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酒馆

几片樱花花瓣随着阿兰的步伐飘进了这个小茶楼,茶楼有些老旧却算得上干净整洁,许多红棕色的木头桌椅凑合在一起,茶桌之后却安置着一个酒吧的吧台。

许多妖精鬼怪之流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块儿,它们几乎穿有各个朝代的衣服,各种方言叽里呱啦地传来,而其中还掺杂着不少西方的恶灵,以至于各国语言乱飞。一个端着盘子的服务员正顺着吧台旁的小楼梯往上走,楼梯旁立着刻有“棋牌室二楼”的牌匾,楼上传来噼里啪啦的洗麻将声。

阿兰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它们太大的关注,几个比较靠近门口的本土鬼怪只是瞟了祂几眼,倒是那些正在说西班牙语的恶灵第一时间注意到祂,并停了下来,不过喝了几口茶后又一起小声地嘀嘀咕咕。

阿兰径直走向了有着一排悬浮椅的吧台,那些椅子基本上没什么“人”坐,吧台之后的靠椅上,坐着一个穿着黑白拼接裙子的吧台小妹。这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吧台小妹正用涂着黑指甲油的手指划着平板刷视频,平板散发的光照在它化着烟熏妆的脸上有些渗人。

感觉到阿兰的靠近,吧台小妹头也没抬地用有些大舌头的台湾腔说:“欢迎光临~需要点些什么嘛~Tea or coffee or 酒~强烈推荐家人们都超爱的樱花酒哦~就是门前那些炒鸡可爱的樱花酿的耶~”

吧台小妹手中的平板正播放着一个短视频,声音不大却很清晰:[“近日,泰山府君正值五百年一换的权力交接仪式正在展开……各界将持续跟进……”] 阿兰拢起羊绒大衣坐到了吧台前,却是拒绝了点餐:“不用了。”

听到祂的回答,吧台小妹抬起头对上了阿兰的视线。灯光闪了一下,在阿兰的眼中,这个年轻女孩的脖子上突然被划开了一个狰狞的口子,鲜血喷涌而出,但是眨眼间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吧台小妹死灰而僵硬的脸色确定了它死人的身份,此刻它正用惊奇的目光打量了一下阿兰:“你是来找导游的吧,现在太早了啦~”说着,它又低头刷起了视频:“你看起来也不是什么穷鬼耶~干嘛不去正规机构,要来我们这种po店啦~”

阿兰没有回答,吧台小妹也不恼,它知道来这里做生意的肯定都有自己不能公开的目的,于是它又很快地动了动嘴皮子:“你逛完地上的丰都啦?是不是炒靓的~”这时,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的小男孩蹿到了阿兰旁边,并趴在了一张悬浮椅上,瞪大了一双灵动的黑眼睛眼巴巴地看着祂。

阿兰只是看了小男孩一眼就回答道:“确实挺特别。”阴间的入口其实阿兰逛的不多,只是在早年间跟随地狱高层造访过泰山而刚才多看了几眼丰都罢了。

吧台小妹听着挺高兴,正想再说些什么时,一旁的小男孩冷不丁开口了:“你中文说的真好啊。”这下吧台小妹就发现了它,于是抬起头说:“毛毛你不要在这里妨碍客人啦!”

“没有妨碍,”小男孩生气了,一张小脸惨白惨白:“妈咪说过中文是世界上最难学的语言。”接着它又指了指那几个西班牙亡灵坐着的方向:“它们的中文就说的不好,和你一样大舌头。”

吧台小妹画着烟熏妆的脸更阴沉了:“毛毛——希腊语才是人类世界最难学的语言啦……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偷偷拿我的平板打游戏啦!”接着,楼上的棋牌室突然传来一声怒骂:“你个死鬼,我瞅你净瞎整!你乍就赢了呢?!”

随着楼上继续传来吵架声和砸东西的声音,吧台小妹赶忙对小男孩说:“毛毛你快去看一下阿婆啦,别让它又把桌子掀了啦。”待小男孩腾地一下爬上楼梯,吧台小妹又冲它喊:“过几天你就去投胎了,别老是打游戏啦,省的不想喝**汤!”

看着小男孩噔噔噔地跑上楼后,吧台小妹又重新倚着靠椅刷起视频。这次,它刷到了一个有些迷惑的新闻:[“昨日,西境地狱财务部部长玛门接受采访称,祂强烈赞成让港澳台地区的阴间管理区域归地狱管辖,并表示此举是为响应Z国政府所提出的一国两制政策……”]吧台小妹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后,一边将平板转向阿兰一边说:“哇,你们的这个财务部部长的发言好神奇哦!”

面对自己曾经的上司摇头晃脑激情演说的形象,阿兰面不改色且不假思索地重拳出击:“嗯,其实我们地狱的都知道,玛门部长的精神状态是出了点小问题。”

吧台小妹一脸惊讶,急忙小声地说:“你是说真的吗,问题不大吧?怪不得祂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耶……”正想继续深入八卦地狱财务部部长的精神问题,吧台小妹却是瞄到了门口的一个身影:“啊,它来了。”

阿兰顺着吧台小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开衩旗袍的女人一步一步地走进了茶楼。女人乌黑的头发是民国风的手推波浪卷,大气的五官配上红唇赫然是个美人,颇为引人注目的是,它脚上踩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右脚脚踝更是戴着一只金属电子镣铐。

这个女鬼刚到来,茶桌上的几个小鬼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开始缩成一团降低存在感。一瞬间,整个小茶楼都安静了不少。

不过女鬼并没有多看别的鬼怪一眼,而是身姿摇曳地朝吧台走去。随着它的接近,阿兰看到它的旗袍下摆被血水所浸泡,正一点一滴地往下滴血,并且有浓稠的红色顺着它的小腿内侧滑落。

阿兰眉头轻蹙着将目光收回,祂觉得这个女鬼有种熟悉的感觉。女鬼在祂的左边落座,身上的血也不见了。“你好美女~需要点些什么嘛~”吧台小妹问。

女鬼翘起二郎腿,一双红得艳丽的高跟鞋衬得皮肤比纸还白:“一杯樱花酿,再给我根烟。”就在阿兰注意到它右脚的电子镣铐上显示着数字“50”的时候,它也注意到了阿兰的视线:“啊,你在看这个呀……这上面的数字是我的剩余刑期——50年。”女鬼的语气十分随意,它拿起吧台小妹很快给它准备好的一杯樱花酿,喝了一口又说:“这种镣铐就是专门给像我这种罪孽深重的厉鬼上的,这样我们就不能随便乱跑了。”

女鬼叼着吧台小妹拿来的一根烟,又用准备的打火机将烟点起。打火机的火是莹莹的绿色,点在烟的一端飞起飘忽的迷雾。女鬼用手指夹着烟深吸一口,再吐出一个游荡的烟圈,那烟圈竟泛着绿色的莹光:“我是梅枝,你就是我的游客吧。”

吧台小妹再次刷起了平板,它甚至把音量调小了。阿兰应道:“是的。”祂并没有催梅枝,时间还没到。梅枝则是一边喝着酒一边说:“我是趁着放风的时间接这单子的。放心好了,我喝酒很快。”

果不其然,梅枝还没喝几口,一大杯香气扑鼻的美酒就见了底。很快,梅枝便从悬浮椅上下来,对吧台小妹说:“老规矩,赊我账上。”接着就对阿兰挑了挑眉:“你不是要找捷径进入地府吗,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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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于阴差阳错
连载中秋羽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