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那个穿金戴银还很生气的公子却再是忍不住了,他冲上前来,一巴掌拍在正在较劲的两只手上!
三人异口同声道:“干什么!?”
看戏的乌雪泥似乎也忍不住了,她奶着一口童音,扮成大人指点:“你们急什么?一个个说嘛。”
她顺手一指卖茶少年:“你先说。”
陈无宁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卖茶少年死死盯着陈无宁,开口便问:“你是谁?”
陈无宁相当不悦:“问别人姓甚名谁前,是否先得自我介绍?”
卖茶少年:“我姓宿,宿林。”
陈无宁根本不关心对方是谁,只想赶紧走人:“我有事在身,恕不奉陪。”
但凡识趣一点,听了这话也知道是拒绝的意思,卖茶少年却道:“你的味道我很熟悉。”
“......”陈无宁有些无语,“你我素不相识,此话未免可笑!”
旁边被当成空气的生气公子脸都快垮到地上了,乌雪泥更听不下去,小手一指他:“到你说啦!”
生气公子被一个丫头片子指挥了,他却大咧咧没发现,质问宿林:“哥,你为何请他喝茶?为何碰他?他又是谁,我都不认识!”
宿林可没有对待陈无宁那般的耐心,低吼道:“滚。”
生气公子:“就不滚,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宿林:“滚!”
“就不就不!”生气公子耍起无赖,“反正我这辈子赖定你了,休想赶我走!”
这番对话完全超出师兄妹毕生的认知,他俩面色一致地古怪起来,盯着眼前两人,试图理解每一个字的含义。
他俩看着......怎么和话本里那些别扭的怨侣一样?
可没看错啊,这分明是俩男的啊?!
琢磨了一阵,陈无宁觉得面前的茶都不香了,想赶紧带小师妹逃离这是非之地!
宿林却没给他偷溜的机会,转过头,又拉上他的手腕:“你究竟是谁?”
没想到喝个茶也能喝出事,陈无宁不禁牙疼。他见宿林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有点怒了:“你究竟要做什么?!”
宿林:“说清楚你是谁。”
陈无宁被他打败,施展起缓兵之计:“在这说可不行!”
“走。”宿林干脆果断,茶铺也不要了,打算赤条条地跟他走。
生气公子见宿林要走,一样不管不顾地跟了来......
陈无宁本就带着一个破丫头,现在又被突然冒出的俩少年赖上,脑仁突突地跳,心想这都什么破事!行至镇关处,他停下了脚步,转头对宿林说:“我,现在、立刻、马上,要离开这里。”
宿林不假思索:“一起走。”
生气公子一口接话:“我也要去!”
陈无宁彻底服气:“既然在钟灵镇,你必然听说过陈宅的事。”
宿林垂下眼眸,似思索了一会儿,问道:“你是陈无宁?”
生气公子一脸懵,他根本听不懂。
“能放我走了吗?!”陈无宁不想继续纠缠,只希望这两人立马滚出他的视线。
宿林又默了片刻,缓声道:“你身上有春风与泥土的味道。”
敢情此人不仅懂茶,还是个诗人?
宿林:“那是百草迸生的芬芳。”
陈无宁被他一脸认真的神情打动了,不禁半信起这鬼话来,抬起袖口闻了又闻——分明还残留着早饭吃的包子味!
“你弄错了吧?!”
陈无宁抬起袖口给宿林递去,示意他再闻闻看。
宿林微微皱起眉目:“你竟然不知?”
陈无宁:“……我该知道什么?”
宿林态度坚决:“我与你同行。”
陈无宁硬刚不过,又不好在钟灵镇跟宿林打上一架,只好走起怀柔路线:“宿林,你知道我要去哪儿么?看你不过和我一般大,好好的生意不做,想要干什么呢?再说了,你没家人吗,家里人说不定在等你,快回去!”
他苦口婆心,宿林却丝毫不为所动:“我天生地长,无根无萍,无须挂念凡俗事务。”
陈无宁也曾当自己是一块天生地长的顽石,此时听到眼前少年说出同样的话,心情甚是微妙,不过这人却没有他当年的冷漠倔强——宿林浑身淌着一种平淡清和,仿佛刚才说出这话的人并非是他。
那旁边这位脾气暴躁、还没脑子的小公子又是谁?此人一身锦袍金带,但凡眼睛不瞎,都能看出其富贵逼人。
陈无宁带着疑问看向他,没好气地说:“你该不会也是孤儿吧?!”
