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无邗这一觉睡到了半夜,
燕挽也就絮絮说了半日。
然则心境灵脉天光斗转,
外境的日月同样在更迭变换:
极北之地,重华浮岛。
此境为卦宗所在,
岛上终年飘雪、气候极为严寒。
需要观星的缘故,整个浮岛上上没有低于十层的建筑。
多是观星台、瞻星台和占星台这样高塔。
由此,许多日常的吃穿度用、弟子居、膳堂等,
也被迫转入了地下。
极北之地一年中又十来个月都是极夜,
倒是方便了卦宗弟子们占星和观天。
长此以往,生活在这里的卦宗弟子们,
眼睛都不太能接受强烈的阳光。
他们习惯了黑夜、习惯了满天星斗,
白日出行时,便要以厚纱覆住双眼。
也大概是这样不方便的原因,
卦宗与九州十四境的其他宗门结交甚少。
但若要据此说卦宗是个避世的宗门,
那便是大错特错——
卦宗历任宗主都曾任人界的皇族的国师,
仰仗着人类的贪婪,卦宗也积攒了大量的财富和资源。
只是卷入人世的纷争后,
总是会有一些不尽如人意的结果:
卦宗前任宗主莲山,
就是太深地卷入了人间皇族的皇位争夺。
最终战败被俘,
然后被人界新上任的皇帝斩首。
原本作为修士的莲山有千万种方法脱身,
他是修道之人,捏个幻形咒、甚至直接御剑都可以脱身。
但不知为何,他却没有反抗、甘心赴死。
叫他的弟子、如今卦宗的宗主去往人间,只得一坛子骨灰。
即使是意清收都承认:
莲山是卦宗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占星奇才。
当年,就连上修界的玄天帝尊,
都需要借助未来镜才能窥视未来。
莲山却能够站在占星台上,手持星杖、以圣水罗盘推演,
将满天星斗、化为谶言:得失凶吉、尽在指尖。
一个能够勘破天机的人,
最终却和人间的小皇帝一道赴了死。
莫说如今卦宗上下不甘心,
就连九州十四境的其他宗门也觉得怪异。
只是往事不可追,
除了卦宗门下自己慨叹,旁人也不过只是一嘴闲谈。
如今的卦宗,已不复当年。
自莲山陨世后,曾经络绎不绝来卦宗占卜的人便渐渐少了。
这几年,更是无人问津。
曾经热闹的重华浮岛,也变得冷冷清清。
门口的落雪,已没及人膝。
拾级而上,君傲擎无聊地数了数,
一共有一千三百六十二阶楼梯。
谷鹤走在他的前面,
施了幻形咒变作个冷面白发的女人。
而他自己只是改了容貌,
身上还是穿着他喜欢的黑色玄衣。
倒不是两人不想御剑,而是卦宗的臭规矩:
凡诚心踏足卦宗者,必得悉心行过门口的长阶、才得谒见。
君傲擎不耐烦地砸了砸嘴,
想着将来时机成熟,一定要先将这卦宗上下杀个干净。
结果前面的谷鹤却转过头来警告地看他一眼,
他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会闹事后,两人才款步来到了卦宗的宗门前。
四根白玉石柱上阳刻着各种各样的星斗,
顶端则以灵珠悬浮着两轮明亮的月形宝石:
一枚满月、一枚残月。
只有一个守门的弟子,抱着灯笼靠在石柱上睡着。
灯笼中的火星都快烧着了他的衣袍。
君傲擎好笑,忍不住地咳嗽一声。
那弟子吓了一跳,手中灯笼掉落在地、被夜风一吹,就熄灭了。
长夜之下,只有稀疏星影。
那弟子茫然地抬头,看见了一个白衣白发的女人。
他眨了眨眼,脸色陡然变得惨白:“鬼啊!!!”
谷鹤:“……”
有些愤懑地看了君傲擎一眼,谷鹤转过身来,
已经施加过异音咒的声音,是个冰冷的女声:
“你看清楚。”
“……”那弟子揉揉眼,又瞧见了谷鹤身后的君傲擎,这才狼狈地站起身来:
“两位是……?”
“我们自雍州汇乐城而来。”
谷鹤双手恭敬地递上了一份拜帖:“想要拜会方宗主。”
那弟子懵懵懂懂,见二人是规规矩矩走完了台阶、递上了拜帖。
没有多想,也就拿着拜帖进去送给自家宗主。
守门的弟子修为境界低微,看不出谷鹤和君傲擎身上的魔气。
那拜帖中的古怪,他自然也没看懂。
如此,这份拜帖到达了卦宗宗主方寻莲手中时。
他蹙眉看了半晌后,才开口问:
“你说,他们自称来自雍州汇乐城?”
“是的宗主。”
“人还在门口?”
那弟子点点头。
他看不见,方寻莲手中的拜帖根本不是寻常的自报家门的拜帖。
碎金的绢纸上,只有简单的三个字——
往事镜。
这三个字像是烧过的烙铁,只一眼,就深深地烫在了方寻莲的心底。
他捏着绢纸的手微微用力,而后那份拜帖在他的掌心中化成了碎片。
“……宗主?”
“不见。”
方寻莲背过身去,
面对着背后摇曳的香烛和卦宗历代宗主的牌位。
最下方正中的一个,木料上佳,已经被摩挲出了包浆。
上头描金写着四个银钩铁画的字:恩师莲山。
弟子不知来人哪里得罪了宗主,
只得挠挠头,转身回去复命。
结果才开门,就吓得又一声尖叫:
“你、你们!”
“方宗主何必如此着急拒绝呢?”
谷鹤和君傲擎两人不知何时竟然跟着这弟子闯了进来。
两人背着清浅的月光,拉长的影子如同鬼魅,
从门外一直延伸、再往前就会碰触到方寻莲的足尖。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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