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小文时,那是一个初夏的午后。
五月的曼城格外地酷暑,微风中带着热气,早上刚换下来的衣服还没多久有汗淋淋的。
一辆车从市中心高楼大厦停到到郊外的一栋奢华的别墅。
陈越静一袭白裙从车上下来,被人引进房子里,一直到上了二楼,才剩下自己一个人。
走到一个房间门口停下,陈越静便扬起僵硬的笑,手掌心微微发汗地拧开了门。
走进去,房内装修和下面的新中式风格很不一样,只有黑白,房间内拉着窗帘,很昏暗 。
她踏进去,屋子里就响起来钢琴声,是Tears,旋律缓慢,带着忧伤,伴着琴声她走进去,看到一位穿着白衬衫的瘦弱少年正背对着她弹奏着。
渐渐地她站在他身后,少年修长白皙的手指熟练地按在琴键上,一直到结束,陈越静看着他的背影。
“可以让我弹一首吗?”
少年没动作,陈越静坐在他旁边,自顾自地弹了起来。
是catch me,是她最喜欢的一首。
晋文淡漠的神情被她的琴声吸引住了,他偏头看向旁边的人,一袭白裙,扎着丸子头,姿态在房间里透露着不一样的色彩。
很神奇,明明是昏暗的房间,黑白的色调,却谱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不知何时,陈越静结束的时候身旁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她来到书房,看见人,不由地松了口气,轻声走近。
“你是晋文吗?我是你的伴读陈越静,从今天起就是我陪你了。”
没有人回应,晋文从始至终都只做自己的事情了,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见他不理自己,她也不觉得尴尬,顺势搬来椅子坐在他旁边,看他。
他的脸色很苍白,苍白到一种病态,眼神很疏离,眉眼间的矜贵透露着一种高处不胜寒。
陈越静小心翼翼地观察他,这个人与她以往伴读的都不一样,调皮捣蛋不可怕,这种冷漠的才让她手足无措。
“小文?”她俯身脸贴着桌面对上他空洞的眸子。
他依旧很安静,只不过回过眼来看向她。
“小文,你怎么不理人呢?”她再次开口,语气带着埋怨,好像两个人是相处了很久的朋友。
“你叫我什么?”他的嗓音有些嘶哑,应该是不常开口的原因,但很好听。
“小文啊,不可以吗?”她手撑着脑袋漫不经心很自然地直视着他的眼神。
“你好啊,我叫陈越静,你的陪读。”
“你,可以叫我阿静,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
晋文没说可以或者不可以,但却也没再给过她一个眼神,但陈越静很开心,只因这么一个称呼,就轻松改变局面,看来拉进两个人的距离不会很难的。
出来上厕所的时候,迎面走来吴管家,语气不错地对她说:“恭喜你,通过了考核,以后你就陪在少爷的身边吧。”
说完递给了她一张卡,“这是你的奖金。”
陈越静收下卡,迟疑了一下,问:“他,怎么看起来……”
吴管家打住了她的话,“做好自己的事,其他的不要多嘴”
或许是看陈越静刚刚的表现不错,吴管家犹豫再三透露了一点,手指了指心里,随后又说,“好了,以后你陪在他身边,你的入学手续,我们已经给你办好了,高三年级,跟少爷同班。”
跟吴管家聊完之后,已经是晚上,陈越静见佣人已经把饭菜端上来了还没看到晋文下来,于是便起身上去叫他。
没想到佣人叫住了她,“陈小姐,少爷那边我们会单独做一份送到他房间,你可以先吃。”
陈越静看向佣人,试图能让她说出个原因来,但是并没有,佣人只朝她微微一笑便去厨房了。
陈越静如同嚼蜡般地吃着饭,这里,这个晋文处处都透露着奇怪。
果然,在她吃饭的时候,佣人端着饭菜上楼了,陈越静快速吃完也跟着上去,在紧闭的门外站了很久,才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间去。
在听到外面的走路声响渐渐走远之后,陈越静才打开门,望了望隔壁,随后又缩头回去了。
她坐在床上看了看,随后打开行李装饰了起来,不管在哪里她都要保持自己住的地方是她喜欢的样子。
她拿起风铃挂在窗边,推开窗,风涌起吹动着风铃,悦耳动听。
她看向对面的窗,里面被窗帘拉上,看不到什么,但,来日方长。
一整晚,陈越静都处在极度的兴奋之中,想到又可以上学,她的不安渐渐平息了不少。
挂着的校服掀起了她的期待。
衣柜上满满当当的衣服让她有种恍如做梦一样,放在床上一排排的玩偶像是在欢迎她的到来,她会改变所有不好的,迎来一个新的陈越静。
她从那个恶魔一般的家逃到了福利院,在从福利院来到了这里,终有一天,她还会飞出这里,来到理想的地方。
她,陈越静,会越来越好的。
