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争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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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狂风吹得童肆柒的衣角猎猎作响,伊扎丽娜的气息陡然变得诡异。它仿佛在面对着什么深恶痛绝的怪物,面纱下的一张脸变得扭曲。

童肆柒皱起眉头看着伊扎丽娜,这股邪风吹得她有点睁不开眼,她扶住了一旁环绕教堂的围墙。下一秒,狂风戛然而止。一阵更为黑暗而阴冷的气息攀爬过她的脸颊,随即她的耳朵突然陷入短暂的失聪。放下购物袋,捂着耳朵的童肆柒隐隐约约听到了恶魔的声音。

“脏东西说谁呢?”

阿兰自打无缘无故丢了工作,就一直在发怒的边缘徘徊。现在祂在人间不能随便动人类,难道连个撞上枪口的家伙都不能收拾?别说什么挑起国际纠纷了,就冲阴间政府官员和这件事的关系,这纠纷迟早得挑。

天空一直奇异地保持在那种欲泣不泣的状态,乌压压地一片令人窒息。童肆柒眼睁睁地看着一片黑雾骤然蔓延至整片地界,一股压力使她维持着半蹲的姿势。接着一声铃铛声短促地响过,黑雾和舞娘“嗖”地一下不见了。如果她看得清的话,会发现是浓浓的黑雾裹挟着舞娘窜上了天空。

趁着压力减轻,童肆柒站起来下意识往天上看,在半空中发现了伊扎丽娜和恶魔凝成的黑影对峙的身影。黑影的身后有一道巨大黑色翅膀的虚影,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像有照相机按下了快门,空中的两个身影一闪,就变了位置;再一闪,伊扎丽娜似乎往下退了一些,一阵黑雾突然朝它聚拢。电光火石之间,两道身影又不见了。

童肆柒很想趁着这个机会拔腿就跑,但是她又好奇得牙痒痒。虽然知道两个非人类的打斗很可能会误伤自己,但她还是忍不住倚着墙四处张望。

远瞧着一个身影从半空中乍现,跌下来,她急忙朝那个方向靠近过去。只见伊扎丽娜捂着一边肩膀,跌坐在地上,这么说有点不准确,因为它依旧离地三寸飘着。

童肆柒走近后发现,伊扎丽娜捂着肩膀那边的手臂已经没了,在它捂着的地方,有一些不断溢出的黑色物质在腐蚀着它的身体;而在它的脸上和身体的其它部位,也有这种不明的黑色物质在不断腐蚀,被腐蚀的地方正慢慢变得透明,直至消失。

童肆柒无法靠得太近,这里的气氛让她呼吸困难。伊扎丽娜脸上的面纱已经没了,凸起的眼白略显可怕,她正面对着刚刚落地的黑影。童肆柒从一个建筑物后瞟着黑影,发现祂背后翅膀的虚影不见了。

“你还没走呢……”黑影说话了,语气有些不明。童肆柒发觉祂是在同自己说话,正当她踌躇着要不要离开时,却发现伊扎丽娜的皮肤上浮现出一片又一片青紫色的尸斑,原本姣好的身上开始变得浮肿,并且渗出水滴。

伊扎丽娜的眼睛又重新翻回了绿瞳,布满尸斑的脸上露出一抹凄凉的笑:“柒柒小姐……我真不愿意让您看到现在的我,一定很难看吧……”

不远处的童肆柒看着它,不知为何心里感到有些难过,她想张嘴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阿兰嗤笑一声:“确实很难看。你不应该背着你的主人来挑衅我,他就只会躲在暗处偷看吗?”

伊扎丽娜目光恶毒地啐着祂,脸色再次扭曲。童肆柒几乎以为它会破口大骂,但是它的声音却意外地平静:“你应该滚回你该待的地方去,你会后悔插手我们的事。”阿兰淡淡地开口:“搞得我很稀罕呆在这里似的。”

童肆柒从建筑后走出来,咬咬牙对伊扎丽娜问出了那个她一直想问的问题:“你们为什么一直纠缠我?为什么……想让我死?”

伊扎丽娜的绿眸深深望进她的眼里,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你们真的很像,你就是林柒,林柒就是你。”童肆柒刚想反驳自己不是什么林柒,它又继续说道:“离恶魔远点,不要和祂做任何交易。”

阿兰忍不住开口:“我从不随便做交易!”祂瞪了伊扎丽娜一眼:“本来我还想留你一命。”伊扎丽娜掀起眼皮看了看祂,咧开嘴露出一丝笑意:“你以为……你赢了吗?”

