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一进来就直冲第三排,这里没有一、二排那样仰头看着舞台,也不用像上边那样低头低到脖子疼,第三排可以和舞台平视,感受舞台的点点滴滴。
剧院最上边的围栏处也被挤满了,为了保证高处的观众也能看到表演,舞台上方的四面大屏幕就派上用场了。
慕倾念的舞台被安排在了最后一个,作为压轴,毕竟,谁不想免费看国际钢琴家女儿的表演?
丁晴从表演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在拍照,好看的表演自己跟表演者就来个合照,不好看的也照两张。
直到表演接近尾声,观众还没有几个离开的,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他们都在等慕倾念。
……
随着舞台中心的升降台升上来,慕倾念身穿婚纱端坐在钢琴前,她指尖轻轻触碰琴键弹奏出那首《诀别书》,清脆又悠扬琴声幻化成旋律和流光,围绕整个剧场。
琴声奏出过往,回忆为景,诀别为谱,生死两依,阴阳两隔的人,终会在梦中相见。
“哇塞,是学校又做的特效吗?”
“好美”
音乐渐渐进入**,同时…
“妈——挺住啊妈…”魏忆跪在病床房前,握着门把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泪水爬满了温润的面庞。
直到显示器上的心率归零,直到心电图从升起的小山变成平原,直到屋内的护士低声对魏忆说:“夫人…节哀…”
魏忆冲进去握住母亲尚有余温的手,她再次跪在地上,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到被单上,滑落到地上。
“妈…妈——!”
“妈,念念还想着今天的表演您能去看呢,她还想陪您过生日呢…!”
慕倾朝坐在门外的椅子上,低头沉默,眼眶也早已被泪水模糊。
小小的慕倾岁安还不知道外婆怎么了,但看到跪在地上嗷啕大哭的妈妈心里也不免惆怅。
“妈…朝朝已经事业有成了,您还没见到他成家呢”
“妈…岁安还小…她还想让您多给她讲故事呢”
“妈…妈…妈您听见了吗?”
“妈…妈您说句话呀,妈”
慕倾岁安红着眼眶躲在门后,她冲屋里探出头来,或许这对9岁又被保护的很好她来说,这还太难接受,还太难理解,她不知道外婆为什么那么平静的躺在床上,不知道为什么妈妈跪在地上大哭,不知道哥哥和爸爸为什么今天那么沉默…
当然,以后…也不会有人给她讲小故事听了,不会再有人抱着她一口一个小平安的喊自己了。
“妈妈,妈妈…你不要哭啦…”慕倾岁安拿出纸巾擦擦魏忆脸上的泪水,纸巾用完了就用袖子一点一点,轻轻的擦。
魏忆把她抱进怀里,把头埋进她的脖颈,慕倾岁安踮起脚尖,轻拍妈妈的后背。
“妈妈…妈妈…你不要哭了…”
“妈妈…安安以后会听话的,妈妈不要哭”
魏忆颤抖着发白的嘴唇,哽咽的喊着“安安”喊着“妈”,但回应她的只有无措的小女儿和永远都不会回应她的母亲…
表演结束,慕倾念换好衣服来到后台,父母果然不在这,但她收获了朋友们大大的拥抱和真挚的夸赞,陆恩斯眼底都是对自己“学生”藏不住的骄傲。
后台的门再次打开,一位穿着慕倾家佣人工作服的男人走到慕倾念面前,他向慕倾念行了标准的西方礼仪,开口道:“小姐…请节哀…”
慕倾念眼神瞬间呆滞起来,她像中了定身术般定在那,其他几人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家人早已归家,几人只得招手叫了几辆出租车。
“师傅!麻烦您开快点儿,我们赶时间!”陈书晚系好安全带,抬眼看向窗外,汽车依然行的很慢。
“师傅开快点儿,我去医院捉奸”司机师傅看着身后江曲歌一脸认真的样子,但他觉得一个17岁小姑娘能谈什么恋爱?而且还在医院。