晋文睡不着,他是一个对睡眠质量要求非常高的人,一有声音就会睡不着,他躺在床上总会听到不知道从哪里发出的声音,平常家里为了确保他的睡眠都是不准晚上发出别的声音的,现在却出现了,十八年的的保持被打破了。
还有那个新来的女生,她喊他小文,很久没听到这么叫他的了,记忆中,只有母亲才会这么叫他。
母亲……,想到这晋文的手不禁攥紧被子,随后又缓缓松开。
而她好像和别人都不一样,她很亲切。
早上起来,陈越静就急急忙忙的,起晚了,忘记要上学了,随便往嘴里塞了一片吐司就赶紧背着书包下楼了,这里是郊区,她不早点就要迟到了,她看了看楼上,佣人看出了她的迟疑。
“少爷一大早就被司机送去学校了,你得去附近的公交坐车。”
也是去,人家是少爷怎么可能还等你一起,顺路可以送你去,但绝不会等你,也不会专程送你,通俗点就是你可以蹭点。
跑了很久才坐上公交车,这里离公交站太远了,几乎要走到市中心才有。
她想下次再也不要起晚了,不然的话她得天天迟到天天跑。
车上大多都是学生,不过都是和她不同校服的,司机师傅一刹一停的车技让陈越静刚刚往嘴里塞的那点吐司都差点吐了出来。
一颠一晃地终于赶走铃声响起的时候到了,一进去看到晋文,他坐得笔直,很安静。
她找了一个贴有她名字位子坐下来,离他不远。
但始终晋文没给过她一眼。
晋文做着卷子,旁边的同桌林怡婷纠结再三小声地朝他开口,“晋文,我有一道数学题想请教你。”
声音如蚊蚁,晋文一动不动坐着自己的事情,旁边的女生见状不免打趣,“怡婷,你看人家理你吗,而且有什么题目能够难倒我们数学课代表啊。”
顿时,林怡婷的脸红了起来,不知所措地看着晋文,希望他可以替她解围,但没有,见他没有丝毫要给她解围的想法她也收起想法,冷声打断了其他人的调侃。
“学无止境,我不会是正常的。”
而陈越静则静静的把这一切看完,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晋文的身上。
看来不只是对她这样,相比于这些人,对她来说好了很多。
她收回视线转头趴在桌子上补觉,昨晚都没怎么睡,今天又起那么早,还着急忙慌得,她困了。
在她转头的瞬间,晋文扭头看向她,阳光洒在她凌乱的发丝上,像是一只精灵。
林怡婷察觉到他的视线好奇地望过去,发现没什么好看的,“晋文,你在看什么?”
晋文收回视线,低头看书。
午休的时候,陈越静睡的迷迷糊糊走到晋文的位子,脸上还有手上枕着的印子,她朝他伸手。
林怡婷有些疑惑地看了晋文,随后开口,“同学你找错人了。”
陈越静揉了揉眼,摇摇头对她说,“没找错,我找小文。”
小文……好亲昵的称呼,林怡婷看向晋文想从他口中找到答案。
晋文抬依旧沉默。
林怡婷见此温柔一笑,明白这肯定又是一个倾慕者,可惜晋文根本不会理她们,于是她打算开口,但没想到已经有人比她快了一步。
“什么事?”晋文说。
林怡婷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陈越静,她,居然让晋文开口和她说话,还叫他小文。
陈越静没说话,拿起他桌上的水杯打开喝了。
“饿了,戴姐让你带了饭吧。”
晋文闻言拿了出来,有两人份的午餐,一旁的林怡婷盯着陈越静,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两人是什么关系。
陈越静不管她打量的眼神,看了看周围的位子,对晋文像是在说,“怎么吃?”
见状林怡婷站了起来,拿着杯子离开,“你坐下吃饭吧,我去打水。”
坐下,晋文收起了自己的水杯,而是拿了一瓶新的矿泉水给她。
陈越静挑了挑眉,这是嫌弃她了吗?不过她还是收下了。
陈越静吃了半天的饭,发现他一口都没动,有些惊讶,“你不吃吗?”
“我不饿。”
上课那么久,从早上到中午,他居然不饿?陈越静才不信,她看了看他的餐盒,里面秀色可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虽然自己的那一份已经吃完了,也饱了,但是还是想尝尝他的是什么味道。
晋文像是没发现她的眼神一眼,一直低着头做自己的事。
陈越静顺势拿了他的饭吃了起来,边吃还边理所当然地说,“不要浪费食物。”
看着她吃得那么香,突然间,他有了几分食欲。
陈越静的吃相说不上多好,但很有食欲。
晋文看入了神。
“ 啊。”
突然间的惊慌声把他拉出来。
陈越静不小心把菜的汁水滴在了他的试卷上,她抓住他的手着急地问,“有没有纸巾?”
晋文拿出纸巾擦了擦,但卷子上还是留下了印记。
陈越静有些心虚地看着他:“不好意思啊,把你试卷弄脏了。”
晋文并没有说什么,只收起了饭盒,说“一张纸而已。”
他的声音还有点嘶哑,但很沉稳,在夏日的午后里带着些许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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