阿兰警觉地双眼微眯,铃铛声又响了起来,竟是伊扎丽娜脚踝上的铃铛在无风自动。金色的铃铛摇晃着,阿兰意识到了什么,极速向后退去。说时迟那时快,一条条发着金光的锁链从地面的各个方向窜出,堵住了阿兰的退路。

阿兰化成黑雾四散开来,锁链穷追不舍,一眨眼随黑雾遁入虚空,一眨眼又随黑雾突然出现。童肆柒躲开这奇怪锁链的余波,紧张地盯着眼前混乱的局面,感觉两只眼睛都不够用。她冲目光紧随黑雾的伊扎丽娜喊道:

“我不是林柒!永远都不会是!你们早该放弃了!”

舞娘转过头,灰绿的眼睛晦涩不明地看着她,似乎就要说些什么。四散的黑雾突然又凝聚起来,阿兰变回祂原来的样子,一双墨蓝的竖瞳变得湛蓝而妖冶。在祂身后,那双黑色的翅膀虚影再次出现,躲开了袭来的锁链,阿兰的手中出现了一柄黑蓝色的法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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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杖身上浮现着绿色的铭文,镶嵌着深蓝的宝石,在法杖的顶端,有着一只黑蓝色的花苞。阿兰皱了皱眉头,抬起泛着金属光泽的法杖,两根金锁链缚住了祂的双脚,试图把祂往下拉。

只见法杖顶端的花苞盛开来,露出里面黑色的水晶。几乎是同一时间,花苞旋转了一下,一道魔法圆出现在前方。伊扎丽娜迅速看过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只感到整个空间闪过了一阵黑光,童肆柒看着伊扎丽娜以及所有的锁链都被奇特的黑色冰块冻住了。

缚住阿兰双脚的锁链断开来,祂轻轻落在地上,一脸讥讽地看着静止的伊扎丽娜:“一件神器,可惜它的使用者不怎么样。”童肆柒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她的目光在恶魔消失的翅膀和法杖上流连。

舞娘一时收缩的瞳孔盯着阿兰,黑色的冰块裂出了几道缝。阿兰收起讥讽的表情,淡淡地看了它一眼,冰块突然燃起了熊熊烈火。

黑红色的火焰无声地燃烧着,映在了童肆柒的眼里。眼看火焰就要一点点地将这一切吞没,她回过神来,抿了抿唇。

童肆柒低着头走上前,对恶魔说:“你能留它一命吗?”阿兰在火光中看着她,神色不明地说:“它本来就死了。”

“我知道。”童肆柒咬了咬唇,她明白自己这个请求有点无理取闹,但她不知为何就是想让伊扎丽娜活下来。她抬起头和恶魔对视:“至少不要让它灰飞烟灭。”

祂的眼神很冷漠,事实上,童肆柒一直看不懂祂的眼神,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拒绝时,燃烧着的火焰消失了。

她转头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一出,冰块已经慢慢消融了,那些剩下的金色锁链也渐渐消失。阿兰默不作声地再次伸出法杖,童肆柒有些紧张地看着祂。

一片浓稠的黑雾从祂脚下探出,瞬间包裹了伊扎丽娜,黑雾不断旋转,变得越来越小,转眼间凝成了一个黑色的小瓶子。阿兰伸出另一只手,瓶子自动飞到了祂手上。

童肆柒目瞪口呆地看着这通操作,顶着压力凑上去看,只见黑色的小瓶子被刻着符文的木塞塞住了瓶口,瓶身上也刻着一圈一圈的符文。阿兰悠悠开口道:“瓶口的木塞是封印,不能随便打开。”

童肆柒点点头:“知道了。”说罢伸手就要去拿,谁知阿兰皱着眉头将手里的瓶子拿开,嫌弃地斜撇了她一眼:“我有说要给你吗?”话音刚落,就化成黑雾离开了。

童肆柒刚伸出的手有些僵硬,祂走了?

祂走了。

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酝酿了许久的大雨倾泻而下。

雨水敲打了童肆柒全身,她沉默地转过身,准备回去找她落下的购物袋,希望里面的东西没被淋坏。

她的心里则在把恶魔千刀万剐,本来还以为对方变得好说话了呢,果然是她的错觉。

感受着这越下越大的雨,心里疲惫地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伊扎丽娜还活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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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秋羽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