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章

你推开教室的门,安静的午后,少年静静地趴在课桌上,阳光在他身上留下一层温柔的光,仿佛岁月于此止息。你从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心可以柔软成这样。微风拂过你的发丝,你可能会永远记得这一天。

四月初,还没有正式进入夏季,空气里却已经透着几分炎热。

少年站在人群中,因为长时间的站立,双腿发软,有种想跪下的感觉。耳旁是校长铿锵有力的声音,那声音仿佛自带3D环绕音,让人想不听都难。

在这又闷又累的情形下,身后同学叽叽喳喳的谈话声,就显得尤其烦人。

“怀安学长太帅了!”身后有女生在犯花痴。

不过也是,站在这里没事干,似乎也只有看看帅哥了。

“是啊是啊,而且他学习还超好!啊,好希望一会儿是我上台领奖学金,这样就能和怀安学长近距离接触了。”

“就是啊。不过这次期中考试一等奖学金是林榆的吧,一会儿宋怀安学长可是要亲手给他发奖学金!真是羡慕!”

听她们说到他的名字,他非常配合地回过头来,对她们比画了一个“V”字手势。

“你就嘚瑟吧!”他的同桌周封笑骂了一句。

“必须嘚瑟啊,一会儿记得瞻仰我的英姿。”他笑着说。

“喀喀。”班主任看我们聊得热火朝天,完全不把主席台上发表讲话的校长当回事,便走过来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女生们的议论声终于收敛了,他也站直了身子,目不斜视地看着主席台。

那位被全校三分之二的女生暗恋着的宋怀安学长,就站在校长的右后方。你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校服站得笔挺,矜贵的气质让你看起来像是从中世纪的贵族家庭走出来的小绅士。

在见到你之前,他觉得这世上绝大部分小说都在胡说八道,因为怎么可能存在那么完美的男主角。但是见到你之后,林榆才知道,原来是有的,现实中,甚至存在比小说里虚构出来的男主角更加优秀迷人的男生。

这个男生,就是你,宋怀安。你比他们高一届,是二年级的学长。

大概是开学的第一天,他就知道了有这么个学长,也同时记住了你的名字。主要因为他有一个对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充满兴趣的超级八卦的同桌。

于是,还不曾和你有过接触,他就先了解了你的兴趣爱好、身高体重,甚至你穿衣服的尺码。天知道,他其实对这些一点都不感兴趣。

你还真是堪称完美,本来就家境优渥,本人还这么优秀,用一个词总结就是人生赢家。

校长已经开始说总结词了,这段漫长的演讲终于快结束了。

其实今天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只是期中考试表彰大会。在今天的大会上,会表彰这次考试的前十名,前三名除了名誉表彰之外,还能得到一笔不菲的奖学金。

而支撑着他一直站到现在的,就是这笔奖学金。为了奖学金,他可是头悬梁、锥刺股地努力了好几个月,终于拿到了年级第一。

那些女生之所以对他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是因为一会儿他的奖学金,会由你亲手递给他。这种殊荣,是只有年级第一才有的。

你的家里很有钱,学校优秀学生的奖学金就是他家提供的。不知道是出于这个原因,还是因为你太受欢迎,又或者这两个原因都有,给第一名颁发奖学金的重任就落在了你的头上。

“下面,是颁发奖学金环节,请报到名字的同学,依次上台领奖。”充当司仪的是他们的英语老师,长得特别好看,以至于校方有什么活动都让她来主持。

他站直了腰,做好了上台领奖的准备。

然而第一个喊到的并不是他的名字。他在英语老师开口的时候就往前走了几步,当第一个人的名字被完整地说出来之后,他已经走到了主席台下。

身后传来了一阵哄笑。他的嘴角抽了抽,到底是谁安排的领奖环节啊!不是应该第一名先领奖吗?

“扑哧!”

一声极轻的笑声传入他的耳中。

很奇怪,明明周围乱糟糟的,可这笑声特别明显。他抬起头来看过去,那位大帅哥宋怀安嘴边还有来不及敛去的笑意。他的视线笔直地撞进了你眼里,你的眼睛里盛满笑意,亮晶晶的,像是谁在那里藏了一颗会发光的星星。

他怒视着你,你这人很讨厌,他这么尴尬,你竟然还笑,简直没人性!

“下一个,是我们的第一名,林榆同学。”英语老师终于喊到了他的名字。

他走上了主席台,你眼里的笑意好像更浓了。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他无比郁闷地走到你面前,虽然你已经在极力压抑自己的笑容了,但你眼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恭喜你,林榆学弟。”你的眼神非常真诚,如果声音里的笑意可以收一收就更有说服力了。

“谢谢!”他面无表情地伸手去接奖学金。

“我之前得罪过你吗?”你却抓着奖学金不肯松手。

“没有,学长你想多了。”他用力将装奖学金的信封拽了过来。

“这就好,我还以为自己被人讨厌了。”你用只有你和他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怎么可能呢?”他的嘴角抽了抽,拿着奖学金,用力踩着步子走下了主席台。

你压得极低的笑声恰到好处地传入他的耳中。

你到底在笑什么啊?看别人出丑就这么好笑吗?简直太失礼了。什么绅士?你绝对不是!

