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雀今天有拍摄内容,去了公司后发现顾行也没在。
她拿出手机反复查看,也没有他留下的任何信息。
李惊帆从她身边经过,许雀与他视线不经意对上,对方停住了脚步。
许雀问:“他去哪了?”
李惊帆抬抬眉毛,“我也在找他。”
虽然一声不吭地就消失是他的一贯作风,但是像今天这样连身边人都不知道他的去向,属实难见。
尤其是李惊帆都不知道。
真不知道他瞒这么紧是去了什么。
许雀看着手机上没有存下的那个号码,拨打出去,却是关机状态。
李惊帆见此也拿出自己的手机,尽管他不觉得顾行也会拉黑许雀,难保有什么黑客啊盗了他的手机,是吧。
一样无人接听。
到此李惊帆已经觉得奇怪了,他只能想到一种情况。
“估计是回港城了。”
如他所说,顾行也的手机直到中午才被接通。
许雀握着手机没讲话,那边背景音里的人在说话,渐渐地那声音消失了,徒留两人一轻一重的呼吸。
他突然出声,却是在和身边的人讲话。
“不用。”
只一句,又重归安静。
好似极有耐心的安静。
许雀决定投降,声音轻轻:“你……在港城?”
“嗯。”
他沉沉应声,却透着几分轻松写意。
许雀握紧了手机,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远处大厦上的彩色电子广告屏,“你……”
她想说为什么不告诉他,可是话在嘴边却倏地一滞。
仿佛明白了他这么做的意思。
“想起来了?”他故意提起。
许雀抬手触上玻璃窗,温温凉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让她的思绪更加清晰明了。
她应声:“嗯。”
“现在什么感受?”
许雀实话实说:“担心,还有些困惑,不知道你要去做什么,又害怕你出事……”
她说着就说不下去。
过了很长时间,才听到顾行也低了几度的嗓音:“所以,知道我当时的感受了。”
他陈述着,却更像是一个反问。
许雀很清楚,当时他的感受只会比她更加强烈。
因为他面对的是一个固执、沉默的自己,而她面对的,是顾行也。
她不自觉地撅起嘴,讨厌他旧事重提,害她现在心事重重,又情不禁地问责自己,让她更加后悔当初的决定。
就在顾行也以为她又要道歉的时候,那音色轻缓,却流露出几分难以察觉的骄横:
“我又没像你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嗯,怪我。”顾行也对于她恼羞成怒的指责全盘接受。
倒是让许雀没话可说了。
她又不禁道:“其实也不怪你……”总觉得反反复复这对话没办法进行下去,转而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晚上。”
顾世泽微微一抬眸,看到自己孙子脸上未消的笑,心里跟明镜似的,问:“什么时候能让我抱上重孙?”
顾行也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尾。
却也没任何表示。
对于孙子能回来看自己当然是开心的,只是一想到明天他又要离开,心里总是有些怅惘。
同时又非常清楚,儿孙自有儿孙福,他早就过了能替他主导人生的年龄。
顾行也想做什么,他能给的只有几十年的经验之谈。
顾行也便见他停了手中的笔,吹了吹宣纸,喊他:“过来看看,爷爷写的怎么样。”
练书法是他最近几年新起的兴趣。
以前,他见过了太多的书呆子,不屑沾染书生气,书本上读来的道理永远都需要实践。
顾行也便赞道:“颜筋柳骨。”
顾世泽呵呵一笑,严肃的脸上起了深深的褶子,“糊弄一下你还行,可糊弄不了李长垣那个傻子。”
对于老友,他从不吝啬“诋毁”。
顾行也可不跟着爷爷胡闹,拿起他放下还未干的毛笔,转动手腕,在纸上写了起来。
顾世泽站在一旁看他写完,目露赞赏,“你这字写得不错。”
转而脸色又黑,“什么时候练起来的?”
“爷爷您什么时候练,我就什么时候练。”
顾世泽啧啧两声,不满他的偷师学艺,暗道,以后又少一个能糊弄的人。
顾行也却不着痕迹地打量爷爷的身姿,从前挺直傲看他亲手打下的商业帝国的脊背又似乎佝偻了一些。
他原本有着一头引以为豪的黑发,也在近几年由时间渐渐染成了全白。
顾行也放下手中的毛笔,不经意地问:“您觉得东城怎么样?”
