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有上午的一场大雨,炎热的酷暑下凉快温度也维持不了多久。
盛夏的蝉鸣声清脆,中午热浪上升,任谁在大太阳下都不愿多待。
路淮进带她去了一家小巷子。林小喜一路眼巴巴看着车窗外,终于,路淮进七拐八绕在巷子口停下来。
她满怀期待下车,“砰”一声车门关的有些重。
路淮进一阵心疼,警告她,“轻点,坏了我拿你当车门。”
林小喜:“切!小气鬼。”随后抬脚走入小巷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拥有欢声笑语的繁华世界,路淮进停车的时候她根本不看好这个地方,巷子口破破烂烂的,这里会有好吃的东西?
但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看事物不能只看表象,你得深入了解。
一条蜿蜒看不到头的青石板小路曲曲折折,各式各样的小摊贩吆喝着自己的美食,巷子两边开满了吃饭的小店,什么都有。她看见不远处有烧烤摊,摊上吃饭的客人把酒言欢,谈笑风生,每个人都很热情开心。
林小喜看呆了!世上竟还有这种地方?
她瞪大眼不可置信往前走。前面惊喜更多,她看到了自己从未见过从未吃过的食物,小摊贩紧连在一起,她停在一处刚蒸出来热气腾腾的小笼包面前咽了咽口水。
路淮进在后面跟着她,林小喜双眼冒光,指着问他,“买点小包子。”早上吃的那点儿破早餐根本不顶用,她现在肚子在咕咕打擂鼓。而且这一条巷子都是香味,隐隐约约还能闻见每家每户炒菜的饭香。
女孩眨巴着大眼睛眼里都是乞求,希望他能明白。
包子铺老板也热情介绍自己白胖娃娃一样的小笼包,“姑娘,来屉小笼包吗?精选好猪肉现包现蒸的。”
“嗯嗯嗯,给我来一屉。”
老板乐呵着拿着夹子问:“要什么馅的?有猪肉大葱还有猪肉香菇的。”
“香菇的。”
老板装完递给她,林小喜让路淮进付钱。
路淮进看她这不要脸的样子,掏出零钱付款。
她迫不及待从纸袋子里抽出一个咬了一半下去。小包子呲出油来,但是太烫了。她嚼在嘴里不停翻滚,“唔,烫死了!”
“烫死你,谁让你吃。”路淮进落井下石,看她烫的嘶哈嘶哈的笑出来。
林小喜饿极了,她不怕烫吹吹可以继续吃。
边吃边走着,她突然又停下来眼睛看直盯着被人堆满的一个小摊贩。
人太多了,堆挤在一起她根本看不到是卖的什么。
她不自觉走过去,想看一看到底卖的是什么这么火爆。
她努力踮起脚想看一看到底是什么,结果望了半天除了人脑袋什么也看不见。她不死心,随机拉了一位挤着排队的路人问:“你好,请问一下这是卖什么的?这么多人。”
路人扒拉下她的手,努力往前面挤着回她:“烤苕皮儿啊。”
她有点没听懂,勺皮儿?
勺子的皮吗?勺子有皮儿吗?能吃吗?
她一脸疑惑在想自己疯了还是她疯了。
她又把人拉过来问:“这是考勺子的?”
路人小姐姐听到这话看傻子的样子看她,解释说:“苕!一个草字头,一个召唤的召!烤!苕!皮!不是勺子,是一种吃的食物,你没吃过吗?”
林小喜飞速琢磨她说的话,茫然摇头问:“好吃吗?”
“当然好吃,不好吃这么多人?”
“行了,你自己买一份尝尝吧,我没空跟你在这唠叨,我今天一定要吃到!”路人小姐姐不打算搭理她了,继续挤着排自己的队。
路淮进站在一旁看她笑话。
林小喜还在想这到底是一种什么食物?后知后觉她想到路淮进。
她一抬头,看到这家伙在笑,他笑毛啊!难不成他知道。林小喜不愿意摆脸,“你吃过这个?”
他摇头。
“那你笑个屁。”
“走吧,先去吃饭,吃完了你要是还有肚子吃下东西,吃什么我再给你买。”路淮进不理会她的话,来到美食巷,他的心情总是出奇的好,这里才是他的归属。
他在前面带路,林小喜在后面咬着包子跟上。
巷子没有分岔出来的路他们一直往前没走多久的路到了一家面馆。
面馆生意还可以,没刚才那个小摊上的人挤人,但客人差不多也要把屋内吃饭的桌子坐满。
林小喜吃完了包子肚子没饱,她在最里面看见了空桌,雀跃地跑过去,一屁股坐下喊着路淮进:“在这在这。”
几米开外擦着桌子的女孩往后一瞥看到来人放下手中的抹布,微微脏的手在系着的黑色围裙上蹭了蹭,从胸前围裙兜里掏出纸和笔过去礼貌问她要吃什么准备记下。
林小喜看着面前的女孩一愣,她看起来和自己一样大,可是和自己截然不同。
女孩穿着花短袖牛仔裤,头发低低扎上丸子头戴着黑框眼镜。
一双手不像她纤长葱白,掌心内还能看到薄茧。额头上还流着汗水,她心里一阵刺挠不适。
女孩注意到她的眼神变换,抬起手腕擦了擦汗,再次礼貌问了一遍:“您要吃点什么?”
