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临近中秋，医院里提前下了排班通知。
三天的假期对谢听晚她们这种只有两人的科室，简直毁灭性打击。
崔淼淼征询她的意见:“姐，我们怎么排班啊?护士长下通知一人值一天，他们人多的科室，一天能有两三个人，咱们只有两个人，第三天怎么办？难不成一人排一天半吗？”
她可不想。
事实上，谢听晚早就意识到这个问题，所以假期里只排了两位患者。
谢听晚可以边值班边学习，可崔淼淼想回家，定然不想多值。
“不必。”谢听晚的果断给崔淼淼吃了个定心丸，“咱们二人就按照规定，一人值一天，反正最后一天也没排患者，不用来。”
可崔淼淼还是犹豫，颇为为难，“这样排，护士长肯定不愿意吧！”
谢听晚理解她话里的意思，崔淼淼是护士，直接受护士长管辖，她拿去护士站，会被护士长扔脸上。
她现在跟着谢听晚干活，也不能薄待了她。
想罢，谢听晚从崔淼淼手中接过排班表，“我填完去交，你想值哪天?”
“第一天可以吗？我想回家，值第二天的话，就来不及了。”崔淼淼如实说，又怕谢听晚不同意，双眼泪汪汪，接近恳求，
“姐，我可以值第一吗？你想值哪一天？”谁又不想回家呢。
谢听晚值哪天都无所谓，因为她本来就没打算回家。
“我不回家，哪天都可以。”谢听晚爽快应下，填好表格，拿给安主任签字。
安主任一般不会管这些琐事，接过排班表就签了字。不过，谢听晚还是简言意赅向安主任说明排班因由。
排班表送去护士站时，徐慧也在送表，与谢听晚擦肩而过，被徐慧叫住，
“谢听晚，你们科最后一天怎么没人值班！”
谢听晚虽信奉与人为善，但不代表可以受人欺负和置喙，“按通知来的，一人值一天，安主任签字了。”
徐慧巴不得抓住谢听晚个把柄，岂能罢休，她把表格拍在谢听晚面前，“这肯定不行，拿回去重排。”
谢听晚甩给她个“关你屁事”的表情，经直回了治疗室。
护士站小张本打算拿回谢听晚的排班表登记，结果被徐慧一把夺过，
“护士长呢?”
“查房去了。”小护士也是真无语，站在她的立场，只想赶紧登记完完成一个活。
徐慧在护士站等了约么四十分钟，终于等到护士长。
护士长瞪了眼徐慧，“不上班，杆在这里做什么。”
徐慧赶紧跟上去，“护士长，你看谢听晚排的班，只排了两天。我让她排满还不乐意。咱们科室哪有这么随意过，简直不把您放在眼里。”
护士长走到哪里，徐慧跟到哪里，护士长不接话，她就一直说。
她就是气不过，先前她向安主任告状：谢听晚不出门和同事聊天，安主任随口“嗯”了声就没了下文。
徐慧事后分析，八成是她级别太低，所以，如此千载难逢的，能请动护士长出山的机会，徐慧万不能浪费。
女生多的地方，且非多。
只要不出格，护士长都不管，“回去做你的事。”
徐慧把排班表举到护士长面前，护士长最先看到的是安主任的签名，没必要为这么一件小事去找安主任理论。
她将病历拍在桌上，“我知道了，把排班表给小张，让她登记。”
徐慧真的很不甘心。护士长不管，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走出值班室，徐慧迎面和感统的同事撞了个正着。看见对方气鼓鼓，徐慧再次闻到了八卦的味道，她一边把排班表还给小张，好奇问，
“倩儿怎么了？这么生气。”
小张头也没抬，“我不知道，你自己问。”
徐慧越问不出越好奇，正巧感统其他同事路过。徐慧拦下她，“倩儿怎么了？我刚才看见她气呼呼进了护长的屋，谁惹她了?”
说起这事，那个同事同款气忿，“可别提了，还不是她们语言康复。”
果然和谢听晚脱不了干系，徐慧更来了兴致，双眼泛着白光，
“快说说。”
对方放下东西，吐槽，“今天有个患者，跑来我们这做感统，连医生处方都没有。和家长解释半天也解释不清。最后才搞明白，他们本来去做语言，结果小崔说孩子需要做感统，推到我们这里。”
“小崔是跟谢听晚学的。”徐慧挑峻，“她仗着自己上过本科，就比咱们高出一大截，
经常还不把护士长放在眼里。”
“她真这样?”同事疑惑，因为谢听晚大部分时间都窝在治疗室学习，她们与谢听晚接触并不多，徐慧和她一起做过项目，说的话应该没错。
“真的。”徐慧用力点头。
她们八卦的时候，值班室的门开了，护士长领着那个叫“倩儿”的护士，一起拐向安主任的办公室，
这下有好戏看了。
*
崔淼淼很快得到消息，告诉谢听晚，“姐，我听说护士长找安主任告状去了。”
“告什么状?”谢听晚翻动书页，对于这样的八卦，连抬头的兴致都没有。
崔淼淼真的急坏了，蹲下来，“我听说徐慧拿着排班表找护士长了。”
“哦。”谢听晚手握萤光笔在课本上画出一条长长的直线，这是她标记错题的特有颜色。
直到笔尖停住，她看向崔淼淼，安慰她，“你不用担心，如果安主任问起来，我跟他解释。”
纵然多值一天班也无防。
说完此事，谢听晚本想接着复习，却见崔淼淼仍蹲在原地，”还有事？”
“呃……”崔淼淼掐着手指头，卡比卡比作响，她低着头，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姐，我好像闯祸了。”
闻言，谢听晚正色，心也提到嗓子眼，“什么事?”
