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虽面对着陈书晚,但她手里却把玩着一张照片。
“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
“记得。”
“我奉劝你什么都不要管,你的努力到最后都是徒劳。”
“哦?有人说过你像一个一次性手套吗?”
“…你什么意思。”
“你觉得呢?”
韩好被怼的无话可说,她眼珠子一转,从抽屉里拿出一摞杂志和照片。
陈书晚眼神闪过一道惊异,很快又恢复到原来的沉静。
韩好一张一张翻看着那些东西,照片上的人是陈书晚母亲,林温韵,也是十年前失踪至今未果的歌星。
“你知道我用了多长时间来收集这些吗?。”韩好说。
陈书晚垂眸不语,望着她手里的照片和杂志。
“十年啊,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就连父亲也丢下你离开了,你现在还认为家主的位子…是你的吗?”
“…怎么?你想草鱼跃龙门?”她语气略带嘲讽,目光始终不离她的信仰。
“少爷,我们找到那位名为江柔的小姐了。”
“行,我们现在过去。”夏知随挂断电话欣喜的看向江易安告诉他找到姐姐了。
又是破败的楼房,夏知随一行人敲响房间门,从里边出来一位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他身材矮小瘦弱,见到他们有些恍惚。
“你好,我们找个人。”夏知随说。
他呆愣的盯着夏知随好几秒,半天才结巴的说出一句话“哦,哦,你,你们找,谁?”
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拿出一张江柔的照片问他认识吗?
男人慢慢走出房门,带着惊讶接过他手里的照片,他哭了起来,泪水落在照片上又滴落在地上。
他们不明真相,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
“快,快进屋。”他擦擦眼泪,招呼他们进屋。
让人震惊的是,这人看着邋里邋遢,他的小屋却格外明亮干净,江易安环顾四周,屋里摆满了江柔的照片。
“你…你是,小柔,她,她,弟,弟弟吧。”李勇问他。
江易安望着他眼中的一片清湖,一时说不出话来。
几年前,江易安走后,他的家人就把愤怒发泄在江柔身上,她被打断了一条腿却仍然坚持打零工挣钱,赚来的钱也没有自己的份,他们的父亲是个赌徒,欠巨额财产被人打死了,继母陆春茎后来又生了一个孩子,他们一起欺负她。
邻居都在背后嚼舌根说她身体不干净,说她在外边被人包养…
李勇于心不忍让她这么被糟蹋,人们都说他的个傻子,他花两千块钱顶着流言蜚语把她带回了家,却从来没有碰过她。
江柔喜欢干净整洁,他就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江柔没被爱过,他就把她的照片张贴摆放在小屋的各个地方,她被人嚼舌根,李勇就装疯卖傻护着她…
只可惜,上天还是夺走了她的生命,她患上了抑郁症,在愚人节那天离开,她的坟墓同这里的其他人一样,落在小区后边的荒地上。
一个小土坡,一块成年男人小腿差不多高的石头,上边歪歪扭扭的写着“勇敢的女孩,江柔”
江易安蹲在地上,目视着墓碑,他把她生前最喜欢的矢车菊放在那,轻声道:“姐…祝贺你,自由了。”
一阵风吹过来,树叶传来婆娑声似乎是她听见了他的声音。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姐…您尽管去追风吧。”夏知随揉揉江南的头发,一片树叶从他眼前飘落,夏知随接住了它,他盯着树叶说:“傻啊…这人确实傻,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是这个傻子给她的。”
陈书晚来到海洋馆,观众席的四周是被剥夺自由的海鱼,她脚下同样也踩着玻璃,鱼群从她脚下游过最终进入面前这个上下联通的圆柱体巨型鱼缸。
她走过去触碰与她只有一墙之隔的鲨鱼,它看着她沉静了一会儿又转个圈看她。
那只鲨鱼停留了翻动几张书页的时间便向上游去,它离开了,鱼缸对面出现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他黑白渐变略显炸毛的头发下是一双宇宙星河一般的眼眸。
他们隔着鱼缸四目相望,陈书晚再次把手放在鱼缸上,她的手穿过了玻璃,慢慢地,她整个人都踏入了鱼缸里,她走向那个男孩,他警惕的缓缓后退:“你是谁?你为什么出现在这?”
陈书晚站到他身前,沉默的看着他“我也不知道。”
“那,那你有什么目的?”
“目的?对你?没有。”
男孩愣了一下,又仔细打量她一番,陈书晚上身直接把一条价值不菲的丝巾当背心,下身花色直筒裤,他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便收起了凌厉的目光。
“你是谁?”陈书晚问他。
“我?我凭什么告诉你。”他倔强的性格惹得陈书晚嗤笑一声。
二人结伴往前方的通道走去,陈书晚双手插兜,男孩在他前边走。
“你说你来自另一个世界…!那,那里有没有竞争什么的?”男孩倒着走,脸上的是无法复刻的童真。
“有啊…到处都是竞争。”陈书晚淡淡道。
“啊?那你赢了吗?”
“呵…快了。”
“什么是快乐?”
陈书晚眼角微扬,没有回答他。
“你也有弟弟吗?”
“嗯。”
“他听话吗?你的世界有没有飞船?有没有…”
他一路上都在说,陈书晚对他的无聊问题一一答复。
“我喜欢秋天,它会让我感到快乐!”
