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收拾了几件衣服,母亲留下的长剑,还有平日用剩的几两碎银。
我离开了,离开的时候是跑着的。我忍不住嗤笑,我终于,第一次,拥抱了这天地。
离开宋府后的日子并不好过,但好在我日日习武身子还算健壮,平日除了在镇上做点杂活,也时常上山打猎,我略通弓射,每次上山能捕获不少野兽。野兽的皮毛和肉也能换些许银两,我不怕吃苦,手脚也麻利,没过多久镇上的杂活也都熟悉了。
我用钱也节省,半年后我攒够了钱盘下了一个稍有破旧的小宅子。
我觉得日子会越过越好,自力更生很难,但不需要向宋家伸手的日子,怎么想好像都是好过的。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不知道是我跑得足够远,还是宋家根本没有派人找寻我的下落。一晃两年,我在这个小镇子过着平静又安生的日子。
我如往常一般去镇上的酒家做杂活,今日酒楼格外热闹,许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我问酒楼的老板娘:“东家,他们都在聊啥呀?怪热闹的。”东家没抬头,一手拿着账本,一手拨弄算盘,漫不经心地说:“好像是天家巡访,据说会路过咱们这。”
天家巡访?多半只是路过吧,这半大点小镇不起眼,我倒是不担心,况且宋家估计也当我已经死了。
我回到我的宅子时天色已晚,随便吃了几口馅饼当作晚餐,整理了一下打猎回来的动物皮毛便歇下了。
即将入睡之际,屋外传来了噗通一声,有人翻进来我的宅子!我这宅子地处偏僻,离镇上并不近,且有一段距离,一般情形半夜三更是不会有人路过的。想到此我翻身站起,并抽出我的长剑。听动静此人在南侧,我翻窗而出来到北侧,缓步而行。隐约看见一人正瘫坐在墙边,低着头,右手捂着腹部。
我悄无声息来到他的面前,将长剑的尖端抵在他的喉咙中央,用一种只有我俩能听到的音量对他说:“你三更半夜翻进我院子做什么?”
他抬起头,对我说:“是…是你?”我终于看清他的脸,他好像认识我,我却不认识他。
“救救我…”说罢他晕了过去。我拿起他的右手,他的腹部受了刀伤。我将他背回屋内,将他的衣服脱下,取来短巾将他的伤口擦拭干净。
刀伤不深,估计是个娇养的少爷,出血一多便没了气力。家中备有治伤止血的草药和一些补气血的药丸,我粗略为他包扎了一番,并往他嘴中塞了几粒药丸,看他的样子应该暂无大碍。
他昏睡了几日,这几日我除了去做杂工,还要为他换药、喂药,时不时给他擦擦身。虽然不是什么累人的活计,但总归比一人生活要费力一些。
他昏睡了四日,终于醒了。我如释重负,从前在宋府虽不受重视,但总归是被别人伺候着,离开后这么久,自己还是第一回伺候别人。
我看着他,问到:“你醒了?可知道自己是谁?是哪里人?”“我…我是薛风庭。”他嘴唇微颤,有气无力地回道。薛风庭?有点耳熟,但我记不得是谁。“看你气度不凡,恐是某位大家的少爷,你家里人估计也在寻你,等会我便去周围的镇子为你看看,好让你们早日团聚。”我起身要走,他突然抓住我的衣袖,问:“宋之蕤,你不记得我了吗?”他的确认识我,可是我并不在乎,毕竟我连他是谁都不记得。我叹了口气,说:“你或许认识我,但我并不记得你为何人,当务之急是将你送回。”
他好像有些急了,抓着我衣袖的手更用力了,语气也比之前更为强烈:“我是薛风庭,你不记得了?我与你哥私交甚好,我在宋府见过你!”我摸了摸额头,原来是三皇子薛风庭,这下麻烦了,这人跟我兄长认识,送回后免不了要告诉宋家有关我的事。最重要的是他还是皇子,事情恐怕是瞒不住了。
“我听你哥说你突然就离开了宋府,没想到能在这遇见你。”他的语气听起来有点欣喜,我却高兴不起来。我用手扒开他抓着我衣袖的手,开始收拾起了包袱。他见我收拾包袱,急忙问我:“你怎么收拾起包袱了,不是说要去帮我找我亲人吗?”我看了他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继续收拾,并道:“我等会会去官府,你是皇子,官府的人会妥善处理。”收拾完包袱,我将剑别在腰间,又叹了口气,对他说:“你若有点良心,便别告诉任何人是我救了你。”说罢我带着包袱和剑离开了这个小宅子。
我并没有去官府,而是去了我做工的酒楼,让酒楼老板娘代替我去通报给官府。“若有什么赏赐,您便收下吧,也算是谢谢酒楼收留我,赏我一口饭吃。”我喝完了茶,起身将茶水钱放在柜台上。我对老板娘笑笑,说:“陈姐,有缘再见。”
可怜我那刚盘下的宅子,还没住满三月,还有我那还没卖掉的皮毛,都是辛辛苦苦打猎带回来的。果然,跟宋府沾边的就没啥好事。
钱可以再赚,只是接下来去哪,我还没想好。江南?北地?我不知道,天下之大,总能有我能去的地方吧。
我思来想去,跑去了江南。初到江南,虽是人生地不熟,但身上多少有些银两,做工也有经验,倒是比刚离开宋府那阵轻松。
我做了一段时间杂工,工头见我身手不错,引荐我去护送商队送货。这两年虽忙于生计,倒也未曾落下习武,虽不像曾经那么勤于练习,护送商队送货倒也绰绰有余。
商队送货也只在江南附近打转,江南这边治安不差,顶多有些山匪,数量一般不多,光我一人便能应付。
这一日我如同往常一般护送商队,正歇息休整时,隐约从不远处听到打斗的声音。
我或许是话本看多了,总是喜欢当那行侠仗义之人。我提着剑循着声音找去,果然看见几个流寇与两人围着一辆的马车缠斗。
那几个流寇身手一般,另两人看穿着应该是府兵侍卫之类的。这两人身手到还过得去,就是对方人多势众,敌众我寡难免力不从心。
我拔剑出鞘,纵身一跃,手起刀落,如话本一般贼人尽数倒地。我蹲下身,从贼人身上撕下一块未沾血污的布料,将我剑身上的血渍擦拭干净。那俩位府兵见我出手相助,双手抱拳微微欠身向我道谢:“多谢公子出手相助,敢问尊姓大名?”我笑了笑,回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算不得什么大事。”我用手指了一个方向,“往这个方向走,不过一个时辰便有小镇可歇息,江南治安虽好,但是也免不了有流寇山匪,你们还是别在城外久留。”我并不打算告诉他们我的名字,说罢便打算离开。
“宋之蕤?”。此声听起来有些许熟悉,但是我一时也想不起是谁在唤我名字。马车内的人掀起车帘,弹出一颗脑袋来,看到我之后颇为激动:“竟真的是你!没想到我们又再见了。”
他…是谁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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