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洛恩在食堂吃了早餐，回房间把自己打理一番之后，快步前往他和馆猫的一对一“教室”。
他敲门进入的时候，布利老师正在沏茶。
布利作为教室的“主人”，把照顾洛恩当作自己的责任，随着洛恩和馆猫的原本人类形象关系越来越好，洛恩的言行举止也不那么拘谨。他的布利老师和鸢尾先生同样温润有礼、平易近人，洛恩自课程开始就没有太紧张，如今也乐意接受对方的照顾。布利喜欢喝红茶，也喜欢各种瓷器茶具，尤其是漂亮的、可爱的或者有故事的，即使洛恩拒绝好意他也得给自己沏一杯，洛恩自认为是个被捎上的，馆猫举手之劳的受益者。
据说，图书馆里读者可以免费享受的茶包茶叶都是馆猫采购的，很有他的风格，不昂贵但总是不落俗套，时常变换，偶尔茶水区还会竖起写有馆猫和馆长共同推荐的小牌，很是有趣。
为洛恩授课的布利不是战斗状态，没有洛恩暗中喜欢的繁复军装，只是身着带有金色花纹的白衬衫和黑西裤，披散着长发，一如他之前和洛恩逛美食节的装扮。
馆猫自称是伊利斯百科全书，对整个非自然世界也有着非常透彻的了解，暴风雪看起来像是一只调皮的大白猫——实际上也是，他的人类形象却往往很有书卷气，大多可以以学院派、学识渊博、见多识广、有文化有涵养来形容，除了…气质上最不像人类的银发调查员。
在这点上，布利老师和鸢尾先生是十分相似的，不知是不是年轻外表的缘故，还是性格气质所致，馆猫的这两个形象都不像是威严的资深老师，更像是乐于分享知识的学长。当然，馆猫在洛恩心目中的“高大形象”是无可动摇的，尤其是外形条件格外优秀的，馆猫的原本人类形象，布利老师。
“早上好，洛。”布利头顶的猫耳往洛恩的方向微转，他放下画着猫猫脸的白瓷茶壶，把两杯热茶放到房间中心授课用的圆桌上，“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每次看到布利用猫猫茶壶的画面，洛恩都忍不住觉得好笑，同时在心里感叹一声可爱。其实布利更喜欢有着古典花纹图案的茶具，抵不过洛恩对猫猫茶壶“一见倾心”，这只茶壶是伊妮手工制作的，多年前送给馆猫的生日礼物，对布利有特别的意义，他也用得十分自在。
听到布利有事情要和他说，洛恩收束了心思，打过招呼之后就在圆桌的一侧坐正，悄悄观察对方的神色。
“昨天发生的事你听说了吧？”布利在圆桌的另一边坐下，神色和语气都是一贯的平静。
“听说了。【王朝】承诺暂时不攻击伊利斯。”洛恩如实回答。
“是的，【王朝】创始邪神与梅和伊签订了协议，我们这边承诺不会为波小姐提供庇护。不过，这不代表【王朝】一定不会攻击，也不代表我们和【王朝】之间不会再有冲突。我们得和波小姐以及其他组织合作，等时机成熟之后按计划行动，而这个时机可能是很久之后。”
洛恩点点头，回忆起馆猫之前的发言。
他们的目标是让【王朝】彻底覆灭，这是洛恩百分百支持的。这不是什么可以轻松完成的任务，洛恩对此表示理解，他们得稳扎稳打小心行事，保证自身安全是日后战胜敌人的基础，协会那边的统筹和波小姐的计划也很重要。既然是多方共同做出的决定，洛恩不认为梅里特伊妮和暴风雪的决定有什么问题。
所以，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洛恩不禁疑惑。对方这样说是为了鼓励他？馆猫很少这么做。
“在时机来临之前，我们要做出充足的准备，我也包括在内。创始邪神正在忙着和其他城市协商，这个猜测已经从协会那边得到核实，现在对伊利斯来讲是比较安全的阶段，他还没来得及开始对付波小姐，放弃一部分本源神力单独攻击伊利斯的可能性很小。”布利话音稍稍一顿。
“你要进磨练机制？”洛恩立刻就反应过来。
望着布利略显惊讶的模样，洛恩说不清自己此时是什么心情。
馆猫早就跟洛恩说过，以他现在的实力鲜有生命危险，或是刻骨铭心的坎坷，所以他经常去磨练机制“人工”增加磨练次数，提升资质和实力。布利扎尔德真神级别的实力很大一部分是来源于此，常年的勤奋学习和坚持历练，再加上身为守护者的战斗经验和梅里特神力的辅助。
洛恩有时会好奇，在磨练机制接受考验绝不会是简单的事，即使不是虚弱迷茫的鬼魂，半神升为真神也是艰难漫长的旅途。所以，馆猫下一次进磨练机制会是什么时候？他又会面临怎样的挑战，获得怎样的提升？洛恩作为人类进不去，距离自然变成鬼魂也很遥远，所以更想知道馆猫的“升级”计划和经历。他其实可以请求馆猫把之前得磨练故事讲给他听，不过，有什么比刚刚经历的磨练讲起来更生动详细、充满感悟呢？
在期待馆猫继续成长的同时，洛恩又有些不舍。这意味着对方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一段时间，还是比较长的时间。
自从来到伊利斯，洛恩和暴风雪以及馆猫的各种人类形态一直形影不离，少有的几次例外是馆猫陷于战斗，或是忙于战斗前的筹划，但他本体至少还在伊利斯，洛恩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至于上次狩猎行动，更像是被组织着春游，洛恩有点舍不得馆猫，会和他聊天，偶尔想念伊利斯，想念图书馆——也就是他现在的家。既然上次是小孩离开家，这次馆猫的离去让洛恩更有种父母出远门、小孩一个人在家的感觉，有点孤独，甚至情感上有种微妙的无依无靠。
