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休息一下。
我拿起一支蓝色的笔,起身换位置,坐到他右手边。
“哪道?”
“啊……是这道……”他指着习题册,“同类型的都有点做不下去。”
“我看一下。”
无法避免的凑近,以前给他讲题时也一样。不过我有察觉到,他在悄悄往旁边避开——这让我有了一点逆反心理。
“别乱动,”我说,“又没碰到你。”
“……嗯,”他身体僵住,“对不起。”
我拿起笔在他的习题册上写写画画,还不忘提醒他:“看题。你公式用错了,没办法继续往下推。”
“好……”他回答得虚弱。
不管他的心情如何,我从来不希望自己的时间白费。所以在讲完之后,我让他再写几道同类型题。那些题基本都写对了,证明他有听进去。
我还算满意,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写题。
其间他有绕到我身后看我的书。不过对于他而言,大学化学的习题和笔记大概像天书一样。没看多久他就坐回去了,好像有些颓丧。我不知道他的颓丧从何而来,也不在意。
不在意的感情,我向来都会忽略和忘记。
5.
抬头看时钟,已经下午三点了。
“困,”我伸了个懒腰,打哈欠,“睡一会儿。”
“需要床垫吗?”他问。
“不用。枕头给我一个。”
“好。”
“做饭叫我,打年糕就不用喊我了。”
“嗯。”
我接过他给的枕头,找了处靠近墙边的位置侧身躺下,不影响他活动。缘下力的卧室是和室风格,没有床,床垫和被子都放在旁边的柜子里,晚上才会铺出来,像我以前住的房间。
区别是我在祖宅的房间会更大,墙上挂的东西也更多。奶奶并不介意我自己随意装饰房间,只需要维持干净就好。
我又打了个哈欠,闭上眼。
不想打年糕,这种工作我才不要做,谁有力气让谁去做吧。像是拓也这种精力用不完的小鬼,还有缘下力。他不就是适合出力吗?名字都已经叫力了……
耳边好像一直有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后来逐渐变淡。随着意识越来越模糊,思考远去,再也听不见。
“千树……千树……!”
“……!”
我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打过去。
手腕被握住。
“怎么还打人。”缘下力语气无奈,有些后怕。
我盯着他看了几秒,回忆起自己的位置:“……抱歉。”
但他不应该离那么近。
“清醒一下,要吃饭了。”他松开我的手腕。
我撑起身:“做饭的时候你没叫我。”
“看你太累,让你再休息一会儿。”
我蹙眉:“多管闲事。”
他明明答应过我的。
又反悔。
“嗯,我的错,”这家伙毫无愧疚心,还小声念了一句,“也不差这一点。”
“什么?”后半句我没听清。
“我说,很抱歉,”他站起身,“但现在该走了。”
我站起身,表情不太好,去卫生间整理仪表。
在别人家睡过头是十分没礼貌的行为,哪怕缘下一家不会介意,我也仍然感到了不舒服。
所以下次不要拜托任何人了。
我只能相信自己——定下的闹钟。
6.
新年过后不久,第三学期开始。这一阶段的国三生都在准备考试和升学,学校也没有什么课程,我理所当然地继续缺席。
一月与二月无比寒冷,道路上还有残雪,这让我更不喜欢出门。除了偶尔去学校,还有时不时会被缘下力和拓也拉着去体育馆打排球之外,我很少自行离开家。
但今天必须出去一趟——因为安原老师给我补充了书单。
这段时间,我每隔半个月左右会向安原老师汇报学习进度。她的回复则是针对我目前进度的题目。进行到二月中旬,我的任务完成度还算不错,测试成绩也过关。
尽管她经常说我在私塾学习这些内容是投机取巧的行为。
我不反驳。有人辅导的确比自己照着书本自学更快。况且我没有不经思考地去生硬记下那些知识,我只是在合理利用自己的金钱与时间,提高吸收效率。
新补充的书并不在任务范围内。我觉得安原老师已经基本认可我了,这些书大概率是开学之后要学习的内容。但我还是想早点购买齐全,如果有时间,可以做个预习。
所以我和缘下力一起去买书。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在。
明明除了偶尔的辅导功课之外,我们都很久没有独处了。我努力将自己的事情全部自己解决,即使一定要麻烦别人,也是先考虑妈妈,再考虑花钱雇人,而不是去拜托姓缘下的。
我甚至找到了喜欢的按摩店,再也不用他来帮忙按摩肩膀。
但他看见我出门——他为什么能看见?这家伙一直在盯着外面吗?——立刻跑了出来,连外套都没穿,问我去做什么。
我说去买书。
他说等他穿个外套。
我说我只买三本书,又不多。
他说他要一起去。
我盯着他,深吸一口气:
“……你到底什么意思。”
“帮忙,跑腿,”他看起来相当无辜,“报答一下加藤前辈。”
我冷着脸:“我不需要。”
“我需要。”他说。
缘下力只穿一件卫衣,在寒风中缩着脖子,已经被冻得很难受。但他仍然站在我面前,语气带着低落。
“我已经按照约定,变成之前的样子了……”
“但千树还是没有原谅我。”
我被噎了一下。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打算再胡思乱想,”这次,他看向我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所以,我来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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