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岁的五条悟时期)
【2012年4月17日晚,海边举办小型音乐会的小酒馆】
在朦胧的灯光下,月见的双眼迷离,仿佛被酒精的魔力所迷醉。
她轻声呢喃:“老师……咒术界就是个魔窟……全都是魔鬼……”
迷迷糊糊之间,她端起不存在的酒杯。在她产生的幻觉世界里,灌进喉咙里的酒水甚至洒了出来,她还很可爱的用手背擦了擦干涸的嘴角。
在这之前,半醉半醒的她也问过五条悟要酒喝,但也成功地被对方换了白开水的酒杯骗过去了。
“一不小心就要死掉……讨厌的要命!”
“都是些讨厌的魔鬼鱼诶,赶一赶它们就游走了。”五条悟安慰的话似乎起到了适得其反的作用。一如他给小伏黑惠讲深夜故事一样,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几乎每一次小惠都会很生气地赶他走。
“魔鬼鱼……嗯?……为什么是魔鬼鱼……”
月见被五条悟带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眼前幻化出满天的魔鬼鱼,它们密密麻麻,让她感到无比的恐惧和无助。
终于,她无法承受这幻觉的重压,泪水涌出。月见用手捂住眼睛,哽咽着大声抗议:“连老师也变成魔鬼鱼了!”
邻桌的醉汉,一位染着火红发丝的青年,似乎对月见投以了关注。他留了头火红色的中长发,口中叼了根烟,神态间流露出怀才不遇的艺术家气息。
“魔鬼鱼小姐……”他摇摇晃晃地走向月见。烟雾缭绕的空气令月见感到胸口烦闷,她不适地干咳了几声,哭得愈发激烈,而那青年却因此更加兴奋了。
当他俯身欲靠近“魔鬼鱼小姐”时,一只手臂横空阻拦,将他打了出去。外人眼中,这不过是轻轻一挡,却让他飞出数米之远。
这全“归功”于五条悟的巧妙控制。然而,说控制也不妥,因为严格来说,他根本没有动手。
音乐戛然而止,那青年扶墙而起,从满地狼藉中挣扎着站起身。此刻,他心神不宁,思绪仍停留在那个用好听的声音念叨着魔鬼鱼的女孩身上。
他双眼迷离,迷惑着,伸手探向空无一人的座位,被周围受到惊扰的客人们扶住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
“被打了?”
“没有吧,那个墨镜先生动也没动,我看得清清楚楚,是他自己飞出去的。”
议论声在人群中此起彼伏。
当事人早已不见踪影。
***
夜色深沉,星光稀疏地点缀在天际。
五条悟抱着月见,沿着海岸线缓缓行走。脚下的沙粒细腻而柔软,随着步伐轻轻移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海浪轻轻拍打着沙滩,发出低沉而连绵的哗哗声。每一次海浪退去,都留下一片湿润的沙地,月光下泛着银色的光泽,而随着下一次海浪的到来,这些痕迹又将被抹去,恢复原状。
感受到抱着自己的手臂坚实而有力,月见安心地依偎在这个怀抱中。周围的空气带着淡淡的咸味,海浪声和沙沙声交织在一起,
月光洒在月见的脸上,映照出她因酒精而泛起的淡淡红晕。头晕目眩,她轻声抱怨:
“受不了……好呛哦……”
手臂轻柔地环绕在他的颈上,如同藤蔓依附着树木,她的身体不自觉地向他靠近,将她的呼吸轻洒在他的颈边,带着一丝酒气和少女的清新。
喝醉酒的月见话语中带着一丝天真和稚气,声音中透露出撒娇的意味:“还好老师从来不抽烟……”
在说话的间隙,她的动作变得更加紧密和依赖,身体不自觉地往他的怀里钻,像寻找着一个温暖而安全的港湾。
可惜的是,她所触碰到的不过是一层几乎贴身的透明屏障。这层狡黠的屏障,曾让那些试图接近他的学生误以为——他们触及的,是五条老师真实的身体。
但只有月见感受的到,那是冰冷不含温度的,仿佛阻隔了一切暖意,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无下限术式。
“好碍事哦——”
她半睁着眼,迷离地将手指轻轻靠近他那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俏皮地轻戳几下,目睹自己的指尖中心,向四周泛起一层层被空气所阻隔的涟漪。于是,她失望地收回手指,再次紧紧拥抱着他,嘴里嘟囔着不满,渐渐沉入了梦乡。
如果月见此刻恢复了清醒,她最先听到的会是什么呢?
是“以后不准许和陌生男人一块喝酒”的警告,还是“喝醉了的月见同学和平时气质大相径庭”的评价呢?