“师傅,我爸出轨…!”江曲歌还没说完,司机一脚油门下去,窗外的景物快到模糊,三人身子向后仰去。
这是真的有,这喷不得,陈书晚想着。
慕倾念下了车就直奔外婆病房,当她到门口时,只看到了从外地回来坐在椅子上低头唏嘘的哥哥、沉默的父亲、哀伤的母亲和不知所措的妹妹。
她颤抖着走进病房,病床早已空无一人,床单也早已被换掉,只留下了窗外那株快要死去腊梅和被插在花瓶中滋养的山茶花。
颍川花间,杏雨梨云,春天本该如此。
但淮南这座城市却迎来了它2025的第一场雪…
慕倾念把山茶捧花轻轻放在墓碑前,她又在墓碑旁坐下。
“…外婆,您瞧,又下雪啦”
“外婆…淮安今年的第一场雪为您送行了,以后每一年下雪…我就当是外婆来看我了…”
慕倾念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脸上,她手背擦擦脸颊,哦…原来是眼泪啊。
她的眼睛曾是一片干枯的平原,因为外婆的离去,干枯的平原变成澄澈的大海,琉璃波光尽收眼底,眼泪像那涟漪一般,柔和;又像那浪花,每一次拍打都是对大海的敬畏。
她坐在那,任由寒风吹乱她的头发,那是外婆在轻柔她的头发;任由雪花飘落在她肩头,那是外婆在拍着她的肩安慰她。
远处,一个小孩儿正在和她的外婆堆雪人,她也曾经历过,绝症带走了外婆的病痛,也让昔日凝结成冰晶,来年化为回忆。
……
“外婆,如果您没有得绝症…如果您没走的话…是不是会给我围上您亲手织的围巾…”
“陪我在这雪中堆雪人,拉着哥哥畅聊,给妹妹讲故事,带着爸妈赏雪…”
慕倾念轻轻靠在墓碑一角,她害怕打扰到外婆休息,又后悔自责自己为什么没来得及见外婆最后一面…
……
…可是外婆不会怪她,只会为她感到骄傲。
“…我们该怎么办?”夏知随蹲在树下,无措的看着她。
陈书晚垂下眸,片刻后,她缓缓走向墓碑,把雨伞固定好位置,正好能挡住雪花落在墓碑上。
江曲歌也跟上来,她把雨伞撑在慕倾念旁边,雨伞的高度正好莫过慕倾念头顶。
奇迹般,暴雪逐渐削薄。
“我去…”夏知随看着两人这番操作,表情瞬间凝固。
齐渊皱着眉,也捉摸不透“这都行?”
话音刚落,暴雪逐渐变小,直到消失。
他们十人彼此之间没有说话,或许此刻,沉默就是最好的慰问,就是最好的回答。
直到雪停,直到城市再次恢复静寂,凄凉的思念震耳欲聋。
春去冬生的梅花会在来年再次盛开,期间的山茶花仍然盛放于暖阳之下,外婆得以永生,她却追忆过往。
回到练习室,慕倾念拿起钢琴上的简谱,两张纸条从中掉落。
她捡起纸条,纸上的字迹,她不看署名一眼就认出来是陆恩斯。
To:念念
我知道外婆离开对你来说意义深长,但,如今早已物是人非,生死离别本就是人类必须经历的,她想让你好好活下去,真挚的开心,充满希望,自由自在,有梦想好好活下去。
——陆恩斯.
她把简谱放回原位,走到柜子前,拿出一个白色的资料书,里边都是她曾经弹奏过的曲子,翻到《诀别书》那一页,一封发黄的信展现出来,她打开,署名是…外婆?
To:
念念,外婆的时间不多了,大概一年后我就走了,以后啊…你要学会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生活。
每当你站在结局回忆这段记忆时,请忽略掉一切不愉快。
我们会在梦中重逢,我们会在梦中相见。
——爱你的外婆
2024年03月17日
原来,外婆在一年前的今天就给自己写过信了,只是时间有些久远,这一页,也在自己9岁那年往后,就没再被翻阅过了。
月光照进屋子,她当然知道那不是自己的月亮,她的月亮会在另一个世界看着她快乐的长大。
烟火人间,前路漫漫,故人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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