崔淼淼：“我让一个患者先去做感统，结果，感统的陈倩跑去护士长那里告状了。”
说完，自己还委屈一脸。
谢听晚脱口而出，埋怨道，“你怎么能......”嗓音抬高八倍。
下一秒，便硬生生刹住了车。
看见崔淼淼快要哭出来，谢听晚没再继续训她，叹气，“我知道了。安主任骂人我会解释的。还有，以后再出现这种事，让家长找医生加感统，这样才符合程序。”
“我记住了姐。”刚才都没哭的崔淼淼此刻泪如雨下。
谢听晚皱起的眉头却没松，她倒不是生气徒弟给她添麻烦，而是她突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
在发现问题时，她下意识和妈妈一样，第一反映不是想办法解决问题，而是埋怨。
*
第二日例会，安主任正常安排完工作任务后，摘下老花镜放在手里，环视一圈，在场的都知道安主任又要发火了，徐慧窃喜。
停顿几秒，安主任把老花镜往桌子上一扔，
“小谢，以后别整天闷在屋里学习，多出来和同事加深下感情。”
安主任终于发活了，徐慧紧张兴奋得
搓起小手手。
正要听下文，安主任一句“散会。”结束了。
就这样?
大家都站起身走了，徐慧还没反应过来，她追上陈倩，
“你昨天不是跟护士长找安主任了吗?”
“是呀!”李倩走得飞快，患者已经到了，有种不太想理她的感觉。
“安主任没给咱们感统撑个腰?”
闻言，李倩瞪她一眼，她也听说了徐慧和谢听晚不对付，她可不想当枪使，
“安主任说他知道了。”说完，加快脚步拐进治疗室。
从会议室走出来的崔淼淼心中七上八下的，她挽上谢听晚的胳膊，
“姐，安主任私下找你了吗?”
“没有。”谢听晚如说， “安主任才不会管那些事，他只是因为我不出门这事说的人多了才提点一句。”
她铁定不听。
看见谢听晚神色平淡，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崔淼淼吊在嗓子眼的心才落回去。
*
中午，妈妈打电话过来，问她中秋什么时候回家。
谢听晚只含糊一句，“要值班，没时间回家。”
之后妈妈不管说什么她再没说什么，老老实实听完，等妈妈无话可说了，挂下电话。
*
快过节了，四处都涌动着喜气洋洋的气氛，崔淼淼提前买好了带回家的特产，一大早也给谢听晚拎了一提特色五仁月饼，
“姐，你回家的话拿着。”
谢听晚推辞，徒弟回了一大箩筐感激的话，最后索性扔下跑了。
凌翊也发WX问起她中秋是否回家。
谢听晚：[不回家，值班。]
凌翊：[抱抱].jpg
没什么好安慰的，她只想图清净，而且，还有两个月就要考试了，她真的分不出心。
*
放假了，医院里瞬时清净了许多，谢听晚今日只有一位患者，她掐点到治疗室，四十分钟的课程结束后，一如既往得留在治疗室里学习。
今日过中秋，护士站里，大家在商量一起过中秋。
有个小护士探进头来，问谢听晚，“谢姐，我们晚饭想点些外卖，在护士站一起吃，你要不要来？”
谢听晚端起礼貌不高傲的微笑，解释说，“有校友一会来找我玩。你们玩，我就不参加了。咱们多少人？我给大家点奶茶。”
对方本来面露鄙夷，瞬时转喜，“十三个。”
谢听晚已经打开平台，“我多点两杯，冷热都点些，到时候大家自己选。”
“我要珍珠奶茶。”小护士举手点餐，一点都不客气。
她刚来康复几日，谢听晚的八卦听了不少，谁也不愿意来问谢听晚愿不愿意参加，把她推了出来。但她怎么感觉谢听晚人挺好说话的啊!
她笑起来很温柔，说话更是轻声细语，有种大姐姐的既视感。
“好。”谢听晚爽快应下。
所谓的校友，是凌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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