说不清为什么,明明那么多人都在笑,可是你的笑让他极其无法忍受。

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明白,为什么他听到你的笑声会这么恼火,是因为他深埋心底的自尊在作祟。任何人都可以笑他,可是宋怀安不行,你的笑让他觉得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伤害。

他就是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去拿到那笔奖学金,因为那是他下一学年的学费和生活费。

他的人生和你的人生,完全可以组成一对反义词。你家族势力庞大,而林榆的父母都不在了;你活得特别轻松,而林榆每天都在为了生活而努力。

可能就是这样大的差距,让他无法忍受你笑他。

不过,当他回到队伍里,拆开信封,看到厚厚一沓人民币时,那一点点的气恼也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看在这么多奖学金的面子上,没有什么是不能被原谅的。

发完奖学金,等老师们轮番讲了总结词后,这次表彰大会总算是结束了。散场之后,整个大操场变得闹哄哄的。

“林榆。”

有人从后面喊了我一声。

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杨景甜。这实在是因为他们太熟悉了。要定义我和杨景甜之间的关系,四个字就足够了,那就是——青梅竹马。

他家和杨景甜家是邻居,他们俩一样大。他妈妈生病那会儿,杨景甜的家人没少帮忙。他妈妈因病去世之后,杨景甜的妈妈特别照顾他,总会时不时喊他去他家吃饭。考大学的时候,杨景甜看他报了同城的大学,便也跟着考了进来。

“一会儿一起回家。”杨景甜走到他身边,笑着对他说。

杨景甜的个子不高,比他矮出了一个头。她的皮肤不像你那么白皙,而是偏小麦色,她的笑容也很有活力。在他看来,杨景甜才是标准的阳光青年,宋怀安那样的,太过于斯文了。

“不了,一会儿我得去山上。”他说。

杨景甜愣了一下,随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又到这一天了啊。”她说。

“是啊。”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关系的,你不用这样。”

“嗯,那一会儿你一个人注意安全。”杨景甜说。

“好。”他点了点头说。

“记得帮我向阿姨问声好……”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不料被他们班上的女生拉走了,只见一群女生拉拉扯扯、笑笑闹闹地走远了。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再慢慢地呼出去。今天是妈妈的忌日,每年的这一天,他都要去山上。妈妈去世之后,葬在山上的墓园,那里山清水秀,他一到那里就会抛开所有的世俗烦恼。

去年的这个时候,天总是阴着,他上山去看妈妈时,还下起了雨。

他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天空碧蓝如洗,看上去不像是会下雨的样子。

不下雨也好,因为记忆中,每当下雨天,妈妈的心情都非常不好。在我很小的时候,一到下雨天,她就会带我在一条柏油路上来来回回地走。不下雨的时候,妈妈就会很温柔地笑。

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想到妈妈微暖的笑容,他的心变得非常柔软。

“学弟心情好像很好的样子啊。”有个声音从我左侧传来。

他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了一眼。此时走在我左边,侧过头来看着他的人,竟然是宋怀安!

“你怎么在这里?”他下意识地往边上躲开一步。

“嗯,我只是想和学弟说声对不起。”你的语气格外真诚,“刚刚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笑的。”

“你那还不叫故意?”这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连忙又说了一句,“不,我的意思是,没关系,那种情况下,会笑也是正常的吧,学长你不必特地来道歉,真的。”

之前的那点小情绪,早就烟消云散了。

“嗯,这就好。”你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你似乎真的是诚心来道歉的。宋怀安这么真诚,你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了。

“要说对不起的人,其实是我才是。对不起,学长,之前的态度有点不好。”江家支付奖学金,江臣亲自递到我的手上,我应该心怀感激才对,怎么能对他怒目而视呢?

“没有,学弟很有趣。”他低低笑了一声。

“哪里哪里,学长过奖了。”他摆了摆手,又往边上挪开了一些。因为周围那些女生朝他投来的视线,几乎要把他戳穿了。

“继续加油,希望下次我还能亲自给你发奖学金。”你也不介意他的小动作,只是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一些。

“一定的,为了学长,我一定会好好加油的!”他说,“我已经迫不及待了。为了守护让学长亲自给我发奖金的殊荣,我绝对会加油的。”

“你不会是为了让我给你颁奖,所以考第一名的吧?”宋怀安忽然凑过来,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黑眼圈这么重,你是不是熬夜了啊?”

“你这是什么样的脑回路,居然想出这样的理由?”他一惊,绕过宋怀安,再次往边上挪了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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