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珏呢?”
“阿珏此刻正在城外。”
“可安顿好了?”李奉喜特意嘱咐过他,凡与贺兰珏有关的事情都需谨慎。
“放心,我可否去见见李大人,这样阿珏也能安心。”
“京城人多眼杂,待我去禀明大哥,你给我留个地址,快些出城去吧。”
“那就有劳常兄了。”
他当日便赶回了客栈,把消息告知了贺兰珏。
“险些要了性命?那此刻如何了?”
“该是无碍了,只是如此重伤总还是要修养一阵子的。”
她虽忧心于他的伤势,却也不敢贸然进城,只能等待常四的消息。
好在第二日,常四便快马赶来见了他们,他先是警醒的查看了客栈,确认无闲杂人等,才关了门:“大哥让我接你们入城,他还未痊愈,实在无法出城见你。”
“那走吧。”
“你今日看上去怎么有些不同?”
常四指的是贺兰珏,她今日不似往常涂的那么黑:“定是太久未见了。”
常四是个五大三粗的,哪里观察的了这么仔细,心想真是越来越像个小白脸儿了。
“路引可备好了?”
“备好了,入城探亲。”
“那便好,走吧。”
贺兰珏给子安使了个眼色,让他先下去,自己又补了些黑粉,把眉毛画的更粗些,确认胡髭粘牢了,才同他们一起入了城。
还是子安想的周到,租了辆马车,这样除了入城查验身份,路上便不至于遇见从前的熟人。
入得城后马车并未直接到李奉喜府上,而是驶到了一处私宅,常四引了马车到侧门,勒住缰绳,缓声道:“大哥让你们住在此处,他晚些时候便过来。”
“他可能起身了?”
“自然,只是府里人多,你若入府,恐传出闲话。”常四还以为李奉喜是怕自己龙阳之好的事情传开了去,才安顿她在此处。
“多谢常大哥了。”
“进去吧,已经收拾妥当了。”
常四走后她一直守在院子里等着李奉喜,一直到夜禁后他才现身。
看上去瘦了许多,面色憔悴,下巴上生了些胡茬,子安知他二人久违相见,避了开去。
她一把就扑进了他怀里,哭了起来:“伤着哪儿了?”
久未相见,李奉喜实在高兴,竟觉得伤口也没有那么疼了。
“已经好多了。”
“那你给我看看。”
“姑娘家家的,还没嫁给我呢,便想着看我身子了!”一边说一边替她擦了眼泪。
“我风雨兼程赶来,可不是为了听你调笑我的。”
笑的太开心,竟牵动了伤口,疼的他伸手捂住了胸口。
“伤在了此处?”
“嗯。”
“先进屋里。”
她扶他进屋,坐到榻上便想去脱他的外衣,李奉喜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伤口太深,别看了。”
“我不怕。”
“阿珏,陪我躺一会儿吧,我有些累了。”
她乖觉的躺到他身侧,生怕碰着伤口。
“已经好多了,没事的。”
“这是你的私宅吧,这几日便留在此处,让我照顾你吧。”
他粗糙的手指抚摸着她的面颊,良久才缓声道:“好。”
贺兰珏怕连累他,却又想留下照顾他,所以和子安一直待在私宅内,未曾出去,连吃食都是常四送来,郎中换药,她也会避开不见。
小半月后,他终于见好,脸上也恢复了血色。她伸手去捏他的脸颊:“终于长了些肉了。”
“多亏了阿珏,把我养的这般好。”
“自然是该谢我的。”
李奉喜顺势从怀里拿出一枚平安扣:“以此为谢礼,可好?”
“替我戴上吧。”
她在宅子里,便未做男装打扮,晨起还未来得及束发,李奉喜替她带上平安扣,牵她到妆台前:“我为你束发吧。”
“你会束女子的发饰?”
