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回宫前苏娘子又去刑部大牢了,还去找了李廷致来。小梅是万不想再踏进那地方第二次了,呆在大牢墙头外等。狱卒已经给章钦换了衣服,打扫干净了牢房。里面恶臭没有早前那么臭了,苏娘子让狱卒打开了门就打发他走了。

“章钦,杀一个废人并不是我的行事风格,我会让你的家人来接你出狱。只是关于肖小姐,我还有些话说。如果你曾经是因为怀疑肖小姐失贞,觉得羞辱而虐待她的话。那我告诉你,处子并不都会有落红,李太医烦请您解释给他听。”

角落里的章钦身子挺了一下,缓缓的抬头,呆滞的目光从杂乱的头发后射出,直勾勾的看着门口。

“是,娘娘。”

李廷致并不明白为什么要解释这些,只是凭借多年的行医经验与医案记载,如实道:“自古以来常处子血证妇人贞洁,据臣先师及臣行医所见,处子血受外力而落,坠落、骑马等都易见血。尤其幼女无知时,《虫鸣漫录》载曾有一十二幼女从牛背跌落,衣物见红其母藏之。后女子新婚未见落红其夫欲休,其母拿出衣以证清白。因此事私密不道外人知,故而记载甚少,但仅以处子血证贞洁并不严谨。”

苏娘子最后叹气道:“章钦这话你信亦或不信,我都只说这一遍。你并不爱肖小姐,辜负了她!”

听完李廷致的话,牢房里的章钦就张开嘴巴痛苦的嘶嚎起来,像是野兽一样发狂挣扎,“啊!啊!啊!”。

直挺挺的倒到地上,躬起背蜷缩成一团哑声在哭。因为哭不出声,声音都憋在嗓子里更像是野兽在嘶鸣。他还呛风剧烈的咳嗽,抽搐发抖。

“章钦,下半辈子你就拖着这副人不人鬼的样子活着给她的赎罪吧!”

苏娘子知道,他是信她的话的,否则不会如此激动。这也是她的目的,不杀人,但诛心。

随后离开刑部大牢便让狱卒通知章家来领人了,章钦被抬着回章府巷外时,有顶黑轿拦在了路中间。里面有人悠悠的用折扇抬起半角轿帘,露出两两低垂的唇角。

“怎样,说了你死不了的。虽说断掉一双手脚,也总比丢了命强是不是?”

章钦听间那声音立刻激动起来,啊啊的不停叫唤露出惊恐之色。章老太爷命令仆人赶紧抬着章钦走,但轿子就停在路中间,越是靠近叫的越厉害,挣扎着险些从肩椅上翻下。

章老太爷担心,只得慌忙喊道:“停下!停下,把公子放下来!”

章钦情绪才稳定些,但他自己从肩椅上滚下来,趴在旁路等着那顶轿先过。章老太爷和仆人才意识到,章钦在怕里面那个人。不知是什么来头,却明白早该是惹了不该惹得人,待轿子走远后才把章钦拖回了轿里。

第二天早上,仆人就发现章钦死了。怀里揣着肖小姐生前的衣服,溺毙在一盆洗脚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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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钦和肖小姐的事揭过,杜府的大火过去了三个月。入了秋又到去岁杜少卿入宫帮苏娘子修书的日子,只是相同的日子换了不同的人。

石宽虽引诱皇后出宫险些遇伏,但念在他为救杜少卿初心不恶,及时补救未酿成大错。皇帝赦免了他,养好伤后又让他进宫来帮苏娘子抄书了。只是安分了两天,这厮的心思又不安分了。借着皇帝在养心殿召见大臣的功夫,又和苏娘子提起了杜少卿。

“皇后娘娘可知,杜大人已经时日无多了?”

这话甚是耳熟,苏娘子放下手中潇湘笔,脸色微怒。

“石公子同样的把戏你还要玩第二次,怎么你背后除了章钦还有别人?”

石宽被这话吓一跳,赶紧扔笔举双手否认向苏娘子表忠心。

“皇后娘娘莫要冤枉臣,臣背后没有人,只有皇上和娘娘!上次骗娘娘出宫,臣心已是万般愧疚了。那次臣也和皇上坦白了,没有人主使就是臣自己的主意,因为臣实在不忍心看着杜大人就那样含恨而终,才想让您去见他一面,只是臣实在没想到会有贼人埋伏在里面。”

他的心确实是又单纯又赤忱的,只因为听见杜少卿梦呓中一句苏念辞,便就心软不忍眼睁睁看着好友抱憾而终就把皇后诓骗出宫,险些酿成大祸。

苏娘子也知道的,就是没想到他脑子会这般呆,揶揄道:“石大人倒是好胆识魄力,敢给皇后和外臣拉起皮条来了。”

“娘娘,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臣把您骗出宫就是想让杜大人再见您一面,那个时候臣真的以为杜大人要死了,不过现在他真的是要死了!”

