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锦佑听着房梁上的动静,只觉得心中的无名之火腾得升起。
只因昨夜,他也一整宿没睡着觉,现下他不但精神乏力,还需忍受梁上之人的精神污染。
这时,他的小厮同达的声音在寝殿外响起,比得上十只大公鸡同时在耳边啼鸣。
“殿下,该起身了!您醒了吗?”
“殿下,今日早膳是豆乳甜酪,流云卷,都是您最爱吃的,快起来用膳!”
“殿下,殿外的桂花都开始冒花骨朵了,香得很,您快出来看一眼呐,殿下!”
“殿下……”
吵得很。
然而,就算殿外的动静再大,房梁上那人的呼噜声还是一如往常地规律。
真是没有受到半分影响。
楚锦佑:“……”
沈亦初睡得沉,甚至还做了个梦,梦见他跟几个舍友出门吃饭,一同探讨期末考试中遇到的难题。
还想着,如果未来去医院打工的话,最想进哪个科室。
他说自己想去当一位中医,要弘扬传统,但下一秒,场景突变。
所有内外科老师将他围在中间,箍着他的肩膀,质问他,为什么期末考试实操课会挂科!
沈亦初被吓醒了,后背全是冷汗。
“真是一个酣畅淋漓的梦……太可怕了!”
他清醒后,打量了一遍周围的环境,待看到床榻上空无一人时,心中一咯噔,吓得差点没从房梁上摔下去。
吓死了,得吃个肉饼压压惊。
*
凉亭内。
楚锦佑用完饭,拿湿帕子擦了擦嘴,一旁的侍女便很有眼力见地过来伺候他洗手。
其他侍女也将残羹冷炙一并撤了下去,桌面重新恢复了整洁。
他屏退左右,只留同达一人在场。
“消息可递出去了?”楚锦佑摩挲着轮椅扶手,视线落在旁处。
同达敛去笑容,神情严肃,与往常判若两人,看着稳重了不少,“回殿下,事已办妥,只等猎物落网。”
“如此便好。”楚锦佑淡然说道。
父皇病入膏肓,然太子未立,在这种情况下,包括他在内,共有十二位皇子处于权利旋涡中。
他虽无意逐鹿,但奈何其他皇子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既如此,那不如暂避锋芒,去坐看其他皇子互相争斗,也不失为一件趣事。
鹬蚌相争,他便要做那渔翁。
*
沈亦初蹲在房梁上嚼着香喷喷的肉饼,吃得满嘴流油,饼渣掉了一地。
楚锦佑刚被同达推进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一地的饼渣,而沈亦初听到动静,整个人都僵住,口中的饼瞬间不香了。
“你先出去。”楚锦佑对同达吩咐道。
同达瞅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唯恐楚锦佑生气后牵连自己,听见楚锦佑的话,跑得比谁都利索。
“殿下!膳房那边应该做了些点心,同达去端!”
楚锦佑不说话后,寝殿安静得要命,沈亦初连唾沫都不敢咽,整个人又慌又可怜。
蹲在房梁上,连姿势都不敢换。
“下来。”楚锦佑扫过地上那堆碎屑,清冷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沈亦初将口中最后一点肉咽下去,随意用袖口擦了擦嘴,纵身跃下,不敢直视楚锦佑的双眼,心虚道:
“殿下……您吃饭了吗?”
“睡得可舒服?”楚锦佑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的面具。
沈亦初摆出一个标准的立正姿势,决口不承认,“回殿下,我一直在恪尽职守!”
“哦?那这地上这些你作何解释?”楚锦佑被气笑了,这傻暗卫说谎不打草稿,撒谎居然还撒得这么正义凌然。
“可能……可能是寝殿内有老鼠,这些应该都是老鼠的存粮。”沈亦初有些心虚,仗着有面具挡着,便意犹未尽地砸吧了两下嘴。
“老鼠?”楚锦佑笑了,“如此,便是婢子们的失职,按府规,理应打断手脚,逐出府去,来人!”
话音刚落,寝殿外便有人候着,“殿下,您有何吩咐?”
沈亦初也没想到府中的规矩竟然这么严苛,也不想连累他人,便急忙打断楚锦佑:
“别,可千万别!”
