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器室很宽敞,兵器分明别类挂在架子上,弓、弩、枪、棍、刀、剑、矛等堆满一屋,甚至还有花样百出的各种暗器。
自兵器室往里走,就到了炼器室,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房间左上角安置了一口大窑,烧得火红,右上角有个长铁桌,应当是炼器台。
老人转过身,他走路速度非常快,和他那白头发和白胡子极其不搭,但说话又慢得出奇,嗓子里仿佛含着一把铁沙,简洁明了地说:“把剑拿来。”
陈无宁取下无阻,递了过去。
老人抽开剑,只见剑身通体雪亮,手摸上去极度冰冷,简直能把人从烈火里拖进冰原。
老人认真地端详片刻,问道:“你这剑是从哪儿得来的?”
陈无宁一肚子心眼,管他是不是老弱病残,照骗不误:“小生自幼喜欢习武,家人找来的,具体出处不知。”
听完这番鬼话,老人的眼里射出精光,语气不复方才的友善,劈头盖脸地拆穿他:“此剑是大能神器,寻常百姓家能随便找来?给你的那位没讲过?”
这老头一把年纪了还活得这样精明,陈无宁的本意只是磨个锈,此刻却想转身就跑,可又觉得不对,难道他认得无阻?
陈无宁冷静下来,恭敬地问:“请问大师是?”
老人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小免崽子,我看你年纪不大,不好好待在师门,用功修炼,跑来安城作甚?”
陈无宁心里一紧,意识到再耍小聪明恐怕走不出这扇门,只能好声好气地作答:“晚辈无意隐瞒来历,多有得罪。下山是遵了家师之命,出门云游,想来安城贵地大家云集,此番前来,只为修复剑鞘。”
听完他的话,老了继续询问:“你师从何门?”
陈无宁不卑不亢道:“晚辈答应过师父,对外不报师门,还请前辈见谅。”
他一脸肃然,老人似乎也不好逼迫太过,冷声道:“这剑稀奇得很,若单纯去锈倒是小事,但剑本身有神识,老朽上了年纪,眼神不好,要是触动了什么,放出里面不该放的东西,怕是会遭殃,帮不了你。”
陈无宁心里有了数,正打算告辞,不料老人追问道:“小子,你既是修士,可知现在五大门派如何了?”
陈无宁如实回答:“晚辈入道没几年,家师闲云野鹤,并不关心大仙门的事。”
老人见问不出什么了,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滚了。
陈无宁滚到兵器室门口,就听得背后传来几句跑了调的小曲:“远山暮霭隔云雾,狂风过处人黄昏——”
陈无宁揉了一把遭殃的耳朵,牵着乌雪泥离开。
天光下沉,回到鲸山小院,才走到弧形门洞,他就见里头的两人打得天昏地暗。
庄笙被郁夜追得上蹿下跳,他一边躲闪,一边骂娘,一边从乾坤袖里掏出各种法器,其中以符咒居多,基本都是长辈给不懂事的小辈准备的防身咒,很初级。
庄笙不要钱似的天女散花,大概都看不懂这些法器如何使用,只见一会儿刮起狂风,吹得追在后边的郁夜衣摆飘扬,长发糊了一脸。一会儿又化出一只傀儡小人,这傀儡好像只会一招旋风腿,在天上地下追着郁夜打着圈地扫。
两人也不知打了多久,郁夜被这些千姿百态的小花招烦得不行,停了手扶膝直喘,庄笙趁此间隙,中气十足地大骂:“郁夜,你这王八羔子吃错药了吗?本爷爷招你惹你了!”
郁夜得了片刻喘息,找回精神头,二话不说,就要追上去撕烂庄苼的嘴,看那气势恨不把他打成一个智障,院子里响起庄笙惊天动地的呼救声!
乌雪泥没有亲眼见过打架斗殴的大场面,呆若木鸡。
在旁观战的飞絮生怕自家少爷有任何闪失,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一见此番情景,陈无宁长叹一声,感觉这段时间要把这辈子的气都叹光了。
最后还是宿林看不过眼,他的手指弹出一道劲力,那劲力蓦地变成一截树藤,缠住郁夜的胳膊往下拉,解救了被郁夜摁住脖子快要断气的庄笙。
庄笙一口气提上来,发现自己还活着,拔腿就往宿林那边跑,堪堪躲在了宿林身后。
郁夜本以为大仇将报,不料半途被截胡,他气愤不过,就要转身朝宿林撒火。
陈无宁没法再旁观了,只好横插一杠,走上前,拉住郁夜就往屋里走。
郁夜一进屋,就挣脱开钳制住自己的手,一言不发地睹起气来。
陈无宁无奈地问:“你到底发哪门子的疯?”
