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让陈尽夏有些反应不过来。
平静了几秒钟,陈尽夏才开口:“我提起你的时候强烈是因为很多年没见过了,突然被人提起一个过去认识的人,我以为反应强烈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你承认提起我时反应强烈?”傅云礼脸上充满探寻。
陈尽夏感觉心头有些莫名地恼,只能假装没听见,低头专心吃东西。
“生气了?”傅云礼的声音里有一丝笑意。
“我没有。”陈尽夏垂着头,用力戳了戳碗里的午餐肉。
她话音刚落,傅云礼已经把纸巾递到她面前。
“……干嘛?”她抬头,随即挺直后背,在两人之间留出安全空间。
“怕把你气得哭鼻子。”傅云礼已恢复平时的表情,眉眼间带着一点严肃。
这一幕似曾相识。
他们相遇的那个暑假她有一周的封闭模拟集训。
那天,傅云礼帮她背着书包,将她送到学校。那时她还很担心这一周会发生变故,比如傅云礼提前回家,比如他们莫名失联,再无联系。
集训结束以后,看到傅云礼在校门口等她,她的心才安下来。
但是那时她还不知道,她的心落下得太早了,以至于在短时间内快速经历了大喜大悲。
在她集训期间,傅云礼的“青梅竹马”也来举家度假。
半山的别墅,一幢挨着一幢,甚至装修的配色都有所商量,两相呼应。
他们不再像之前那样,每天可以有很多时间在一起培养暧昧。
很多时候,傅云礼都和家人一起,被青梅的父亲喊去聚餐。
那时她其实并没见过那位“青梅”,只知道对方不太适应这个环境,所以通常只在别墅范围内活动。
但是从那些隐约察觉的细节中,她第一次感觉到了“不同”。
她和傅云礼像是一种不伦不类的奇怪组合。尽管没有小镇姑娘和城里少爷那么夸张,但她还是感觉到强烈的自尊心。
而她的若无其事,在知道傅云礼也会陪“青梅”去买东西,会把对方送回家时再也无法维持下去。
原来,这些她以为的“特殊”和“陪伴”,对于傅云礼来说,不过是礼貌,对象是谁都一样。
当时她很想对母亲诉说这些心事。尽管她很听话,从没主动去打扰母亲的生活,但是那一天,她很想听听妈妈的声音,想得到来自母亲的安慰或者建议。
她反复修改,鼓足勇气发出的信息很快收到回复,而内容只有两个字——“你是”。
所以,她在和傅云礼约好去钓鱼的路上没忍住哭了。
当时,傅云礼感觉她心不在焉,便像刚才这样,找了个话头惹了惹她,想吸引她的注意,却看见她大哭起来。
……
傅云礼当然不会知道这些。
他没有义务要知道,陈尽夏也早就学会不要勉强别人,明白那些都是她自己的事情,和别人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她只是平淡地接过纸巾,随后转移话题:“这个午餐肉太咸了。”
傅云礼看着她,陈尽夏不太形容得出对方的表情。
“陈尽夏。”
“嗯?”
“我会送她回家,是因为,我当时以为,那是礼貌。如果我知道这会影响我们的关系,我不会那样做。”
有一瞬间,陈尽夏有些恍惚。
这件事已经过去七八年,她和傅云礼竟然同时回忆起来。只是事情过去太久,久到她已经不知道当时的陈尽夏想要的回答是什么了。
“其实,”陈尽夏不想假装自己早已忘记,她难得想在傅云礼面前真实一些,“我觉得你们挺般配。”
同样的家庭背景,同样的生长环境,甚至是从小一起长大,拥有多年的共同记忆。
如果早就知道存在这样一个人,她是不会在别人的故事里当小丑的。
话音落下,气氛直落谷底。
说起来有些凑巧,尽管她没有刻意为之,但今天的“谈话”结果却莫名地殊途同归了。今晚过后,他们大约不会再有涉及私人关系的往来。
“我和她,般配?”
傅云礼重复着她的话,随后却轻松地笑了:“陈尽夏,你是怎么做到,一边说着这样决裂的话,一边表情十分悲壮的?”