“我可有一双巧手。”
他还记得她年少时常梳的发髻,手虽巧,但的确是第一次为女子束发,还是不够精致。
“若是头一次,倒也算不错了。”她自己都好久未梳过女子发髻了。
她模样越发娇俏,李奉喜情难自禁,便要吻她,她测过脸去:“你伤还未好呢。”
“这样会好的更快些。”
“你骗人。”她又不傻。
“见着你,我心里欢喜,伤也好的快了。”
从前竟不知他如此油嘴滑舌,贺兰珏在他嘴上轻啄了一下,他却并不满意,非要吻的她喘不过气才肯停手。
“以后再慢慢教你。”
“你若要来日方长,便得爱惜自己的身子。”
“我会的。”还得娶了你,护你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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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尚书吴江近来得了奇药,名为“灵饮露”,皇帝服用后饮食睡眠皆比从前更好,头疼的病也少犯,觉得身子越发爽利,便命魏忠贤赏赐了吴江。
吴江带着时任礼部侍郎的夏重和智源将赏赐之物悉数送到了魏忠贤府上。几人酒足饭饱后,吴江给智源递了个眼色,今日带他来,便是要让他把从前的事情悉数说清楚,免得将来厂公从别处知道了,要了他性命。
“厂公,我敬您。”
这三人今日来他府上,除了送礼,定然还有其他事情,他早就看穿了。
“说罢。”
智源当即跪在他跟前,磕了三个响头:“贫僧曾在兴隆寺修行过,彼时法号智浅。经由宫内贵人授意,同琼山老道一起为圣上炼丹。去年老母病重,贫僧便告假归家,岂料这一走,竟发生了丹炉爆炸之事。我也是归乡后才知晓出了此等大事,本想早日回京,却不知从哪里跳出贼人欲杀我灭口,这才知晓那王纯竟将事情都推到了我头上。那时灵饮露已初见雏形,我便更不敢贸然回京了,想着待灵药炼成,方敢回来献予厂公,向厂公请罪。”
他们谈话间,正巧李奉喜带着那副秋山图来复命。
顺义请了他在偏厅稍后,自己去禀了厂公,魏忠贤想要这幅画儿许久了,摆了摆手:“好东西来了。”
说罢起身去了偏厅见李奉喜。智源还跪在地上,待魏忠贤离去,吴江才道:“想来应该无事,等厂公回来吧。”
“是。”
此处并无外人,见魏忠贤进来,李奉喜行礼道:“义父,画已为您寻回。”
“好,不愧是我的好孩儿。”
顺义接过画儿,拉住卷轴:“请厂公过目。”
“秋山细雨,惟妙惟肖啊。”
赏过画儿,他甩了甩衣袖,示意顺义把画儿收好:“奉喜啊,你来的正巧,跟我走吧。”
“是,义父。”
智源其事,他早就知晓了,只是李奉喜曾因此事受罚,心中难免芥蒂。这二人如今都正得力,切不可在此时内讧。
魏忠贤带了李奉喜回厅里,智源还跪着,未敢抬头,见他回来,吴江和夏重起身迎接。
“坐,都坐,来人呐,给李大人添副碗筷。”
“是,厂公。”
李奉喜扶他落座,自己则站到他身后,等他发话。
“你要我恕罪,那便是找错人了,替你挨了那二十鞭子的,可是咱们奉喜。”
智源这才抬头,李奉喜大惊,他怎会在此处!
智源双手合十:“见过李大人。”
“义父,这是?”
“你这便忘了,去年你可是因着他才挨了二十鞭子。”
小斯在魏忠贤旁边给李奉喜添了凳子,夏重赶紧起身:“李大人快请落座,一场误会,怎知竟连累了李大人。”
他这才反应过来,吴江的灵饮露竟是智源献上的,这人当真是阴魂不散呐。智浅虽未告知他阿珏的真实身份,可当日出城,他就在马车之内,若是说出了此事…
这头智源也知晓李奉喜的顾及,赶紧接过话说到:“的确是误会一场啊,当年丹炉爆炸,我不在京城之内,乃是归乡后才知晓的此事,那王纯更是污蔑于我,我实在不敢回京,竟不想连累了李大人!”这李奉喜乃魏忠贤心腹,南京城之事,万不可说破,所以自己特意强调是归乡之后才知晓的丹炉爆炸,两地相去甚远,好让李奉喜放心。
李奉喜看了眼吴江,并不作声,吴江赶紧给魏忠贤添了杯酒:“厂公,这智源师傅当真是有些本事的。”说罢起身走到魏忠贤身旁,悄声到:“他可练长生丹药。”
“喔!”
吴江看了眼智源,智源立刻接过话去:“祖上曾有妙方,灵饮露便是由此而来,只是若要炼成神丹,还需些时日。”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
吴江接过话去:“厂公,这便是灵饮露了,药效您是见过的,当真是好东西呀。”
“既然有些真本事,就该把眼睛擦亮咯,才分的清谁是贵人。”
“是,贫僧明白了。”
夏重给李奉喜也添了杯酒,示意智源敬酒,智源看了眼魏忠贤,魏忠贤才道:“起来吧。”
“多谢厂公。”
“奉喜啊,瞧瞧吴大人,多会用人,不像你,就知道自己拼杀,伤可好些了?”
“多谢厂公关心,已经大好。”
智源赶紧接着机会起身向李奉喜敬酒:“过去的事情还望李大人海涵。”
“李大人既有伤在身,我明日便将良药送到府上。”
魏忠贤的话都递出去了,李奉喜自然只能接着:“既然是误会一场,那便一笑泯恩仇了。”
说罢,喝了面前的那杯酒。
“好了,奉喜有伤在身,就不要多饮酒了,你可得为奉喜寻些良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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