“快乐…?”陈书晚定在原地,望着他。
男孩拉拉她的手腕示意她继续往前走,他在前边蹦跳着解释“快乐”。
“快乐,就比如好吃的好玩的,只要你喜欢,那都是快乐!”他转过身来,陈书晚问他为什么喜欢秋天,他说秋天没有夏天的炎热也没有冬天的寒冷和春天的喧闹,秋天是凉爽的是安静的,是丰收的季节,他可以是故事的开始也可以是故事的结尾,他给大地披上金色的斗篷…
“我家花园里有个秋千,我带你去玩吧。”他拉着她的手,向前跑去,海洋馆渐渐变成一个金色童年,地上铺满了枫叶,一棵参天枫树下单人秋千挂在它的树枝上。
“这棵枫树每年都是最后一棵落完叶子的树…”
他跑到秋千后边朝她招手“过来吧!”
“坐下吧,我来推你。”
“你很久没玩了吧。”
“哎…?你怎么知道…”他红着脸扭过头去。
“上去吧,我推你。”
男孩坐上去,陈书晚在后边推着他,空旷寂静的花园有了欢笑声,孤独的灵魂在这里有了陪伴。
“哇哦——!我飞起来了!”
“要抓住星星了哦。”
“如果我真的抓住星星了,我就把它送给你!”
“送给我?为什么?”
“因为…因为你是唯一一个陪我荡秋千,一一回答我问题,还不扫兴的人!”
二人靠着树坐在地上,男孩突然扭过去摆弄着什么东西,陈书晚问他在做什么,他含蓄的说:“等会儿就好了。”
她笑笑没说什么。
花园里的树早已褪去旧衣,等待来年花开,唯有这一棵红叶挂满仍不凋落。
“好了!”男孩把他手掌大小的一棵枫叶折成的星星放在她手中。
“先抵押着,以后抓到星星了,我就把他给你。”
陈书晚淡淡的笑笑,道了声好。
“…你以后,还会再来找我玩儿吗?”
“当然。”
陈书晚把玩着手中的星星,她有多久没这么清闲过了?她也不记得了,即便这一切让她感觉不真实,那又怎样,她认了。
她没有什么可以给他的,索性,她取下脖子上的玫瑰项链,黑色的细绳中间挂着一个指甲盖那么大的红玫瑰,她把项链戴上他的脖子,告诉他——就当是个纪念…
她靠着树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她躺在床上,外边是寂静的夜,不知怎的,这让她有一种落差感。
下意识的去摸手机,她摸到了一个树叶一样的东西,那东西有棱有角,她恍惚了,困意全无。
借着小夜灯微弱的光,也看清了,枫叶折成的星星…
摸摸脖子,项链不在那。
梦吗?好真实。她想着,渐渐否定了这个想法。
段解语靠着门框望着正在对着镜子欣赏新衣服的初莺。
“去帮我倒杯水。”初莺说。
段解语闻言拿起她的杯子去倒水。
初莺接过水喝了一口,段解语坐在沙发上,轻声道:“姐…”
初莺把杯子放回桌上,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免谈。”
段解语垂眸不语。
“我并不喜欢熟人成恋人,更不喜欢那人是我的弟弟。”
“你我虽说异父异母,但也请你认清现实。”
“…你知道的,我是个有原则的。”
11年前,段解语还是个无家可归的小男孩。
他的父亲早早就离开了人世间,母亲日夜酗酒,每天都会带不同的男人回家。
他是爷爷奶奶带大的孩子,性格温柔沉稳,唯独缺少了这个年纪了热血和激情。
四岁母亲酗酒猝死,爷爷出了车祸,他放学后就跟着奶奶去捡垃圾,奶奶在前边骑着小三轮车他就在后边骑着妈妈送的小自行车。
这是个不幸的孩子,生死离别乃是常态 ,段解语一个人,在五岁那年…
自行车经不起岁月的蹉跎,一个人却要饱经风霜的活着更别说一个屁大点的孩子。
他清楚的记得家人的生日,每到那时,他就会带着小花去给他们庆生。
“你是谁?为什么要摘我家的花?”一个跟他年龄相仿,长着一张外国人的脸的金发女孩环胸站在大门口。
段解语准备摘花的手愣在那,他们四目相对,女孩身上的洛丽塔裙子一看就价值不菲,他连忙道歉。
女孩打量了他一眼“进来。”语气略带不满。
段解语依然杵在那。
“是让我去请你吗?”
段解语闻言小跑跟上。
“妈妈,家里来客人了。”初莺跑到水晶楼梯上,扑进一个外国金发女人怀里。
客人?段解语从未听过这个词。客人…是什么意思?
“你就是小花匠吧?外面那些带刺的藤条有没有抓到你?”她俯身,摸着他的脑袋轻声道。
段解语懵懂的摇头。
“是个可怜的孩子啊,如果你不嫌弃…就跟着我们去国外吧。”他们身后一个黑色风衣的男人走下来。
他们收养了他,并给他取名为段解语,随父姓。
莺初解语,好事正酿。
只不过狼子野心,他们二人各有千秋罢了。
好比一场梦,清醒的同时又在回忆。
“我操…错了我错了…姐。”几个初三的男孩遍体鳞伤的跪在地上,哐当一声,祁宸萧反手向后扔球棒,江曲歌看眼脚边的书包,不屑的踢一脚。
“最后一次,别让我再看见你们。”言罢,那几个人踉跄着起身跑向别处。
“谢谢你们…”角落里面,从阴影中走出那个黑框眼镜的女孩。
江曲歌安慰了她几句便离开了那里,祁宸萧不解的问:“你怎么跟这小孩扯上了?”
“不知道。”她继续往前走。
叮铃铃…江曲歌拿出手机,上边“表姐”二字赫然在目。
“喂?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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