陈尽夏几乎是下意识地目光扫过放在一旁桌子上的镜子。
“我和那个人并不像是你想象的那么熟悉的关系,实际上,尽管是邻居,但我和对方并没在私下的场合见过几面。在你拒绝见我以后,我和她也没再有过任何联系。”
她没想过,她说出那样的话,傅云礼还会愿意再继续解释。
“我想回家了。”陈尽夏站起身来,她说不出提前准备好的那些决绝的话,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嗯,”傅云礼跟着站起来,“我送你。”
从下楼到车子行驶到她楼下,他们都没再说一句话。
车子停稳,陈尽夏解开安全带:“那我先走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嗯。”
傅云礼和她一前一后下车,陈尽夏走到单元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傅云礼就站在离她不远的位置。
他们没再说话。
到了家门口,陈尽夏发现门口处有些水渍。
打开房门,才发现墙面已经鼓包,客厅甚至出现积水。快速拍照留存屋内状况和证据以后,陈尽夏迅速上楼,边将图片和视频发给房东,边打电话联系物业,边试图敲开楼上邻居的房门。
楼上邻居似乎并不在家,房主也没有任何回应,好在顺利联系上了物业。从物业这里,她得知楼上也是同一个业主的房子,但并未出租。
无法联系上房东,她只能先和物业沟通,关闭楼上的水表总闸,随即快速下楼处理家中的积水。
尽管这样一天熬到这个时刻十分疲惫,但好在面临紧急事件时她总能打起精神。几乎是快速调整好应对的心情,陈尽夏将客厅的重要物品收拾到门口,随后开始清理积水。
太过专注的清理客厅,陈尽夏都没有注意到赶来的物业小哥。
她看起来可能太过狼狈,物业值班小哥都有些不好意思。
“楼上已经停止供水。业主那边也知道具体情况了,后面你这边有什么因为漏水导致的损失,留存好证据。”
“好的,谢谢,麻烦了。”
陈尽夏向对方表示感谢。
“你要不要找个朋友来帮忙?”物业小哥看起来有些为难的样子,“这么多水,你一个人得弄到什么时候?”
她初搬来时,房东就和她提起,这边的物业不太会帮助租客解决事情。所以,对方能帮忙到这个程度,她已经非常感激。
“谢谢,我朋友一会儿就来。”
等物业小哥点头走人,陈尽夏才关上门,开始独自清理。
她不想麻烦任何人来帮助她,至少这件事没有严重到需要影响他人睡眠的程度。
积水不算太多,只是她的清洁工具很有限,所以有些耽误工夫。
短短几盆水的工夫,她的衣服头发已经湿透。想到明天还有几个会议要跟,陈尽夏加快清水的速度。
手机震动了几次,她没空去看,直到震动接连响起,她看到房东的名字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才立刻起来接电话。
房东已经从隔壁小区赶过来,大约几分钟后就会到。陈尽夏从衣柜里掏出一件厚外套穿上,让自己看起来能够体面地交谈。
房东来的比她想象中要快,电话挂断没几分钟,她就听到敲门声。
只是打开房门,站在门外的并不是房东,而是傅云礼。
“你怎么还没走?”
“不是找了朋友帮忙?”傅云礼用问题回答她的问题,“我就是那个‘朋友’。”
陈尽夏:“……”
房东比她预想中来得晚很多。房东到时,在傅云礼的帮助下,积水已经清理得差不多。
房间内很潮湿,尽管可以将就着休息,但大约不会很舒服。
她放在客厅桌子上的笔记本和平板已经无法开机,好在和房东沟通维修赔偿的事情相对比较顺利,除了因为需要对泡发的墙皮进行清理,她大约有段时间无法回来居住。
等房东离开,陈尽夏环顾四周。考虑到离这里最近的酒店也要五六公里,并且离单位距离更远,她打算先将就一晚,明天再想其他办法。
就在她犹豫如何处理帮她清理积水的傅云礼时,房间突然跳闸了。
这大概注定不是心情很好的一天。房间陷入漆黑以后,陈尽夏看了眼手表,没忍住叹了一口气。
“或许,你也可以选择,”傅云礼在黑暗中看向她,“搬去和我住。”
可能是黑暗给了她一些安全感,陈尽夏没有回避这个建议:“你知道,我有男朋友的。”
虽然她和孙周宇早已分手,但他确实是一个好借口,帮她回避一些尴尬的时刻。
“你也可以没有。”
“或者,换一个。”
“谈恋爱又不是买东西,说换就换,”黑暗似乎会让听觉变敏感,陈尽夏只得放低声音,“而且,我没办法单方面对他做决定。”
“哦?”傅云礼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对他不能,对我就可以?”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