“小梦。”
她听到有人叫自己,声音还很熟悉,回头。
路淮进在门外抬脚走进来,“别管她。”
李梦先是惊喜,随后扶了下眼镜框打招呼:“淮进哥。”
林小喜看着路淮进的眼睛疑惑又迅速转移到她身上,他们认识?
路淮进点下头。“今天生意挺忙啊。”
“还行吧,放暑假了嘛学生多了点。”
“哦,对了。”路淮进叫林小喜起来和她打招呼,“她叫李梦,也在一中上学,你们应该一样大。”
林小喜一想,有点巧合。她问:“同学,你开学也升高三?”
李梦点头。
“你是不是高二这一届的年级第一啊。”
李梦先看了路淮进一眼,而后“嗯”了一声。
“这就对了嘛!我说名字这么耳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得意洋洋向路淮进显摆,“虽然我没记住她的脸,但名字记住了嘛,她学习超好的!”林小喜冲她竖起大拇指。
李梦没出声笑了下低下头手背在后面捏紧衣角。
路淮进转头对林小喜说:“你跟人家学着点,少玩会多学习学习。”
“梦梦啊。”
“诶。”没聊两句李梦的爸爸又喊她去端面,她跟路淮进林小喜说了声去干活。
路淮进让林小喜乖乖坐在这,他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厨房忙活的李忠正在疯狂颠勺炒面,取面窗口盛好两份冒着热气的炒面,李梦端走。
路淮进在取面窗口敲了敲大理石瓷砖,含笑叫人:“李叔,今儿挺忙啊。”
李忠满头大汗脑袋离锅快半米远,这姿势像是非常嫌弃那口锅,实际上是厨房太热他流了许多汗怕滴到锅里。他分神听见有人叫他,扭头看是谁。见是路淮进,他一脸惊喜,“淮进啊,好长时间不来了。”
无论是李梦还是李叔他都是笑脸相迎:“是呀,天天想您这一口。”
“还是油泼面?”
“嗯,两份,带了个孩子来。”
“好。”李忠把炒好的面放在取面台上,又喊女儿:“小梦!”
路淮进拦下他,主动请缨:“叔,别叫孩子了。这份面是哪桌客人的,我送过去。”
李忠不推辞给他指了指,“那,那个角落那喝酒那桌,看到了吗?”
“你等会啊我马上给你做,别饿着。”李忠刷着那口黑黝黝的铁锅,准备炒下一份。
路淮进扫视到了,端起要送过去。“您先别管我,等这阵忙过去再做。我不饿,刚才买了点包子垫了垫。”
李忠想了想,“也行,那你坐着先等会。忙完了我再炒俩菜,你得跟叔好好说会话。”
路淮进笑着,“好。”
他送完面路过林小喜坐的那桌被她拦住,见了鬼的表情调侃:“大少爷还会端面送面呢?”“什么时候可以吃饭?我饿啊!”
路淮进打下被她拽着的衣角,冷漠来了句:“等着。”
林小喜怨气加重,一直瞪着他满脸写着不高兴。
李梦擦完旁边的桌子,去洗手池洗干净了手甩了甩走进里屋。
一分钟没有,她右手拎着一个白色塑料袋出来,里面的颜色花花绿绿放到林小喜面前的桌子上,低声细语说:“你饿了就先吃这些垫垫,等这阵忙过去我爸立马就煮面。”
她擦林小喜旁边桌子的时候听到她的哀嚎请求,想到自己爸爸现在很忙,一时半会顾及不到她和淮进哥,而且她似乎认识自己,大家都是同学。自己担心她的嘲笑也未发生,心肠一软把自己的零食拿出来给她吃。
林小喜看到面前的零食,眼睛一亮立马笑出来,“谢谢你啊,年级第一。”
李梦尴尬说:“你叫我李梦就行,别叫年级第一。”她停顿下,不好意思挠挠头,“低调点。”
林小喜扒着里面的零食,撕开一个面包一口咬下去点头。
人饿到极致的时候吃屎都是香的。林小喜从来没吃过这些东西,她一天三顿饭顿顿都是山珍海味鲍鱼龙虾。平常解馋嘴吃的零食也都是国外进口大牌子的,李梦拿来的这些她一个都不认识没吃过,但是一入嘴吃起来味道还是挺不错的。
这些东西她一个从小在蜜罐里成长的娇孩子从来没吃过,她自诩是见过大千世界各处繁华的人,但现在她得推翻之前的想法——她也只是见识到世界的冰山一角,那些蕴藏在角落里无人向往无人在意的寻常烟火才最让人留恋。
至少她是,路淮进也是。
因为,这是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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