他们甚至不能联络彼此，磨练机制又不是什么度假场所，即使是实力很强的真神，例如梅里特伊妮，都得全力以赴。半神、次生神和真神进入机制没有生命危险，但有失败风险，对各方面状态会造成暂时的打击，需要调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正常状态。在这个前提下，即便洛恩能联络到馆猫，他也不会这样给对方添乱。
洛恩知道自己不应该如此依靠对方，他一向是个非常独立自主的人。馆猫这一走，其实不会让他情绪崩溃、无法生活，却一定会让他忍不住去想念。毕竟曾经的鸢尾先生，如今的馆猫，布利和暴风雪都包括在内，已经成了他生活很重要的一部分。洛恩对自己有些恨铁不成钢，他想要变得更加坚定坚强，像鸢尾先生那样从容镇定、波澜不惊，但是他不后悔让馆猫进入自己的生活，也不后悔自己进入对方的生活。这一切从他初遇鸢尾先生就已经注定。
“你猜的没错，我是打算和狼一起进机制，我们一直是‘磨练搭档’。”布利之前还没想好怎么组织语言以不让洛恩失落，如今也只能坦言，“别担心，我们参加磨练的成功率很高，已经很多年没有失败过了，平均时长在两到三个月，从没有超过六个月。如果伊利斯有什么非常紧急的情况，梅会给我发信号，我可以直接赶回来，失败不会导致永久性损伤，最多是比较浪费时间。我们因为效率非常高，之前还在协会那边拿了奖来着…”
洛恩不禁失笑，还有这种奖项吗？
看来馆猫在进磨练机制这件事上已经非常熟练，可以说是如鱼得水——如馆猫进图书馆，再加上实力扎实的狼，这两三个月的承诺不是毫无根据的。再说，馆猫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对他说谎。这样说来，布利只是短暂地离开了一下，甚至是通过伊利斯境内的磨练机制入口，不算离开伊利斯，没有违反他的原则。洛恩之前为了回到伊利斯、找到鸢尾先生等了许多年，这不到百天的时间不算什么。
“这段时间恐怕你只能自习了。”布利有些遗憾地说道，耳朵也耷拉下来，“不过，你有什么问题或疑虑的话，可以放心去找梅和伊，找橘子也行，总之就是别一个人默默扛着等我回来。”
“好。”洛恩答应道。实际上，他肯定会一个人默默扛着。梅里特和伊妮都是好人，橘子是他的朋友，不过洛恩不是会轻易向人求助的人，也很难完全信任他人，他本能地抗拒人际关系，连平心静气沟通都困难，尤其是重要的事情。但他总得答应一下，不能让馆猫担心。
洛恩想了想，问道：“如果伊利斯发生了什么不严重的事情，我可以参与行动吗？”
他刚问出来就后悔了，馆猫不在，他怎么参与行动？他和馆猫的同事们都不熟，不严重的事情又不会牵动梅里特和伊妮，他能怎么参加行动，再次去劳烦橘子吗？
“如果你想的话，会有人为你安排的，我的几位同事都知道你是我的学生。”布利说。
洛恩难得心生一丝荣誉感，同时又感到庆幸，还好只是几位同事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
“你实在想我的话，可以跟着迈尔斯去伊利斯流浪动物保护协会总部看看，小暴风雪和小小暴风雪现在是他们的官方吉祥物。”布利神色中的一丝愧疚逐渐消融，笑着说道。
“…为什么，因为她们长得像暴风雪？”
“是啊。”
“…其实，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喜欢猫。”洛恩沉默了片刻，磕磕绊绊地说道。
小暴风雪和小小暴风雪的确很可爱，但是在洛恩心里完全不一样。他对猫以及其他宠物和动物的喜爱主要来自小时候和暴风雪的互动，有几分爱屋及乌的成分在里面。
“我知道。我开玩笑的。”布利轻轻地笑起来，“我和狼计划在三天后出发，所以你还有三天的课程。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们这就开始。”
“好。”洛恩捧着热茶，指尖摩挲着茶杯圆滑的外壁，心想一会儿喝掉之前应该细品一下。
布利老师用猫猫茶壶的画面一定很有趣！
***
昨天看了一集BBC的新纪录片《Big Little Journeys》
对巨物恐惧症患者来说无异于恐怖片，就挺刺激的）
感觉可以作为无限流副本素材hhh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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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Chapter 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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