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池玉到了岭南,薛风庭和他身边的人都是奇人,放着京城的少爷皇子不当,一个个都跑来岭南这蛮荒之地。
我盘算着要不要离开岭南,现在身上银子不少,去哪都能过活。薛风庭见我不语,问我:“之蕤,你不会是在想离开的事吧?”那我还能如何,总不能半路劫了宋池玉,再给他打包送回京城,除了跑我还能如何?
宋家总不愿放过我,我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总是要被宋家的人缠上。
想到这,我瞪了一眼面前的薛风庭。宋池玉不远万里也要来岭南,跟薛风庭这厮脱不了干系。他俩打小关系就要好,宋池玉多半就是来寻他的。
我内心的邪火愈烧愈旺,自打第一次遇见薛风庭,我就在不停地跑。从这跑到那,从那跑到这,这下好了,这回我还得跑。
“我看天色不早了,薛公子还请回吧。”说罢我站起身,开门送客。“薛风庭一把拉住我我的手,急切地问我:“你当真要走?”这人净问废话,还拉着我的手做甚?他见我不回答他,自顾自地对我说:“之蕤,我知道你不想见你哥,你给我几天时间,届时我定会让他离开岭南。”
“我为何要听你的。你跟我哥自幼交好,谁知道是不是你告诉他我在此处。”我本不该与他多费口舌,只是没想到这崽子手劲这么大,我竟有些挣脱不开。
我用力挥动我右手,想把我的手从他的手中挣开。他立马用另一只手握住我的右手,并道:“之蕤,你听我说,我绝对没有向宋家的人透露半分与你有关的消息。宋池玉要来岭南,我事先也并不知晓。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决,只是、只是……”“只是什么?”我气急了,这崽子力气怎么那么大?
“只是你能不能别走,就当…就当是为了我…”又来了,他又扮作那小狗模样,定是见上次我对他这般模样心软,便故技重施!
我不再试图挣开他的手,沉默了一会,我对他说:“给我个期限。”“七日,不,五日内我定会处理好。”他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我也不愿再与他争执下去,回道:“我只信你这一回,你可别骗我。”他用力地点点头:“我怎会骗你,你放心交给我,这几日你暂时先别离开你这宅子,每日的吃食我派人送给你。”话毕他便急忙回府了。
我只信他这一回,五日后他若解决不了,我便离开。
我就这么闲了下来,这几年好像一直在奔波,鲜有歇息的日子。五日过了三日,有人敲响了我的大门。我并没有直接打开院门,反而是从另一边翻到院子外,偷偷查探是何人在我门外。
果不其然,是宋池玉。我这兄长,说好听点是头脑聪慧,说难听点是心思邪乎。想是他派人跟踪了为我送吃食的佣人,于是便找到我这来。
他见许久无人回应,便打道回府。我悄然跟踪宋池玉的马车回到薛风庭的府宅,一路从府门尾随他直至进入书房。
我在外飘荡多年,打猎、做饭、偷听是我最引以为傲的技能。我在窗户纸戳出一个小洞,偷听着薛风庭与宋池玉的交谈。
“你刚刚出去了?”薛风庭问宋池玉,语气有些不善,应该是已经知道他去了我那。“我去了那院子,以为可以见到一个女娇郎,可惜无人应我。风庭,我很好奇是怎样一个女子,能让你从京城追到岭南。”“与你无关。”我虽薛风庭看不见屋内情形,但我觉得若是能看见,薛风庭想必是板着脸死死瞪着宋池玉。
“与我无关?你我三岁便相识,十几年的交情你说与我无关?”宋池玉几乎是吼出来。他俩沉默了一会,宋池玉先开了口:“男人?”薛风庭一言不发,宋池玉穷追不舍:“那宅子里是个男人?”
“你前些日子来到岭南,除了皇上给你安排的护卫与你一贯带着的侍从之外还有生面孔,是一个估摸着十五六岁的少年。那宅子里的人是他,是不是?”宋池玉步步紧逼,想必在找到我那宅子之前,已然花了不少功夫。
“你查我?”薛风庭终于开了口,他再不说话我便要请大夫给他看看,看看是不是被宋池玉吓得没了舌头。“你、敢、查、我?”薛风庭一字一顿地说。
我早知宋池玉绝非常人,只是没想到他连皇子都敢查。按照他这股疯劲,早晚得把我查出来。
一不做二不休,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借着薛风庭正在气头上,兴许能让他就此打住。我拉开木窗,从窗户翻身入内。显然对于我的到来,二人都十分吃惊。
“宋…宋之蕤?你怎会在这?”宋池玉十分不解,这正是我要的效果。“是我。”我对宋池玉说。“什么是我?”“你说的那个男人,就是我。”说罢我抽刀出鞘,三步并作俩,直奔向宋池玉,将长刃架在他的脖子前。
“我只需轻轻一挥,便可要了你的命。”宋池玉显然被我吓到了,他虽尽力保持冷静,说话时嘴唇仍难免打颤:“你若杀了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我轻笑一声,如鬼魅般缓缓开口:“我离开宋家四年,过惯了颠簸的日子。况且我又有武艺在身,我不介意当一个亡命徒。”
“不过,若你答应我几个要求,我便放你一条生路。”“你要我做什么?”我微微勾唇,道:“第一,你即刻返回京城。第二,不许向任何人透露我的踪迹,尤其是对宋家的人。”他看向薛风庭,大抵是想向薛风庭求救。“答应他,宋池玉。”
沉默半晌,他终于开口:“好,我答应你。”我将刀放下,用刀把拍了拍他的脸蛋:“你也不用想着糊弄我,若是我知道你没管住嘴,我便到京城,一刀、一刀把你的皮、肉、骨都清理干净。我说到做到。”见我说完,薛风庭又补充道:“你若违背今日的承诺,我自也不会放过你。”呵,瞧他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尊贵的三皇子是我的狗腿子呢。
宋池玉倒也听话,当即跳上薛风庭安排的马车,火速赶回京城。我这兄长,虽说是心思邪乎,但是胆量不足,稍微吓一下便夹起尾巴做人了。
我望着宋池玉的马车远去,一时也不知作何感想。虽说宋池玉这边应当是没有什么问题了,但是若是日后还呆在薛风庭身边,难免要再遇上这种情况。
果然,还是得走。薛风庭当真克我!
薛风庭站在我一旁不说话,我靠在墙边,玩味地看向他。“三皇子怎么不说话?”我突发奇想,想逗逗他。“我…我不知说些什么好,这次是我的错,我没能做到答应你的事。”我笑了笑,但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他又一把抓住我的手,声音有些颤抖:“你不要走好不好,之蕤,再给我一次机会,你再信我一次…”“再给你一次机会做甚?”我还想逗逗他。“我若走了,事情便可一了百了,有你在,我早晚会被认出。”
薛风庭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原本紧紧抓着我的手慢慢松开。“之蕤,你说得对,你是该离开,在我身边,这种事只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他这么说我很意外,我还以为他会像从前那般,扮作一只小狗模样向我装可怜。
我忍不住嗤笑,他有些奇怪,却也不敢问我为什么。
“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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