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甜鱼看了眼底下的发表时间，七个小时之前。
许雀见她保持一个动作有好几秒钟，凑过来，往她的手机屏上看。
有点看不到，她换了防窥膜。
陈甜鱼便直接把手机塞她手里，许雀接过来，视线一落，看到一张照片。
照片上大部分都是大理石材质的桌面，拍摄者像是坐着，只露出半个手掌，修长的手指搭在桌上，在略微曝光的镜头里犹然彰显出分明的骨骼。
许雀一顿，仓促抬眸，那上面的账号赫然是她自己的名字。
她又看向陈甜鱼。
不等对方说话，她就抢先道：“可能是顾行……顾总捡到我手机的时候不小心拍到的。”
不小心拍到还能点微博发表，配了张照片？
陈甜鱼一脸严肃，非常赞同她的观点。
许雀按捺住心中的慌张，去点右上角准备删掉。
这不是她的手机。
她又收回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打开评论区。
[jingr]：这是谁？
[wink姐昂是手控]：强烈要求博主发张完整图片。
[快丫丫]：嗯？！！！！不是吧家人们，我前一秒才关注博主，现在就失恋了？？？？
……
许雀立刻拿出手机删除这条微博，再把陈甜鱼的手机还给她。
阳台上，沈复带着几分敷衍在听电话。
姜灵的绯闻不是捕风捉影，她的确和一个圈外人士在谈恋爱，刚分。
她抱怨一通这天下男人都一样，追到手和追的时候，完全两个人。
“嗯，然后呢，你想复合？”吹着微热的晚风，沈复没去应和，淡淡地问。
“想什么呢，我就算随便找个人嫁了也不和你复婚。”
“打电话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意思，让你听听我的唠叨啊，报复你。”
“嗯，这次就算了，以后别再打电话过来。”
“不想接我电话你还接？挺念旧啊。”
“我要是不接，你是不是要说我狼心狗肺，不念夫妻情分。”
“那肯定的。”
所以说怎么做都有坏的一面，沈复这次是真的认真了：“我们财产分割得很干净，你想和谁在一起就在一起，想吐槽谁就吐槽谁，麻烦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是你前夫，不是你的经纪人，更不是你的专用手机助手。”
那边停顿两秒，“沈复，你是不是有人了？”
沈复扯了扯领口，让风灌得更多，看向前方霓虹街道：“姜灵，你要是后悔了，就想想当初离婚时你的歇斯力竭，你会感激我的。”
成功地激起她的反应：“离婚难道只是我一个人的错，你就没有错吗？还要我感激你？”
“我有错，我当然有错。只是提醒你的选择。”
“说得好像你那时不想离婚似的，不要把什么问题都揽在我的身上，我们离婚，你的原因占到百分之七十。”
沈复可不承认她明显带有报复心理的指责，但每次正常聊天的最后都要以争执结束，他不想再为此多费口舌，捏了捏眉心，“是，都是我的问题。”
随后，将通话摁断。
整理好情绪再回到屋内，碰上她们两个挪开的视线，重新坐回沙发前。
他用轻松的语气说：“你们都听到了？”
许雀点头。
阳台那玻璃不算隔音，只不过听不清手机里的声音。
那缠绕心头许久的疑问让陈甜鱼忍不住问出声：“老板，你们为什么分开的？”半开玩笑地道，“不会是因为你出轨了吧。”
想想几年前，她那个初恋男友可不就是这么没的。
沈复笑了一下：“要真是因为这个，我这件事早就在圈子里传开了。她从不会让自己受气。至于分开……”
他那天也没对顾行也撒谎，就是三观不合。
也许站在姜灵的角度，是他不够爱她。
也许就是这样。
他不够爱她，沈复早就释然，既然不够爱，迟早要分开。
面对她们两个，沈复不自觉地解释清楚一些：“因为各自发展的方向不同而产生了矛盾，在有些事情上无法达成共识。”
“发展方向不同？”陈甜鱼太好奇，他们不是算一个圈子里的？
他彼时是金牌经纪人，她是正处于上升期的模特，很相配。
沈复难得自嘲地扬了下唇角：“大概，我比较双标还大男子主义？我希望她扬名万里，却不喜欢她成名后的变化。”
“所以就离婚了？”陈甜鱼有点恍惚。
在一起时肯定是相爱的，要不然也不会结婚。
“人就是一直在试错，只是我能接受这个试错成本罢了。”沈复拿出三个玻璃杯，分别倒上果汁，将其中一个送至陈甜鱼的面前，接着道：“你们两个，对待爱情和婚姻一定要抱有清醒的认知，不是鼓励你们不结婚。要认清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降低试错成本。”
看着她们乖乖点头，沈复把另一个杯子递给许雀，不着痕迹地将她脸上还未消失的绯色看进眼底，问：“最近……怎么样？”
