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做饭好吃,何非晨也交到了一些新朋友。
周梁虽然有些替何非晨高兴,因为他似乎已经摆脱了抗拒出国的不适心理,却又觉得嫉妒。
何非晨是个招人喜欢的人,这点周梁从来都知道。
何非晨周梁麦克斯三个人吃完饭,躺在地毯上看电影。
麦克斯从家里搬来了一架投影仪,不上课的日子里,三个人时常吃着巧克力饼干,半躺在靠垫看,看形形色色的电影。
看悬疑片、惊悚片、爱情片。
国外的那几年,何非晨觉得自己把大部分好评的片子,看了个遍,不限类型,不限语种。
他只是安静的坐在周梁和麦克斯中间,一根一根的吃很多薯条,很多爆米花,很多巧克力饼干。
有时候也喝酒,喝完酒麦克斯看着电影嗷嗷的哭。
周梁就偏过头亲何非晨。
这是何非晨第一次被亲吻。
他迷蒙着双眼,酡红从脖颈蔓延上他的眼睑。
何非晨想,周梁真的喜欢我。
他一直都觉得周梁喜欢自己,却有时候又觉得,周梁样貌家境哪哪都好,怎么可能真的喜欢自己。
于是一直在“她喜欢我”“她不可能真的喜欢我”之间摇摆。
直到周梁喝了酒,吻上了他。
何非晨想,周梁的嘴唇凉凉的,湿湿的,不知道是不是沾了酒渍的缘故。
周梁睁开眼睛看他,问:“想什么呢?”
何非晨摇摇头,嘴唇从周梁嘴上撇开,“没想什么。”
何非晨想起周梁刚才的眼神,周梁的眼神一开始也有些迷蒙,似乎是酒精的缘故,然后一瞬间清醒过来。
何非晨想,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这样的吗?
何非晨想不明白,于是不再想。
他闭上眼睛,主动将嘴唇贴了上去。
周梁似乎是有些诧异何非晨的主动,顿了一瞬,她微张开嘴,把何非晨舌头吸了进去。
第二天,周梁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何非晨想不明白,有心想问周梁他俩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周梁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如往常那般对待何非晨。
何非晨有好几个晚上抓心挠肝的睡不着,想敲醒周梁的门问她到底什么意思。
却始终没有鼓起勇气。
小小的卧室里,何非晨指尖摸着自己的嘴唇,在心里问自己,难道那晚,只是一个梦吗?
但事情很快就不容何非晨细细思量了。
——周梁有了男朋友。
周梁男朋友叫托马斯,德国人。长得特别高,快接近一米九,脸色苍白,像一个传统意义上的瘦削的哲学家。
当周梁挽着托马斯的胳膊,在教学楼下等何非晨一起去吃饭的时候,何非晨有一瞬间的怔愣。
周梁淡淡的看着何非晨,手依然挂在托马斯的臂弯上:“晨晨,这是我男朋友托马斯。”又转向托马斯,粲然一笑,“这是何非晨,我朋友。”
托马斯矜持点头,伸出左手,想和何非晨握手。
何非晨有一瞬间的无措。
他看着那只伸过来的白皙的、骨节分明的手,又看了看四周的人,仿佛想确认周围有没有人能来帮他一下。
可惜,没有。
何非晨只能讷讷的伸出手,轻轻握住托马斯的手。
托马斯看着苍白瘦削,手的力气却不小。
他紧紧握了一下何非晨的手,然后放开。
何非晨在想,这算是一种男性之间的挑衅,还是?何非晨不懂。
何非晨觉得心口滞涩,周围下课的学生们来来往往,何非晨不懂自己站在这里的意义在哪。
他固执的不去看周梁,但他明显感觉到周梁的目光一直在自己的脸上逡巡,像要把他看穿一样。
何非晨想,哦我果然是自作多情,周梁从来都不喜欢我,她只是需要有人陪着她。
麦克斯的到来拯救了他。
麦克斯穿个松松垮垮的卫衣,滑着滑板从教学楼出口出来,一路溜过教学楼门口的大长坡,快速又稳当的刹车在了何非晨的面前。
然后麦克斯顺势抬脚,一脚清点滑板一端,滑板就稳稳当当的立起来,被麦克斯握在手里。
麦克斯一手握着滑板,一手揽在何非晨的肩膀上,问:“怎么了,何?”
