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刚走出小绿的办公室没多久，助理轻易就发现了小蓝的影踪。
之所以说“轻易”，那是因为在助理的眼里，这时的小蓝，正是频频往部长办公室方向偷偷张望。
实话实说，显眼得很。
饶有兴趣地看着表现得这般鬼祟躲闪的小蓝，想起刚才听到的、来自其中一位当事人的第一手消息，助理霎时间暗地里有点哭笑不得。
不过这不耽搁他主动招呼对方：“小蓝先生。”
听到助理这声招呼猝然而至，刚结束一轮偷窥而坐下的小蓝又立马弹身蹦起，心虚得不禁慌张应声：“我在！”
完全没想到小蓝的反应会如此激烈，助理反倒被吓得震出一瞬的目瞪口呆。堪堪稳住平常自然的姿态，他把请假单交到小蓝手上，说：“部长已经签好字了。”
眼见小蓝貌似还没缓过神来那样嗫嚅着谢谢接过单子，助理抽空瞄了眼办公室挂钟上的时间，心里略微一合计，决定试探着给自家上司打个顺水人情的助攻：“小蓝先生，现在都差不多要到午饭时间。这单子，不如我替您捎带过去吧？”
小蓝闻言一阵意外，猛地抬头反问：“不、不麻烦么？”
“不麻烦。”助理爽快地笑道，“反正我现在正要走一趟人事部那边，这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小蓝呆呆地点点头哦了几声，猛地反应过来便连忙道谢着把请假单递给对方。
目送接过单子的助理带着原来的一叠文件走远，小蓝想起助理刚刚随口提醒的时间，倏地转身摸出手机，开始紧张地构思自己即将发送出去的内容。
******
这两天积压的工作都清了，现在也临近午饭时段，也就暂时还没有新的内容需要处理……
等助理走出办公室关上门，小绿这下总算是暂时得空，安静下来的同时若有所思。
——用力过猛吗……
助理的这话言犹在耳，让小绿反省起这两天里的自己。
这两天的时间，在小蓝有意无意的默许下，小绿自己一顿操作猛如虎。整个过程高歌猛进看似打铁趁热，但当小绿静下心来，其实他还是有意识到的——自己的急切，来得有点不寻常。
小绿扪心自问：理由，自己还是有意识到的。
因为太开心了，所以小绿自己也有点担心。
仿佛害怕会在不经意间再度失去，因而忍不住时不时去确认、去索取，亦步亦趋，恨不得整天寸步不离。
小绿这种说不清是幼稚还是卑劣的小心思，小蓝或许压根就没意识到，只是出于直觉地纵容着他的急切和任性。
——不得不说，被喜欢的人纵容着的感觉，还真的蛮不错的。
思绪这样抽空跑个题，实不相瞒，小绿心里小小地有点高兴。
在这点欢欣雀跃下，小绿顺势想起，今天一觉起来后的早餐时间。
看着还没完全睡醒的小蓝迷迷瞪瞪地嚼着三明治，小绿忍不住喜形于色。
哪怕早在学生时期就清楚对方平时是怎样的生活习惯，一想到真的实现了同一屋檐下，小绿依旧能感受到一份温暖的满足感悄然充盈内心。
赶在惹来小蓝疑惑的视线之前，小绿稳住一脸的平常，也坐到饭桌边用餐。
结果，这早餐吃着吃着……同样拿起自己的那杯咖啡，面对面坐着吃早餐的这两人不经意间眼神一下对碰，随后一个向左一个往右，默契同时别过了脸，一边假装在喝咖啡，一边止不住乐得偷偷笑弯了眼。
从这种感觉有点傻乐的早餐记忆抽身回神，为了让自己冷静，小绿开始思考自己这一趟出外的行程。
——除了陪小蓝复诊……好不好顺便给自己安排一点考察或者交流？以私人身份。
毕竟，当初替小蓝写推荐信的那位研究员，同时也是小绿的师姐——她也在那里。
以学术交流的名义，参观师姐所在的研究中心，“顺便”问问Dr.Sapphire的事，以及套套近乎之类的——这一项，本来一开始就在计划之内，现在更是来得顺理成章。
除此以外，还有要见小蓝的双亲，以及……
眼前闪过那位女士的身影，小绿脸上的微笑顷刻一凝。