郁夜毫不讲理:“我看不惯他,就想揍他!”
陈无宁:“看不惯早揍了,难不成还要挑个吉日?我看你是没事找事!”
郁夜怎说得出真实原委,底气不足道:“我就乐意今天揍,关你屁事!”
陈无宁无语了:“少爷,你就消停点罢!”
郁夜:“你凭什么只说我,怎么不去骂一顿庄狗腿,都是他的错!”
陈无宁:“......你讲不讲道理!"
两人还没吵完,外头却响起了敲门声,整个小院只有飞絮懂礼貌,会敲门,其他人有事都是直闯进来。陈无宁打开房门,一眼扫去,看见包先生带着一名青年男子候于小院中央。
陈无宁认出了这人是谁,不料青年早一步开口:“短短一日,竟与小公子有两面之缘。”
包先生一头雾水地左看右看,询问道:“贺大人,陈小公子,你们已经认识了?”
被称贺大人的青年说:“下午在东门见过这位小公子,只是当时有事在身,还没来得及结识。”
贺大人未着官服,而是一身素色便衣,言谈自然,丝毫没有官场架子,显得涵养极佳,一看就是饱学之士。
陈无宁对他印象不错,抬手关上房门,邀请道:“贺大人,包先生,请坐。”
几人在石桌旁落座,包先生作为中间人,先介绍了两位的名讳,接着说道:“陈小公子,这便是上回我给你说的那位朋友,贺暮云贺大人。”
贺暮云说话并无一般书生式的繁文缛节,开门见山道:“听包先生讲,你们一行学子上京赴考,想了解朝廷的部门设置,不知小公子有何疑问,贺某愿闻其详。”
见他不绕弯子,陈无宁也很直接:“上回包先生送来了科考文书,小生有一事不解。”
贺暮云:“请讲。”
陈无宁:“我曾在书上看过,朝廷分为三省六部,“中书、尚书、门下”三省并立,“吏、户、礼、兵、刑、工”为六部。”
贺暮云点点头:“不错。”
陈无宁:“可这回科举似乎要提前调查考生的身世?按理说,这个程序本应在科考后,由礼部对中榜学子进行考察,这回不仅提前了,而且落款为“长风院”。小生故乡偏远,资讯不通,不大明白长风院是什么机构,怎会参于到科举中来?”
闻言,贺暮云心里咯噔一下,调查文书是经他手下达的,最后也由他归拢呈上,几乎所有学子的交待文书已经到位,还没有人想过这个问题。
他默了片刻,随即道:“贺某便在长风院任文书总管一职。长风院隶属礼部,是其下一个分支,职责即是配合三省六部做些杂事,早在开朝先祖时期便已设下,台面小,声望不高,一直没能入诸位大才的眼。”
陈无宁:“贺大人即是大才。”
贺暮云:“小公子客气。”
一来一回间,谈话氛围轻松起来,贺暮云对陈无宁心生怜才之心,想起自己还未解答的疑问,如实讲道:“ 实如贺某所言,长风院确是为朝廷琐事打下手的部门,但有一点好处,长风院明面上属礼部管理,实际却是直归皇上统治,这回提前做学子的身世调查,便是想筛选合适的人才入院。”
“一甲进士自然得进三省六部,任重要官职,二甲三甲上榜者,长风院则有权优先挑选,收归已用。”
陈无宁心下了然,拱手致礼:“小生明白了,多谢大人解惑。”
贺暮云回了一礼:“贺某预祝小公子取得一甲,若生变故,看长风院这小门户能否入得了公子慧眼。”
陈无宁心里生出了一丝惭愧,他毕竟不是考生,这样欺骗他人着实过意不去,只得自贬一番:“小生无才无德,怕是要辜负大人厚爱。”
天色已晚,贺暮云还有事,便起身告辞。
刚走到门口,乌雪泥从房里跑了出来,她欢快地奔向陈无宁,脆生生的童音在小院响起:“师兄师兄,你忙完了吗?飞絮姐姐说明天中午做虎头丸子,还缺小葱,我们明天早上去买吧。”
贺暮云转过身,瞧着眼前活泼漂亮的小姑娘,瞬间傻了眼。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