何非晨回过神,淡淡看周梁一眼,“没什么。”顿了顿,又道:“这是周梁的男朋友托马斯,认识一下。”
麦克斯霎时间睁大双眼。
他惊奇的看了看周梁,又看了看托马斯,再转过脸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何非晨的表情。
他发现,除了他之外,其他三个人都非常的冷静淡定。
麦克斯摇摇头,无奈的笑了笑,“你们开心就好。”
托马斯带着周梁他们去参加舞会。
说是舞会,其实是学院组织的小晚会,要求穿礼服,倒是没其他严谨的要求。
周梁穿个深金色丝绒吊带裙,脖子挂一串荧蓝色珍珠。衬的她本就白皙的脸,在灯光下,闪着莹莹的光。
何非晨原先不想去。
托马斯邀请了好几次,何非晨都不想去。
托马斯想了想,问:“何你是不是没来得及准备礼服?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帮助你借一套。”
何非晨摇摇头。
虽然他确实没有礼服,但这不是主要原因。
舞会这些人多的场合,何非晨向来不愿意参与。
周梁站在托马斯旁边,垂下眼淡淡的看何非晨,“晨晨一起去吧,你还没有参加过舞会,怎么就知道自己不喜欢?”
何非晨拗不过,最终还是跟着大家去了。
这会儿何非晨穿一套黑色礼服,
麦克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脸亢奋。舞会这种场合,像是天生为他设置的一样。
麦克斯像一条滑腻的鱼,叼着烟斗,从这一头,滑到那一头。在无数的男男女女中穿行。
何非晨靠在吧台上,手捏着一杯果汁,小口小口啜饮。
偶尔抬眼看一眼舞会里的人。
舞池中央,托马斯揽着周梁的腰,在跳一支很慢的舞。
何非晨淡淡的看着,淡淡的想,他从来不知道周梁会跳舞。
托马斯揽着周梁,把周梁往自己的方向拖了一下,周梁下巴猝不及防靠在他的胸膛。
托马斯发出轻笑。
周梁面无表情的抬起头,调整自己的姿势,把这支舞跳完。
何非晨撇过脸,不想再看。
调酒的学长调笑他,“何,你满十八岁了吗?”
何非晨点点头。
他刚满十八岁没几个月。
以前不知为何,何非晨总以为人生是分为一段一段的。
很多人都把十八岁说的非常重要,仿佛十八岁之前和十八岁之后完全是两个阶段。
仿佛人一过了十八岁,马上开始变成了一个成年人,变得顶天立地,开始勇敢承担生活的重担。
何非晨对十八岁又期待又有些畏惧。
而等他真的到了十八岁那天,除了吃了一个蛋糕,由于吃太多而深感油腻之外,其余都没有太大变化。
晚上何非晨躺在床上,周梁半窝着身子卧在他旁边。
何非晨闭上眼睛开始期待,明天他就已经要19岁了,一定会有什么不一样。
半期待半害怕的睡去,第二天一早醒来,和之前的每一天没有任何的不同。何非晨深感沮丧。
有时候何非晨会和麦克斯聊这件事,麦克斯就哈哈大笑,说:“何,你真是个敏感的小孩。”
何非晨偏过头,就不想说话了。
麦克斯又哈哈大笑。
这会听到调酒的学长问他满十八岁了吗,何非晨点点头。
学长笑着递给他一杯鸡尾酒,鸡尾酒在灯下闪着深红色的光,仿佛那里面有一个漩涡,想要把人吸引进去。
何非晨看着学长,学长也笑着看着他。
何非晨不是没有喝过酒,周梁有一段时间天天喝酒,何非晨差点以为周梁要酗酒。
结果过了一段时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周梁自己戒掉了。
那段时间何非晨每天下课回来,就看到周梁一身烂泥一般躺在地上,满屋酒味。
何非晨皱着眉收拾。
帮周梁卸妆,倾倒空了的酒瓶子,通开窗户散气。
有一次周梁问他:“你为什么从来都不问我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何非晨沉默了。
周梁意味不明的笑一声,“你不是不关心我,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很关心我。”
何非晨还是沉默。
周梁说:“你只是不想承担责任。”
何非晨想了想,把手边的一个酒瓶子丢到垃圾桶。
周梁又笑着从垃圾桶里面翻捡出来,笑着说:“你丢了干嘛,里面还有呢。”
说着也不嫌脏,嘴对着瓶口,把瓶子里的酒喝干。
晚上何非晨一直在思考周梁所说的,他不想承担责任是什么意思,却又不敢深想。
只是内心里隐隐约约有一个声音再说,是,我是怕承担责任。我连自己做的事都怕承担不住后果,更别说承担别人的痛苦。
自此,何非晨很少和周梁谈心了。
周梁看人太准了,所以在刺痛他的时候,也显得很痛。真的痛。
周梁后面自己倒是把酒戒掉了,何非晨却又开始了。
何非晨也不酗酒,就是在周梁偶尔不在的时候,从柜子里拿出周梁之前藏下的酒,倒在白瓷杯子里,一杯一杯的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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