许雀摸到玻璃杯底下的缺口，一下子就明白他在问什么，怕自己会错意，撇开视线，支支吾吾：“什么……”
“感情问题。”沈复也不再打哑谜。
陈甜鱼不意外他会知道，还是问：“什么感情问题？”
沈复瞧她一眼，“你不知道？”
“不知道。”
陈甜鱼说完一秒后，再也寻不到那双眼里的别有深意。
她暗暗惊心，最近应该没暴露什么马脚吧。
许雀将身边的抱枕抱进怀里，下巴抵在上面，视线望向桌上的夜宵。
旁边两个人都在等她的回答，她垂下眼，不想讲得太明白：“其实，也没什么。”
这简直就是欺骗好吧，那嘴上的伤疤就是佐证。
“想结婚？”
沈复忽然这么一问，让许雀怔了一下。
她果断摇头：“不想。”
结婚好像没什么好的，一开始恩爱的人到最后要么移情别恋，要么因为各种矛盾而分开，争执、吵闹……
如她的父母，如希萌的父母，还有沈复和姜灵。
如果可以，她希望在彼此心中保持对对方最好的印象。
她不想看到对方喜欢上别人，也抗拒自己以后对他的冷嘲热讽。
想来想去，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在一起。
许雀抱紧抱枕，抬起头，看向他，眼底霎时纳入这方明亮的灯光，“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工作。”
也想要出名，想要被大家知道她是谁。
曾经她也寄希望于舞蹈，现在，她拥有了热爱的事业，便再不会放弃。
他笑起来，举起灌满果汁的杯子，“这才是我当年看中的许雀，敬你一杯。”又看向陈甜鱼，“也敬我们美好的未来。”
三人碰杯。
陈甜鱼说：“我们许雀现在也算小有名气，明年一定会大放异彩。”
提起这个，许雀有点心虚。
这名气不是她自己赚的，是有人赶着送上来的。
沈复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那张脸上满是从容，对着她说：“如果不是因为曾经的关系，不也就是个陌生人吗？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当初没有乐亚，也会有其他公司。”
陈甜鱼诧异地看过来，“是什么意思，还有其他公司也请我们许雀当代言人了？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啊。”
“他们只答应四六，所以没告诉你。”
这比起乐亚的二八，逊色太多了。
不过二八也是他后来主动提起的，还是金主爸爸的钱比较好宰啊。
各种原因的。
“也不过是两个甲方公司择优而先，”沈复又问许雀：“是不是好受很多？”
她缓缓点头：“嗯。”
陈甜鱼借口饮料喝多了去厕所。
“怎么还带手机？”沈复随意一问。
陈甜鱼说：“我要蹲大的。”
“……”沈复看了眼手中的烧烤，喉结微动，有点难以下口，“以后吃饭的时候不要提厕所。”
“哦。”
将近深夜时分，顾行也才回到家中，李惊帆还赖着不走。
他说上次被反锁，要求精神补偿。
也不知道补偿到哪里去了，反正他把所有游戏机都抱在他家里。
顾行也扯掉领带，人也站在了酒柜面前。
他略微垂眸，静默两秒。
李惊帆插话：“你要喝酒，喝什么酒，我能来一杯？”
那人也就顺着看过来，淡淡的一眼，拿出手机按亮手电筒，照在智能显示屏上。
数字键盘上赫然几个指纹。
“额，”李惊帆撑住额头挡住他的目光，偷瞄，“可能是你之前按的时候不小心留下的吧。”
顾行也没说话，亮出自己的大拇指，按上指纹锁。
“哎呀哎呀，可能是我今天下午太渴了想喝酒找不到，所以才想试试能不能打开。”李惊帆晃了一下脑袋，“你昨天把我锁出脑震荡了，容易忘事。”
“打开了？”顾行也幽幽问。
“没，怎么可能打开，您老那密码我也不知道啊。”
李惊帆为了追求沉浸效果，打游戏没开灯，顾行也进来时也没开，此时的光只有墙角处一直亮着的点灯。
身后尽是虚空晦暗，微弱的亮度打在他的侧面，更衬得那身影诡秘莫测。
那嘴角，还有一抹阴涔涔的笑容。
“不是……大哥……”不就是按了下密码，还输错N次给他上锁了，至于想要杀人灭口？
他才不知道顾行也现在在想些什么。
顾行也在想，许雀那个小脑袋瓜可真是够笨的。
手机锁屏密码竟然是他们分开那天的日期……
他也就站在那里打开手机，去看她的微博。
那条微博已经被删除。
可是其他的评论区也出现了一样的声音，她上一条，那条自我介绍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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