就在这时，手机忽然传出收到信息的提示音，及时打断了小绿的思绪。
当小绿投去目光的时候，手机已经亮起了屏幕。
[等下可以一起吃午饭么？]
是小蓝发来的信息。
看着小蓝的名字，小绿的眼神毫无自觉地变得柔和起来。
在爱意和冷静的加持下，小绿重新续上此前的思绪。
话说起来……
从当初在葬礼上首次亲眼见到小亚麻开始，一个问题就横蛮地冲入小绿的内心。
——为什么她就可以？
而我，却不被你选择呢？
小绿也不是说在嫉妒小亚麻，他只是……不明白。
当然，理智上，小绿其实也是十分清楚：不是所有问题都会有答案——但“不一定有答案”与“对某件事感到不解”这两者并不成对立矛盾。
要是有机会的话，他还是很想知道答案。
——那位叫[小亚麻]的女士，她……知道小蓝一直拥有关于未来的记忆，以及，过一天就忘一天的事吗？
这个问题同样盘踞在小绿的内心。他忍了又忍，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没把这个问话唐突地提出口。
现在想起了这件事，小绿的笑容不知不觉因而消落了些许。
带着思虑的目光不经意落在手机上的来讯，念及捧着手机给自己发送信息的小蓝，因为胡思乱想而变得有点微妙的心情瞬间又得到安抚，恢复平和。
看着发信人的名字，小绿的微笑重新浮现，安静的神情感觉温柔。
之所以表示希望能跟小蓝一起回去复诊，“不舍得与对方分开”——这点当然是最大的理由。
不过，也只能算是理由之一。
实际上，小绿是心知肚明：自己有点不安。
小蓝估计不会发现，当然小绿也没打算要告诉他，毕竟这是小绿自己的情绪问题，他自己会处理好的。
想当初，小蓝是因为那个[绝对的未来]，所以才早就作出选择，与小绿到时间就诀别。
表面上是因为“小蓝知道自己见到的未来是无法改变”这种既定的事实，然而，在小绿看来，实际上，个中还是有着某种感性的因素。不然小蓝大可以一开始就直接控制住他自己的行为——毕竟，只要相互认识了就好，没必要搞得这么积极主动。
要知道，就算小蓝不采取主动，以后来的同班同学身份，他们两个迟早也能认识，没必要开学第一天在校门就这样奋不顾身地冲上来抓住小绿自己的手。
也就是，这件事上，应该还存在着一个出于小蓝的主观、但又令他身不由己的因素。
（—如果……如果你从一开始，就能看到这样的结果……—）
多年前小绿自己的那个质问又再响过耳边。
（—为什么……你当初要来主动认识我呢！？—）
这个令小蓝当初拒绝他的、却又在后来选择了小亚麻的、感性上的因素，小绿至今依然还没搞明白。
这点不明朗如影随形，说实话，令小绿……有点不安。
当然，他不是那种会故意自寻烦恼的人，也不至于因为这种捕风捉影而发展成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模样——小绿仅仅是不希望出现重蹈覆辙的可能。
除此以外，这点患得患失的纠结，小绿是不打算让小蓝知道。
先不说小蓝这次是回去复诊，万事以确定小蓝的健康状况为首要，就算换作平时，小绿也会是暗地里把这些心思自行消化、处理妥当。
例如眼下。
独自把纷乱的思绪整理妥善，小绿这才轻巧地点击手机屏幕，若无其事地敲出回话——
[好啊。有想好要去哪吃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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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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