“冬阴夏热,不好。”
隐隐约约明白他的意图,顾世泽负手故作叹息,“人老了走不动,你这孩子就不能有点孝心,把人接过来,好让我享天伦之乐。”
顾行也将干掉的宣纸折叠起来放进口袋,说:“那恐怕不太行。”
公司刚刚起步,光有野心可不够,扎稳脚跟才是重中之重。
如果顾氏想要把手伸向内地,这仅仅只是第一步。
再说,“我还不想回来。”
“乐不思蜀。”顾世泽嗤之以鼻。
顾行也却跟他较真:“说起来,爷爷您的蜀国应该也在江南一带。”
他挥挥手:“都是以前的事了,不提。”
“我怎么记得我小时候,您天天在我耳边说你的光辉事迹?”
“……”
顾世泽愤愤道,“就你这张嘴,跟你爸不像。”
提起已逝之人,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
顾行也却不想受这低沉情绪的纷扰,转而提起了顾知悠。
“您也不该太纵着她。”
“我那是纵着吗?”他那是拿钱收买。
顾知悠与顾行也最大的不同就是她善于服软,不论是违心的还是真心。
她此时正在东城最大的购物中心,心不慈手不软地刷着爷爷给的卡,心思一转,拨通今天清晨刚加上的许雀的微信。
她在这边一个认识的小姐妹都没有,逛街也太过无聊。
她坐在休息区等着许雀,望着身前形形色色走过的人,却不禁想起早上的对话。
她问许雀和他哥怎么认识的,对方说是高中。
她一下子来了兴致,问她家在哪里,她模样不凡,按理来说顾知悠早应该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可怎么她在港城长这么大都没有听说过她。
“你后来留学了?”
顾知悠也只能想到这一种合理的解释。
许雀抿抿唇,看着她明亮的眼神,不想扫她的兴,最终还是轻轻呼了一口气,说:“不是。是在峦城。”
顾知悠一时没想起这地方是哪里。
等想清楚后,她脑袋里对于那破地方的印象只有——大雨、过敏、顾行也、神经病。
许雀见她没有记起来,也就微微笑了一下,轻描淡写:“他是转校生,那时见过。”
“我哥那时候一定很臭屁吧,也就最近两年变得好了一些。”
顾知悠乐忠于在顾行也亲近的人身边大谈他的缺点,以前没那个机会,现在她可不想放过。
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六亲不认……稍等,这些怎么都一个意思。
顾知悠决定越过这个话题。
说她哥的坏话,不论是出于情面还是礼貌,对方怎么着也应该表示不是那样,怎么怎么的。
没想到许雀却颔首,非常赞同:“嗯,我也这么觉得。”
顾知悠顿觉找到知音。
等她打发完时间,许雀也找到了她。
她显然是刚结束拍摄,脸上还画着淡妆。
许雀对于逛街没什么经验,能做的也只有在她购物的时候给点好不好看的意见参考。
当然,参考通常只有两个字——好看。
顾知悠也没有“不买”的选择,只要第一眼看上的,不管第二眼如何,都收入囊中。
她试着衣服,瞥见许雀脸上的口罩和她身上一身黑色的短T和长裤,突然觉得没劲。
长这么好看一张脸藏起来不说,衣品简直比她哥还垃圾。
她把人拉过去,摘掉她的口罩,亲自给她挑了件连衣裙。
火红热烈的颜色在她身上没有艳俗之感,反而将她本就娇艳的脸庞衬得冷艳几分。
许雀身高只有一米六七,与秀场模特相比矮的简直不要太多,她的优点在于卓越的身材比例,照片拍出来,身高可以欺瞒大众。
这件裙子在她身上得到了最完美的展示。
只是裙子也太过性感,V领顺着两根肩带延伸至胸口,轻薄布料紧贴肌肤,一侧分叉几乎开到大腿根,轻轻一动,难免泄露春光。
好看是好看,不是一件能当常服穿出去的衣服。
顾知悠却满意地打了个响指,吩咐店员将她换下的衣服包起来。
许雀简直要大惊失色了,工作穿这样的衣服她可以接受,生活中绝对不行。
好在顾知悠也幡然醒悟,急忙改口,“说错了,把身上这件包起来。”
要是被她哥知道,还不知道会掉几层皮。
“你和我哥约会的时候穿这个,保准他眼珠子掉下来。”
顾知悠侃侃而谈,仿佛极有经验似的。
她只把许雀这件衣服拎走了,剩下的都由店员送到公寓。
顾知悠终归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能不眨眼地买下一堆奢侈品,却对路边的奶茶、冰淇淋、小吃毫无抵抗力。
她买了一堆,吃不完的都由着许雀解决。
许雀也不能解决太多,她要控制体重。
最后两人互相看了眼对方手中满满当当的吃食,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不知谁家的小孩跑过来,撞到顾知悠的小腿,她一动,再回头,那小孩坐在地上,手里抓着烤鱿鱼,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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