“怎么,难不成你想代人受过?连自己的分内之责都做不到,就别怪吾翻脸无情,府内不养闲人。”楚锦佑敛去笑容,分外不留情面。
沈亦初见瞒不过,只能硬着头皮承认,“殿下,地上的那些是我弄出来的,不怪旁人。”
楚锦佑盯着他的面具,想到昨天面具下的那张脸,微微出神。
“去找暗七领罚,本月月例减半,再有下次,严惩不贷。”楚锦佑说完,挥了挥手,示意沈亦初退下。
一想到接下来要面对暗七那边未知的惩罚,沈亦初双眼的光亮都没了。
他从怀中掏出昨晚熬夜写出的手术方案,一股脑塞进楚锦佑的手中,也不解释,三步并两步地跳窗逃了。
瞧着自家傻暗卫慌不择路的样子,楚锦佑嘴角漾起一瞬间的笑容,如昙花一现。
“殿下,您有何吩咐?”寝殿外的婢女仍候在外面,打断了楚锦佑的思绪。
“无事,且退下吧。”楚锦佑说道。
“是。”
他这才低头翻开沈亦初塞到怀中的一沓字迹飘逸的方案,开始细细研究起来。
里面的内容,倒是有点意思。
*
沈亦初苦着脸找到藏在树上的暗七,半天也不说话,让暗七不明所以。
“怎么了?”暗七问道。
“我过来领罚。”沈亦初眼神飘忽,听着有些委屈。
“你又怎么了?”暗七给他腾了个地,让他蹲树杈蹲得更舒服些。
“在寝殿里睡了一觉,又吃了几口肉饼,被殿下逮住了。”沈亦初如实交代,异常乖巧。
暗七听完,都不知道怎么说,斜了他一眼,“活该,等着屁股开花吧。”又问,“殿下当时怎么跟你说的?”
沈亦初便将事情起因经过都完完整整交代了一遍,暗七听得脸都绿了。
“你还敢欺瞒殿下?!胆子肥了!走,跟我去找殿下求情,兴许还能保下你一条小命!”
沈亦初不解,“可是,七哥……”
“你别叫我哥,你是我哥!”暗七拽着他就要往寝殿的方向飞跃,又被沈亦初拉住。
“但是殿下好像并没有追究我欺瞒他的事。”沈亦初只是觉得被扣了半个月的工资和挨一顿打也还在承受范围内,对暗七的反应很不理解。
“我只能告诉你,上一次骗殿下的人,坟头草已经比你还高了,你若是不想死,就跟我走这一遭,不然你就找个地方自尽吧。”暗七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说一千道一万也没用,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犟呢!暗七叹了口气。
“啊?”沈亦初没料到事情竟会变得这般严重,“那七哥,待会可得帮我多说些好话。”
暗七心累,无奈点了点头,便拽着沈亦初折返回寝殿外。
“暗七,暗十求见殿下!”暗七拉着沈亦初跪下,言辞急切。
沈亦初落后暗七一步,并没有双膝跪地,而是摆了一个酷似求婚的骑士单膝跪。
他连父母都没跪过,为什么要跪一个皇子?
“又是何事?进来回话。”寝殿内传来楚锦佑的声音,似乎有些不耐烦。
沈亦初起身后,也将暗七拉了起来,两人一同踏入寝殿。
暗七刚进门,便又跪在楚锦佑面前,“殿下,暗十是属下训出来的,暗十犯了欺瞒之罪,属下也有责任,属下愿意同暗十一并承担此次惩罚,还请殿下饶暗十一条性命,如若不然,也请殿下留他一个全尸。”
沈亦初只感觉心里暖洋洋的,对暗七充满感激,见暗七这样便心存不忍,“殿下,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怪不到七哥头上,希望您不要牵累无辜。”
他将暗七挡在身后,面对楚锦佑,他单膝跪地,背挺得笔直,如松竹一般宁折不屈。
暗七闻言,吓得头垂得更低了,“殿下,暗十还年轻,属下求您对他网开一面!”
楚锦佑放下手中那一沓纸,笑得和善,“既如此,暗七就代暗十受过吧,暗十监刑,吾乏了,若有其他事去找同达,不要来烦吾,回去吧。”
“谢殿下成全!”暗七松了口气。
沈亦初不可置信地看着楚锦佑,“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为什么要罚七哥?”
“再多言,便直接赐死,是谁教你以下犯上的?不成体统。”楚锦佑眼神如寒冰般扎入沈亦初的心中,让沈亦初望而却步。
沈亦初彻底害怕了,这下他已经彻底对古代的人命低贱有了清晰的概念。
“殿下,属下和暗七告退。”沈亦初行完礼,便直接拉着暗七离开寝殿。
事后,暗七结结实实地挨了一百个板子,腰部以下的部位没有一点好肉,布料跟血肉黏连在一起。
沈亦初待在暗七的身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完好的暗七被人打得气若游丝。
从今日起,他可能再也做不回那个只醉心于学习和考试的医学生了。
“小十,我没事,别哭。”暗七说完,便直接晕了过去。
一百个板子也刚好打完,今日这事也算是过去了。
这一百个板子力道很轻的,楚锦佑只是想敲打敲打老婆,没想到用力过猛了,不过后面……他也意识到了,先说好,这本书没有追妻火葬场的剧情,可能会有一两个反派会讨人嫌,两个人的感情进度还是很隐晦的。(PS:两个人的感情历程就像心电图一样,时而喜欢,时而讨厌,会有波折,但后面会好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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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上班摸鱼被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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