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恩把自己近期的经历和感悟分为两类:首先是严肃正式的、带有深沉色彩的体验,“目标听众”是他的老师布利。
按照时间顺序,洛恩先是说起卡斯帕被绑架事件的始末。
在他的记忆中,这一事件的核心是担忧:报社老板的悲伤,洛恩自己的恼怒,一并为这件相对而言的小事染上强烈的情绪色彩,如今回想起来,洛恩还是暗暗握紧拳头。布利的耐心倾听让他的心情舒缓了些。
讲述事件经过之后,洛恩语气重归平静,开始和布利探讨他的学术性感悟:F那神奇的分析毛发的法阵,有关神裔动物的趣味知识,他学习新法术的过程,躲避橘子养父母时的思索,还有最重要的,他通过反复练习迅速掌握法术的结果,他将知识付诸实践的过程,法术的抽象反馈,以另一种视角审视伊利斯所带来的快乐和忧伤。
这么一番长篇大论下来,洛恩惊奇地发现,他对最后决战反而没什么好说的。卡斯帕事件于他而言是过程比结果更重要的绝佳体现,当然,卡斯帕获救这美好结局也是非常重要的。
讲完了他参与卡斯帕事件的全过程,洛恩看了一眼时间,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啰嗦,一开口就停不下来,完全不符合他一贯的性格。
但是,他一点都不后悔,知错不改,嚣张的很。洛恩一直期待着和布利分享自己的经历,如今可谓是心满意足,对方不介意不就好了?他也没什么可惭愧的。好朋友之间应该是可以无话不谈的,洛恩也不介意倾听布利在这次磨练中的经历和感悟。只是,他平时都是对暴风雪倾诉,很少和布利分享这么多,毕竟他们的课堂时间相对宝贵。
暴风雪是个乖巧耐心又富有热情的听众,但是洛恩更期待布利的反应和反馈。
布利如洛恩所愿做出了很多评论,也毫不犹豫地给出了他应得的表扬和褒奖。在为洛恩科普动物资质、动物神裔的同时,布利尤其享受听到自己学生独立学习新法术的过程。
“你做得很好。神力引导算是一条捷径,但不能过分依赖。你能在短时间内通过阅读材料、对比现有知识和反复练习掌握新法术,还是这种比较抽象、难以理解的法术,我很高兴。”布利显然是为他感到骄傲的,“至于橘子养父母的事情,我的想法是…不用着急,不用过分要求自己,人和人不一样,自己快乐才是最重要的。我觉得你的选择是正确的,维持了表面礼貌,也没有委屈自己,以最高效率完成学习任务,不正是绝大部分学生所追求的?”
洛恩本就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不过,布利的肯定还是令他心情愉快。布利果然是了解他的,别人或许会觉得他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没人搭理有点可怜,洛恩知道橘子和伊森大概就是这么想的,这也没什么错,只是“正常人”、一般人的视角而已。
布利能理解他独特的快乐。洛恩一直在寻觅的,不就是像鸢尾先生一样懂他的人?说来好笑,兜兜转转,让洛恩忍不住去接近的还是鸢尾先生,世界上大概不是永远没有第二个这样的人,但是他有馆猫这样一个知己就足够了。
接下来,洛恩报告了自己和二手书店店长女士再见面的事情,略过了和三猫的对峙,那是留给暴风雪的笑料。他已经找到了鸢尾先生,不会再跑到二手书店蹲守,不过,洛恩会一直记得那个给他留下过宝贵回忆的地方。
“要不要像店长女士说的那样,和弗洛斯蒂一起去喝茶聊天?”布利大方地向他发出邀约。
洛恩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唔…我不太会保守秘密。”
“没关系,可以先加到未来计划列表里面。”布利在这件事上有点执着,看来他是真的喜欢维奥托二手书店,或者说和洛恩初遇时的场景也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然后,洛恩谈起最近期的通缉犯抓捕事件。这场调查还在进行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而且将由归来的馆猫接手,洛恩知道对方已经从姬丽、F和北方协会那边得知了这次事件的全部细节。所以,他不需要赘述太多,讲述的重点便放在了他自己的成长和战场发挥上。
布利显然听说了他的“英勇事迹”,但还是很愿意听到洛恩的亲口讲述。
