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竹榆便在如意客栈落脚，等待前往浮生宗。
闲暇时间里，林竹榆约着客栈当中两三人听曲儿、品茶、饮酒、泛舟……算是将整个清河镇逛了一圈。
三日后，晨光熹微。
林竹榆正睡着，外头已然人声喧嚣，好不热闹。
林竹榆睡眠浅，听着外面的喧闹声睡意没了大半，起床洗漱走出房门。
“林兄快来这边！”
乌泱泱一群人聚集在客栈大堂，三三两两凑在一处说着什么。
人群中一人身着青色锦衣，刚瞥见林竹榆出门，急匆匆摇着手中折扇招呼他过来。
林竹榆快步走到他旁边，缓了一口气问：“陆兄，今日是怎么了，大早上就这么热闹？”
在清河镇这几日，林竹榆同他玩的投缘，两人关系不错。
陆远叹了一口气：“浮生宗的人今日来，大家自然是早早来等着的，倒不似林兄这般……沉稳。”
林竹榆眼尾上挑，笑着道：“还好没有错过时间。”
陆远摇扇叹息，心想林竹榆这也太懒散了些。
人群忽地安静，大家不约而同朝客栈门口望去，林竹榆跟着抬眸看去。
姑娘穿着一袭水蓝罗裙款款走进客栈，杏眸扫视一圈大堂，迅速收回目光转身：“随我来吧。”
一行人辍在姑娘身后走出客栈，向着清河镇口去，有眼尖儿的人远远就瞧见镇口突兀停着的飞舟。
忍不住悄声赞叹道：“真是气派，不愧是天阙第一宗门！”
林竹榆瞧着飞舟约莫有小半个清河镇的样子，就是载上百个人也不成问题的。
所有人登上飞舟，姑娘交代几句话后就离开了。
飞舟起飞时轻微晃荡一阵，而后平稳下来缓缓升入云端，清河镇不断缩小为一个点直至消失在视野之中。
凉风轻轻擦过耳廓，裹挟着水汽撩过几缕青丝，林竹榆立在甲板上，目之所及云浪翻滚，几朵白云涌出云海，阳光掩映，仿若鲤鱼跃出。
林竹榆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着，轻声嘀咕：“飞舟出行，电视剧诚不欺我。”
“林兄，你说什么？”陆远笑着问道。
“……我说这景色真不错。”
“那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景色……”
“那陆兄继续看吧，”林竹榆拍拍他的肩，“我回去睡觉了。”
陆远看着他的背影吼道：“你不再看会儿！”
林竹榆摆手：“不了，起这么早困死我了。”
船仓里房间很多，林竹榆挑了一间没人的进去，房间陈设简单，一张单人木床，床边摆着小圆桌。
飞舟日行千里，一天的时间就能到浮生宗，林竹榆静坐下来，寻思着是寻个机会混进浮生宗，还是老老实实拜个师。
翌日清晨，飞舟到达目的地，在他们之前已经有许多人到了。
浮生宗山脚下，人头攒动，千人汇聚就等着考核开始的那一刻。
林竹榆匿在人群中，静静听着周围人谈论，多是关于进入宗门后想要拜入谁门下……
提到最多的是忘月峰谢言书，只是那人修无情道一心飞升，百年来从未收过徒弟，林竹榆暗自摇头：只是能想想罢了。
“铛铛铛……”浑厚古朴的钟声自浮生宗穿出，一圈圈在人群中漾开，直击人心，林竹榆只觉得心口有些发麻。
人群安静下来，来人飞身掠至高台之上，颇有仙风道骨之姿，他抬手捋了捋下巴那搓白胡子。
声音苍老却威严清晰落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各位，我乃浮生宗浮光长老，本次考核由我来负责。在十二个时辰之内爬上天梯，到达宗门口就算是过关，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话音刚落，便有人忙不迭飞奔向登天梯，一刻不敢耽误。
本来站在林竹榆旁边的陆远被人群推搡着往前走，他只得艰难回过身：“林兄，咱们宗门口见……”随着人流挤上登天梯。
林竹榆点头算是回应。他也随着人流到了登天梯，要上浮生宗暂时只有这一个法子。
踏上登天梯那一刻，万籁俱寂，仿佛上一秒人海如潮只是幻像，天地间只余自己一人。
登天梯，所谓登天九重境，一境三千阶，人生八苦，一境一苦，一苦三千阶，最后一境谓之破魔。
就算历经八苦之后，又能否勘破心魔呢？九千通天阶又有几人能走过？
若能勘破，这台阶或许没有九千阶那么长，若是勘不破，这阶梯又何止九千阶。
林竹榆眼前出现不是台阶，自出生起那一刻经历的事情走马灯似的一幕幕呈现在他面前。
林竹榆淡然一笑，随手挥开阻拦在面前的画面，挥开的画面轰然碎裂化作烟云消散。
一路走来林竹榆都能随手挥散那些纷扰旧事，独到面对死之一字，他驻足在奈何桥前许久才往前迈出那一步。
走到最后破魔一境，林竹榆瞧着脚下的奈何桥，生生气笑了。
