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比往年厉害。”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猛附和道。
两人一句简单的交流,立马改变了众人思考的方向。
或许事情没什么复杂,黑林部落的捕猎队只是因为追捕猎物才误入了大山部落的领地。
可……林森还是觉得不对劲,白天那只捕猎队里发生的事情一帧帧在他脑子里重放。
小兽逃走后,男人专横独断地要继续追赶,身后的人却全部无动于衷,男人暴怒,甚至狠踹了无辜猎人一脚,到这里,他的行为都可以归咎为猎物逃走的恼怒,但紧接着男人开始癫狂的发泄,镇静下来后又因为和另一个猎人交谈了两句,立马变脸似的转身离开。
怎么想,都不是‘误入’两个字那么简单。
对方在抓狂什么?犹豫什么?为什么一会儿的功夫前后行为差异就这么大?就像是急于表现和证明什么东西,因为不成功而恼羞成怒,最后迫于无奈,只能暂时放弃。
这和乌甲被有意针对又有什么关系?
“你……”林森再次看向乌甲,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乌甲转头,他因为思考,眉眼间带上几分冷淡和正经,有一瞬间让林森幻视出另一张端正肃穆的脸。
“你也……”林森嘴巴张了张,换了一个措辞,“你是你们部落最厉害的猎人吗?”
乌甲没有错过林森看着自己出神的那一刹那,不过对方的问题立马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不是。”乌甲摇头,“但我是和我年纪相当的猎人里最厉害的。”
“……”林森没怎么听懂后半句,但猜出了大概,他接着问,“你们族长老了?”
“是。”乌甲不解,但照实回答。
“黑……林。”林森回忆出这个拗口的名字,“你们族长和祭司喜欢他不喜欢你?”
“是。”乌甲犹豫了一下点头,他解释过黑林的身份,这个问题是想也不用想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林森心中一下子了然,答案似乎已经很明显,但山洞众人包括乌甲都还没有从林森一连三个问题中转过弯,只有虫一在听见乌甲的回答后眼神倏地犀利,他意识到了什么。
“你们是不是要换族长了?”林森问出最后一个问题,话音刚落,山洞的一切都仿佛静止了,所有人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霎时明白了前因后果,那感觉就像在黑夜里打开一把强照灯,隐藏的一切都暴露无遗。
乌甲也犹如被揭开了遮羞布。
要换族长了,虽然乌甲实力强,声望高,但部落当权的两个人都更青睐另一个人,怎么办?把人挤兑走就可以。
一个并不复杂的事情,但还是有些超出原始人的认知,他们默认只有最强者才可以代表部落,带领部落变得更强,但到了乌甲这里,事情却恰恰相反。
一时间,众人看着乌甲的眼神都带上了几丝怜悯。
优秀的猎人不该被这么对待。
林森亲眼看着乌甲的眼神从茫然变成震惊,又从震惊转为愤怒,不甘,怨恨,但很快却都归于了平静。
男人或许一早就接受了自己被抛弃的事实,被剖开的真相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这一刻,林森忽然有些敬佩眼前的男人,虽然黑林部落的那两个不知道名字的族长和祭司的手段放在什么时候都足以被诟病,但现在是弱肉强食的原始,最适合用拳头而非计策说话的时候,事情因此变得更加荒唐和讽刺。
林森不得不承认,人心有时候比看得见摸得着的猛兽更加恐怖,他庆幸这些事情还没有落在自己身上。
“呵。”
山洞沉寂了许久,最后还是乌甲意味不明的一声笑打破僵硬的气氛。
“呵呵呵。”
男人仰起头,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又笑了几声,翘起的嘴角却慢慢绷直,须臾,他转头再次看向林森。
“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看你吗?”男人前言不搭后语的问,面对突转的话锋,林森选择静默,谨慎地没有说一个字,好在乌甲也不在意林森的回答,自嘲地笑了一声,自问自答道:
“我在想如果你是祭司,会不会像那个老东西一样。”
“我不喜欢那个老东西很久了。”
“我也不喜欢黑林部落。”
说到这里男人停下里,凝视着林森的眼珠子轻微转动了一下,林森立马分辨出对方是看了眼他的额头,几个月过去,他的头发已经将整个额头盖住,乍一眼,没有任何异常,他知道对方是在看他刘海下面的东西,心头瞬间拉起警报。
“寒季就要……”“我只是一个奴隶。”林森打断了对方的话。事情陡然朝着前所未料的方向发展,但面对未知局面,林森更想做主动方。
男人毫无征兆地说这些话是为什么?有什么意图?他试图在心里理了理,并没有找到答案,过去的几个月,男人一直表现得若有若无,鬼知道他每天心里都在计算什么。
这么想着,林森看着男人,眼神愈发的不友善,他并不喜欢事情脱离掌控,超出计划的感受。
反观乌甲,被林森打断了话表情变也不变,只是收起了之前仿佛不经意提起的语气。
“我知道,我也是,我们都是。”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林森继续假装不懂男人话里的意思。
“……”乌甲彻底收敛了情绪,整个人冷下来,林森丝毫不在意,接着说。
“你其实什么都知道?”他紧盯着男人,不放过对方脸上任何一个细节的变化。
“你在想什么,想做什么,不用告诉我,我不在意。”
“寒季结束,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我,那些人想做什么,会做什么。”
林森直视着男人,慢慢说着,几乎是一字一顿道。
“如果我不告诉你呢?”见状,乌甲侧身面对林森,这是一副准备深入交流的姿态,但林森接下来的动作,直接让事情失去了意义。
“我会知道,就像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年轻的猎人说完,转头不再分给乌甲一个眼神,乌甲没有料到,瞪着林森好一会儿才找回之前的状态。
“你知道?你想去问谁?”
“……”
“你不会知道,只有我知道。”
“……”
“你是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做到吗?”
“……”
听见男人的追问,林森眼皮动也不动,随手整理整理了面前的柴火,又检查了小兽的情况,最后环视一圈山洞里的人,见大家表现得都和平常没有两样,和衣躺下。
睡之前,他特地把小兽扯过来放在自己和乌甲中间,他感受得到男人的视线始终若有若无地在他身上徘徊,林森眼不见心不烦,闭着眼丝毫不理会,他不担心男人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更不着急没有得到今晚上想要的最终答案会发生什么意外。
他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更何况男人的胳膊还有求于他,另外也如他所说,他想知道那帮人会做什么,他就能知道。
一个并不服众的领导人该如何为自己争取民心。
这并不是一个难题。
他更应该担心的,是事情什么时候会落下。
之后的两个周,一切如常,林森忧心的事情迟迟未到,直到暴雪天如约降临,一行人被迫留在山洞,等再出去,事情才开始缓缓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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