“抱歉。”
靠在他胸前的女孩子脸颊还残留着一道泪痕,闭合的眼角处仍泛着泪光。
这句道歉不仅是因为魔鬼鱼的玩笑引导。早在她一开始喝醉的时候,他就该把她带离那里。
————“我讨厌要随时面对尸骸的咒术界……”
当听到了这句醉话后,五条悟犹豫了,忍不住想要多听几句———是正常时候的月见从曾不开口吐露的,属于她真实内心的想法。
后来,他遗憾地听到了自己学生不为人知的过去。
在第一次世界线里,她被宫野悠救下,对方却死于咒灵腹中。第二次世界线里,她救下了宫野悠和持有“小鸟箱”的小女孩,但很多年后,那个小女孩成为了诅咒师,她不得不亲手处置掉她。
她从未向他坦言,自己对咒术界滋生已久的怒意。
在旁人的眼里,他的学生一直都是以顺从又温柔的形象示人,在五条悟看来也同样如此。
好像没有明显的喜恶偏好,也没有激烈的想法主张。
直到现在,五条悟才迟钝地发觉到,月见憎恶着出生在咒术世家的自己,也深深地厌恶这个毫无道理,又不断让年轻人轻易赴死的地方。
“一开始……是想要早早退休的。”
她这么说,无助地聚焦着酒杯里的幻影。
但一心想离开咒术界,期盼平凡生活的月见,又孩子气地告诉了他:“想要成为像五条悟一样的好老师,以后可以一起捉学生们玩。”
五条悟低头,注视着安心睡在他怀里的女孩子。
好像有那么一刻恍了神,他才顿觉,自己从未认真看过她。
浅浅印上脸颊的伤痕,几乎和抱着受伤的小猫到他家后院的小时候的她一模一样。
———受伤的小花猫最终在月见花海中安详地永眠。
当他跟她描绘小花猫临终安详样子的时候,她好像也并没有全信,就像她不相信他真的会将儿时那个古怪小女孩送给他的月见花种子栽种在□□。
与月见仅有一次的公交之行中,他曾将她比做天使。
严格来说,她是洁白轻柔的羽毛。
在他坚不可摧的冰面上反复试探,轻抚,似乎企图以她的柔软,去摧毁那堵他早已筑成的铜墙铁壁。
他没有告诉自己的学生,冰山下埋着火种。但那火种早已被他遗留在那个无法回头的夏季。或许连五条悟自己也未曾察觉,唯有包挟着滚烫灼气的烈风才能将它重新点燃。
然而,那是作为学生的谷川月见无法承受的火焰。
因为它十分危险,甚至可能将她焚毁。
褪去了故作纨绔的表情,面色认真的五条悟看起来有种不近人情的冷酷。但那双湛蓝的眼睛加以温饰,至少不会吓到可能在他怀中突然睁开眼睛的女孩子。
但换作旁人就未必了,尤其是躲在只能看见男人背影的方向,却仍能感受到那无形的压迫感,如寒流般扑面而来。
“你打算待那里看多久?”
他停下脚步,终于不耐烦地转身,朝后侧方被树干挡住的身影讽刺道:
“对自己的合作搭档一无所知,这样真的好吗。宫野小姐?”
一个娇俏的女孩子应声,从暗影出走了出来。
“一开始听到传闻,简直难以置信,”宫野悠略带惊异地说:“在最强术师的眼中,任何细微之处都无所遁形。想接近你果然很困难。”
“在沙地里坚持踩高跟鞋尾随,真是辛苦你了。”五条悟不客气地说。
“挺值得的,耳鬓厮磨的肢体接触发生在咒术师之间实属罕见。”
“和你想的不是一回事。”
无谓去做解释,但有必要顾及他的学生。
点到为止,在这种事上五条悟懒得多费唇舌。
“你看到了,月见喝多了酒,她现在无法回应你的任何提问。”
“问你也是一样。”
“你认为我会好好回答吗?”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无非是那些侥幸逃脱死神的人,向命运质问为何自己如此幸运的凡尔赛问题吧。”
“……”
宫野悠被五条悟哽住了。他在提醒自己,被谷川月见救下的事实。
“……你的学生,可以熟练地操控刚上手的咒具,也清楚地知道小鸟箱的下落,甚至知道那只咒灵术式的弱点。”宫野悠一本正经地发问:“如果高层知道,五条悟的学生能把任务做到这种程度,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是欣慰地把咒术界年轻的后辈都塞给你去培育,还是……”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掺杂了一丝玩味。
“还是把那位出色的学生抓起来好好研究研究她的脑袋呢?”
“是嘛,听上去很有意思。”
五条悟反其道地笑了。
“那为什么不干脆这么做呢?我提前看过宫野小姐上交上去的报告,明明把功劳都自己揽下来了嘛,对月见的功绩只字未提。”
“你居然看了……”
“要感激你吗?虽然有独揽功绩的嫌疑。”
五条悟抢过话,言语轻挑。
但对方不再咄咄逼人后,他也放低了强势的语调。
“月见有意隐瞒的部分,希望宫野小姐守口如瓶。她信任你,才会不顾一切地救下你。”
“果然……”宫野悠似乎终于看到了希望,她的眼睛闪烁着光芒,“那她能用术式回去救我的父亲吗?”
“不可能,她无法干预那么久远的事情。”五条悟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她,“而且我也不会允许她这么做。尚且不知道要付出多么昂贵的代价,但如果有人这么要求她,我会阻止。”
“所以你才会赶来寺庙,是着急怕谷川月见使用术式?”
“是。”五条悟直言不讳:“如果月见因为无法救你想要使用术式,我会动用一切手段干涉。”
听到五条悟强硬的态度,宫野悠虚张声势的眼神暗淡了下来。
“抱歉,”她卸下了坚硬的外壳,现在只是一个渴望拯救父亲却感到绝望的女孩。
“癌症导致的死亡,即使回到过去也无法治愈。我只是自欺欺人地认为,如果我表现得更坚决,你们或许真的能找到办法。”
他沉默了一会,没有立刻发表评价。
稍等对方平复了情绪,他才说话。
“看到宫野小姐的报告后,我才理解月见的话。她对我说,宫野前辈看似尖锐如玫瑰,实则是个超级大好人。”
宫野悠抬头,五条悟望着她微笑起来。
“多谢你,为我的学生所做的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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