他几步走到桥上，从孟婆手里接过孟婆汤，抬手连碗带着汤扬进忘川河中，尸骨无存。
孟婆瞅他一眼：“…………”
林竹榆无奈摆手：“我不想喝这汤。”
孟婆脸都黑了：“…………”不想喝可以不接，连碗都扬了是怎么个事。
幻境崩坏，林竹榆还在心中腹诽：肯定是上辈子投胎的时候这玩意儿太难喝了，导致他这辈子瞧着孟婆汤就心里发麻，喝不了一点。
林竹榆抬脚跨上最后一阶台阶，连他也不由感慨一句：“不愧是天阙第一宗门！”
仅仅只是宗门就就如此恢宏大气，直插云端。石碑上浮生宗三个大字更是遒劲有力，气势如虹。
林竹榆一再发出感叹：“有钱！”打工人的怨气登天梯的时候没被激发，现在被激发了。
林竹榆巡视一番，并未看到其他人，他应当是第一个到的。
等了一会还不见有人上来，他随处找了个地方靠坐下来歇息。
此时，浮生宗大殿上用水镜观看考核的长老们看林竹榆像看怪物似的。
他就这么水灵灵的用半个时辰历经八苦，还像没事人一样对山门评头论足，状态怪好得嘞。
上一个和他一样的，还是百年前不世出的天才，现如今的雨濯仙尊谢言书。
来浮生宗前他自己便悟了无情道，所有的幻境在他那无情剑意之下瞬间化作虚无，九天通天梯，谢言书不过用了半柱香时间。
刚进浮生宗就成了一峰长老，雨濯仙尊。
只是谢言书凭借强硬手段上来没事，怎么他林竹榆空着手上来也没事。
除了天赋好，肯定心还挺大的。
林竹榆此刻打着哈欠昏昏欲睡，完全不知道背后有群人去在说他心咋这么大呢。
又等了几个时辰，零零散散上来一些人，林竹榆笑着同他们打了个招呼。
上来的人脸色几乎都苍白的和张白纸一样，有的更甚。瞧见林竹榆勉强笑了一下，有的连笑也笑不出来，颓丧的找个地方坐下休息。
太阳西沉，通过的人陆陆续续增多，陆远也在这时候上来了。
林竹榆过去扶他一把：“陆兄，你没事吧。”
陆远神情有些呆滞：“我……没事，歇一会就好。”林竹榆扶他到门口坐下来休息。
“怎么你没事？”
“……可能我比较随性。”
陆远：“……呵呵。”
有人刚踏出登天梯就整个人软倒下去，不省人事，身上还受了点轻伤，立马就有浮生宗弟子将他们抬下去休息。
月上当空，上来的人渐渐少了，直到日出考核接近尾声，又有两三人前前后后到达。
“铛铛铛……”古朴浑厚的钟声再次贯穿天际，考核结束……
那些没有通过登天梯的人出现在了山脚下，他们……失败了。
来的时候有上千人，林竹榆数了一下，通过的人约莫只有一百多个。
试想一下也是，人生八苦，要在短短一天就全部经历，其难度可想而知。
鉴于一些人还昏迷不醒，浮光长老给他们一天休息时间，择日再举行拜师礼。
林竹榆到了休息的房间，倒头就睡，折腾了一天一夜，哪有不累的。
林竹榆这一觉睡的沉，只是他又梦见孟婆汤和奈何桥了，真是睡个觉都不让人安生。
“砰砰砰……”林竹榆从梦中惊醒，陆远在门外问道：“林兄，你醒了吗？长老差人来让咱们去大殿。”
林竹榆从床上猛地起身：“来了来了。”
“早上好，陆兄。”林竹榆推开门伸了个懒腰。
“已经不早了快走吧，等会儿赶不及了。”陆云火急火燎道。
“好。”
两人快步走出院子，站在大队伍后面。
见两人出来，长老派来的人淡淡道：“人齐了那便走吧。”
他们住的院子离大殿不远，一柱香的功夫就已经到了。
殿中掌门、以及各个长老已经就位，竟是连常年不见踪影的雨濯仙尊也来了。
林竹榆一进大殿就觉得有点背后发凉，总有一种这些长老都不怀好意地看着他的感觉。
感觉的不错，他还不知道昨天的表现让他成了这些长老眼中的香饽饽，挣着抢着要呢，自然要好好盯着免得被抢了去。
见人都到了，掌门许鲈喊道：“拜师典礼开始。”
“雨濯啊，今年你既然来了，不若也收个徒弟？”掌门开玩笑似的询问谢言书。
“好。”谢言书的声音冷冽，如同浸润在冰雪中。
“你就应该……”许鲈还欲在劝他，等他意识到自己听到的话时一脸不可思议盯着谢言书，似是要盯出一朵花来，“你说什么……你真要收徒？”
谢言书淡淡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不止许鲈震惊，其他长老受到的震撼也不小，全都去盯着谢言书看了。试图从他脸上看到一点端倪。只是他的表情……嗯……一直那么冷着也看不出啥。
林竹榆忽然觉得一身轻松了。
许鲈从震惊转变到高兴只用了几秒钟，他大手一挥道：“雨濯你第一次收徒，这次就让你先来选吧。”
“我要他。”谢言书不带犹豫就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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