“大清早的死不死的多不吉利,石大人盼着杜大人好点就闭嘴吧。”

苏娘子毫不在意,继续画她的河道图纸。已经三天了,黄河漕运改道还是没头绪,涂涂改改又回到最初的勘测水位的起点。

石宽:“娘娘,臣没有骗你。这次杜大人真的不行了,您难道不怀疑他一个七尺男人怎会淋一场雨身子突然就跨了吗?他被下毒了,原以为只是伤寒所致,没想到却是毒已入五脏病入膏肓了。连李太医也束手无策,杜大人让我们瞒着,谁也不让说。娘娘,您可以再去看他一次吗?真的是最后一面了,皇后娘娘!”

苏娘子神情一顿,笔尖的墨汁滴落纸笺湮了她刚写的字。石宽看见心下一喜,紧张的等她点头。

“我不去,我是宫妇,不宜出宫见外臣。”

“娘娘,他也许有话要和您说。”

“放肆!”苏娘子突然动怒,摔了笔噌的站起来,“石大人若不想帮我抄这些书,明日就可不用来了!纵使他杜少卿是王侯勋贵,要去探望也轮不到我一个妇人去。何况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编修,你叫我去看他将君臣纲常至于何处!”

石宽只好闭嘴了,苏娘子鲜少有这样动怒,端皇后架子的时候。气得一个字也落不下笔,摔袖而去。石宽不敢再说话,只能闷头苦抄。

申酉之交,宫门即将落钥。入秋后日头就黑早了,石宽赶着落钥前收拾书稿出宫。皇帝明黄色的大袖袍突然伸出来,一把按在他的书稿上。

“你又揣掇着朕的皇后出宫干什么?当真以为章钦的事朕轻轻揭过,饶过你诱骗皇后入险的事朕就不会杀人了?”

“皇.....皇上?”石宽一抬头,看见皇帝阴骛脸吓得发抖,当即下跪请罪,“臣该死,请皇上降罪!”

“杜少卿怎么了?”

皇帝歪坐到苏娘子的位置上,随意翻弄她的手稿,脸色阴沉憋着一股气。他来这的半刻钟前,苏娘子已经领着小梅出宫了,依旧还是从前那个借口挂念母亲回家吃饭,可不要他跟着。

若不是早上召见完大臣,闲散逛到雨花阁,在外听见他们的说话声。他还不知道原来皇后的情郎就快病死了,矜持了大半天她还是忍不住出宫去了。

“回....回皇上,杜大人中毒了,是水银无解药发现的时候已晚了。先前一直以为是宁寿宫淋雨坏了身子,谁知并不是。他如今已经不成人样了,可他谁的不让说。”

“可他要死了,关朕的皇后什么事。她不懂医术救不了他,朕也派李廷致去给他看病了。朕觉得朕已经做的很好了,可没有人在意,她甚至都不愿意和朕说一句实话。实话实说,她又怎么知道朕不会让她去呢。”

“皇.....皇上,您怎么了?”

石宽小心的打量皇帝,觉得他情绪不对,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看着是生气皇后出宫去看杜少卿了,可也更难过吧。隐隐听到了抽泣声,但很快被哗哗的翻纸声盖过了。

“石宽,她并不喜欢朕,心里有一个人比朕更重要。”

“皇上为什么会这样说,娘娘心里怎么会没有您?”

“有吗,有的话她怎么从来不说,冷冷淡淡的让人觉得疏离。”

“皇上,娘娘不说也许是因为她还感受不到安全感。害怕把心交出去,又坠入万劫不复之地。皇上总是说娘娘心里没您,当初她明明可以跟着苏明伯离开京城,可她没走。只凭这一点皇后娘娘心里一定是有您的,臣无法想象如果不是这样的感情,皇后娘娘如何仅凭记忆就做出了您的画像。那时她还带了一只破破烂烂的小狗来到石家庄,躲了几天每天几乎都不离手的抓着。后来听苏明伯说臣才知道原来那是您的狗,皇后娘娘那时每天都会抱着睡觉。”

“是吗?”皇帝并没有被哄到,自嘲的抬起暗淡的眼眸,“可是后来她把那些东西都扔了不是吗?早知道她不喜欢,朕就不要把狗送给她了,那是我娘给我缝的。”

“没有的,皇上,皇后娘娘没有扔掉您的狗!”石宽笑了,没想到皇帝这般的痴情,帝王逐渐成熟风度里又有几分孩子的稚气。“您那幅画和小狗被苏明伯拿走了,臣记得那时候他说要皇后娘娘守好自己的心不要太早就发现了。”

“是吗?”

皇帝还是蔫蔫的缩在苏娘子椅子里,但眼睛听见石宽的话瞬间就亮了,还翘起了嘴角,使劲的压着不想让人看见自己又被一句话哄好了。

“你这贼子到底是撮合朕和皇后还是搓和杜少卿和皇后,哼!还不快滚,宫门落钥了。”

“是是,臣马上就滚!”

石宽赶紧收拾东西滚蛋,临了皇帝突然又喊住他。

“你和皇后订过亲,你喜欢她?”

“臣,没有。”

“为什么?”

石宽停在雨花阁外,自嘲一笑。

“因为臣和章钦是一样的人,配不上娘娘这般的好女子。”

“知道了,滚吧,明日还来帮皇后修书。”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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