绪无法自拔,既然她还在,那她就该好好面对。
只是没想到才稍微安了心,无泪剑就颠颠地跑来给她补充了这些日发生的大事,包括但不限于轩辕明夕被两个哥哥叫去喝茶,夏城来了许多人,南宫昱和他爹的硬刚,也补全了她过去的一些猜测。
如今暗影阁在后伺机而动,林言本打算破掉玥儿的纯阴处子之血,她一直挺犹疑,认为如此盘对玥儿不好,对轩辕明夕不好,或许对南宫昱也不好。
不成想这狼崽子果然还是狠心不改,仍对玥儿抱着同样的企图,还对莫颜一腔热心。
如此来,林言就不得不让自己狠心些,破除玥儿纯阴出自之血绝不能让南宫昱来,万一得手了马上就带她回南梁国提亲,或者直接私下成亲,这不是没可能。
她既然还在,就不能允许玥儿就这么平白的没了命。
而且如今是她在这具身体里,若莫颜执意要伤害玥儿,她恐怕得想法子暂时不把身体还出去。
既然书神说自己在这里还有深意,林言也不再自怨自艾,她总是要努力去做,而如今最重要的就是破掉玥儿的纯阴处子之血!
【每日营业】
无泪剑:本座可真是好心。
这等外挂的事,也只能本座这种不守规矩的人才能来做咯。
毕竟小言言如今也没有上帝视角,总得有些辅助。
本座呢,又是这个魔剑祖宗,自然还是要有风范的。
不过看小言言又重整旗鼓,本座还是相当开心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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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走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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