洛恩对上布利期待的目光,用带着些许兴奋的语气将自己的经历徐徐道来:“按照别人精心设计的图纸布置法阵,就像是参与宏大又细致的美术项目,或是化身庞大机械中的齿轮…我的努力不一定能派上用场,满足和成就感却是真实的。这大概就是法阵的魔力吧。历史博物馆也是个好地方,应当细细地游览研究,我想找个日子再去一趟,和你一起…如果你有时间的话。”
又是一项活动被加入日程。
“然后,关于抓捕过程…我那时是有点冲动了。”洛恩有点惭愧,又忍不住把自己的真实感受如实表达,“但是,和邪神信徒打斗…对我来讲是一种新奇刺激的体验,尤其是我对自己的发挥很满意,几乎没怎么失误,也没有受伤。”
“看得出你喜欢这种势均力敌的战斗。”布利笑道,神色中没有任何担忧,这令洛恩有点意外,布利对他的信心超出了他的预计。
“也不是势均力敌,全靠大家的帮助。”洛恩谦虚道,“可能我是比较喜欢敌人的‘认可’吧。”不是那种欺软怕硬的街头小青年,也不是畏首畏尾东躲西藏的越狱犯,而是这种杀过人的狠角色,对方的惊讶和不甘让洛恩尤其愉悦,他有点嫌弃这样怪异的自己。
布利却不嫌弃他:“这很好啊,畏惧战斗的人终究是走不远的。”
“总觉得我有点暴力倾向…”洛恩这也是实话,他平时通过在健身房锻炼宣泄体力,最近还在自学拳击,热衷于欺负吊在角落里不能说话的沙袋。不过,还是和真人打斗更能激发他的胜负欲和兴致,洛恩没有可以互殴的朋友,只能寄希望于敌人。
“这样吗?我作为一个和平主义者还挺好奇的。”
“…我会改正!”洛恩马上道,他知道布利是和平主义者。洛恩不止一次观看过布利的战斗,也看得出对方并不享受战斗,更享受战斗的成果:为伊利斯铲除威胁,保护他人,等等。布利的回应让洛恩不禁懊恼,自己果然不应该说太多实话。
“没关系,只要控制得当,不伤害无辜的人就好。”布利依旧面带笑意,声音温和,“你应该看得出,梅也有点暴力倾向,我不排斥这种。你不用和我一模一样,不一样的特点才让你更有趣,不是么?”
感谢梅里特先生,洛恩在心里默默道。布利说的没错,是他太患得患失了。
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洛恩和布利一起仔细复盘了他和通缉犯的短暂战斗。布利不是什么格斗专家,提出的建议更多是聚焦在法术的使用上,洛恩自己也不是什么格斗专家,基本是凭借经验直觉和体能胡乱应对、见招拆招,布利有限的指导反倒是非常有用的。
一堂课的时间就这么悠悠过去,没有固定的课题,不过是些闲谈,洛恩却受益匪浅。
课程结束之后,洛恩去食堂吃午饭,再返回房间的时候,发现暴风雪正背着坐垫站在门口等他…大白猫用脊背托着庞大的坐垫,看起来像是一只怪异可爱的乌龟,坐垫边缘的金穗下面冒出个毛茸茸的脑袋,两只耳朵警惕地竖着。
“洛!”暴风雪向他跑过来,坐垫一颠一颠的却没有掉落,大概是用法术固定过了。所以,为什么不用法术储藏起来,而是强行背在身上?
暴风雪看穿了他的疑惑:“我要向全世界展示我的新宝贝!”
“…雪球,你没有告诉大家是我送的吧?”洛恩怀疑地看着他。
“没有!我的标准回答是,一个和我关系超级好的好朋友送的,没有点名道姓哦!”暴风雪骄傲地昂着头。
还真是谢谢了。望着大白猫…古地图乌龟得意的样子,洛恩有些忍俊不禁。
“你有没有好玩的事情要讲给我?”暴风雪期待地看向他。
洛恩的确和布利预告过,自己更有趣更随机的经历会讲给暴风雪,没想到猫猫这么没耐心。
“当然。”洛恩伸手打开门,“雪球,请进。”
大白猫摇摇摆摆地往屋子里钻,差点被卡在门口,多亏洛恩赶紧把门开到最大才避免了尴尬。暴风雪东张西望,最终把坐垫丢到书桌上,自己猛地一跃,在坐垫中心安顿下来。
洛恩在他面前坐好,情不自禁地挠了挠大白猫的蓬松的脑袋顶。
总感觉今天要把平时一个月的话量都讲完了。
今日份乌龟猫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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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Chapter 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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