生气公子面带嘲讽地“哼”了一声,终于轮到他发挥了,好像生怕谁不知道他有多厉害似的,得意洋洋地讲了一长串:“我爹是子桐派大长老,本人姓庄,庄苼,家中独子,我祖父经营船行钱财万贯,我父亲修行大道法力无边,不过这些事都不稀罕,我嘛,有朝一日一定会功成名就,得道飞升……”
陈无宁心道:这莫不是个傻子吧!!!
他听师父提过,修真界有五大仙门,子桐派便是其中之一,看样子这人也是一个修士了,可哪有修士在凡间这么大喇喇地公布自己来历,非傻子干不出来!
庄修士一通猛炫,终于还是回到最初的起点:“谁管你是哪个?警告你哦,别想着跟我抢宿林哥,你八辈子也赢不了我,他是我的!”
陈无宁:“……”
场面一度沉默。
本就萍水相逢,陈无宁管天管地,也管不着人家走哪条道,撵不走他们,只好就地发挥起装聋作哑的本事,彻底不理睬了。
他和乌雪泥走在前面,宿林离得不远,跟在后面。
庄笙最是吵闹,仿佛不知道“礼义廉耻”四个大字怎么写,他没完没了地纠缠宿林,前言不搭后语地说话,将一片痴心舞成了狗屁不通,听得陈无宁掉了一路的鸡皮疙瘩。
乌雪泥毕竟还小,对世界充满好奇:“师兄,那两人在做什么?”
陈无宁面不改色:“大概是在吵架?”
乌雪泥火眼金睛:“一个人能吵架吗?有个哥哥一句话都没说的!”
“闭嘴吧你!”陈无宁头疼得厉害,难不成说他俩在打情骂俏?!
走了不到半日,乌雪泥好奇累了,陈无宁无可奈何地背上她。庄苼似乎也走不动了,在后方扭扭捏捏地撒娇:“哥,我们坐马车嘛,我腿都要走断了。”
“滚。”宿林言简意赅。
庄苼:“你不要对人家这么凶嘛,从小到大都没人敢凶我!”
宿林不得不换了说辞:“请你离开。”
庄苼耍起无赖:“不坐车就不坐嘛,真是的,反正你干嘛,我就干嘛,你去哪儿,我也去哪儿!”
宿林看上去简直想打死他,陈无宁也正有此意!
好好的游历,两人行变成了四人行,陈无宁只好将后面俩人当成解闷的乐子,一路消遣消乏。
天色将晚,一行人总算赶到驿站,陈无宁要了一间房,点了些吃食送进屋内。
乌雪泥吃饱喝足之后就睡了,搅和了一天,陈无宁也累得不行,倒在旁边小榻上,不多时就沉沉地睡去。
他又做奇奇怪怪的梦了。
梦里,刚认识的宿林身形迅速缩小,变成了和刚捡到的乌雪泥那般小,被包裹在一个透明泡泡里。他眼睛本是闭着的,看上去很沉静。
陈无宁不自觉地抬起了手,去戳那个泡泡,小宿林却突然睁开了眼,脸上完全没有婴儿那样的稚气,眸深似海!
他不错眼地盯着陈无宁,像是要看穿陈无宁骨子里埋藏的一切!
陈无宁蓦地惊醒,心脏狂跳,愣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天光已大亮,反应过后,才知道原来只是一个梦。
小二拿了毛巾和热水上楼,他接过来,收拾了一番便下楼用早。
宿林和庄笙已经在楼下坐着了,陈无宁只当没看见他俩,随便果腹后,在客栈买了一匹马,打算继续赶路。
他的目的地是安城,安城乃是当朝皇城,皇帝老儿住在那里。
听说安城有当今在世最好的铸剑师傅,还有遍地满腹经纶的大才,反正无处可去,开开眼界也是好的。
庄笙见宿林打定主意要跟着那个讨厌鬼,一边生气,一边照葫芦画瓢地买了马,心里暗暗打着和心爱的哥哥浪迹天涯的风流小算盘。
宿林没给他面子,这黑心商人从怀里一掏,给小二指了那匹最便宜的棕马,便上前牵去。
棕马的两只前蹄一阵乱蹿,搅得整个马厩人仰马翻。
宿林走近,拉下它的缰绳,摸着马头不知嘀咕了什么,野马当即温顺起来,像是得到了某种救赎......
陈无宁没忍住腹诽:敢情这人不仅懂茶,又会写诗,难道还能驯兽?!
下章,攻来了,他来了,顶着绝厚脸皮走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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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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