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五个，六个……”
杜康数到“八”，往那个倒在地上哀嚎的男生身上踹了一脚：“带这么多人有用么？到你爸爸的地盘收保护费，下次还敢来么？”
“你他妈……”
地上的小黄毛还没来得及骂完，就见不远处，那道站在墙边的修长身影正朝他走来，马上又把刚刚的话全吞了回去：“……不敢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杜康呲呲牙，还想再体验一下狐假虎威的乐趣，但陆黎从后面经过时给了他后背一巴掌：“走了，别演了。”
“我艹……下手真狠！”杜康捂着肩膀抽气，一身气势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趴着东倒西歪一排人的小巷，陆黎被外面的阳光刺了一下眼，下意识眯了眯眼。他摸了摸兜里，一无所获。
杜康非常狗腿子地凑过来：“要烟不？”
陆黎：“……”
陆黎：“你这跟人打完架就得来根事后烟的习惯，到底是怎么来的。”
杜康义正言辞：“影视剧里的大哥不是在打完群架之后，都得披着黑风衣叼着雪茄离开么？”
陆黎懒得理他：“没心情。我去买个创可贴。”
二对八到底还是有点吃力，他手上胳膊上都受了点伤，但负伤的主要原因是杜康躲在他身后一边逃窜一边大声喊牛逼，影响他的发挥。
两人走进在学校旁边的便利店，陆黎在里面仔仔细细逛了三圈，直到杜康趴在便利店桌子上把一碗关东煮都吃完了，他也没找到除了美乐蒂款式之外的其他创可贴。
陆黎面无表情地把美乐蒂拿到柜台付款。
店员小姑娘结账的时候偷偷看了他好几眼，他假装没看见，反正也不是贴在脸上。
倒是杜康笑得前仰后合：“卧槽啊你这……猛男就得贴粉色的，没毛病……卧槽！”
陆黎坐在他对面，把美乐蒂简单粗暴地糊在自己胳膊上：“你他妈也不用感慨这么多句。”
“不是！”杜康立即把手机屏幕怼到了他面前，“你看！我就说老雷最近怎么都不在群里说话了，哥们是遇上事儿了！”
陆黎皱了下眉，把手机接了过来。
杜康跟雷诺都是他发小，他们仨一直有个群聊，但杜康这个话痨七八个共同群里日均刷屏几百条，他一般都懒得看。
开屏就是雷诺转发的消息，以及一连串语音条。陆黎看见语音条就头大，忍着不耐烦转文字看完，才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
总的来说，就是雷诺前段日子谈了个女朋友，两个人本来缠缠绵绵你侬我侬，结果前几天雷诺突然发现原来女友只是贪图自己的钱，自己头上还有好大一顶绿帽，这么个俗套故事。
“那婊.子已经承认了，她根本不喜欢我！”雷诺声嘶力竭，“还有她劈腿的那个傻逼，我也查到是谁了，就在你们九中！兄弟，你们这次可得帮帮我！”
陆黎用杜康的手机按下语音：“你想让我们怎么帮？”
“那渣男叫沈桓，我把他资料发你们，必须得给他点教训！”
陆黎盯了屏幕两秒，没说话。
自从高中雷诺跟他俩不在一个学校后，在群里出现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关系算是淡了些。
他上次跟雷诺见面，还是帮对方解决隔壁班找茬的混混，上上次则是解决放学来堵雷诺的人。
他印象里的雷诺其实是个挺腼腆的人，当年就是因为大院里的小孩儿都欺负雷诺，而他和杜康冲上去帮了忙，最后才成的朋友。
可他已经记不清，雷诺上一次跟他们一起出去吃火锅遛弯兜风是什么时候了。
杜康见他沉默，打哈哈道：“雷老板确实有点不仗义哈，给他打了这么多次工，连顿饭也不管。”
陆黎压了压唇角，啧了一声，把手机扔回杜康怀里：“最后一次。”
“那你等我查查这个沈桓是哪个班的……卧槽！”
“……你今天卧槽的频率是不是有点高？”
杜康睁大了眼睛，几秒后才出声：“我知道这个沈桓是谁了。”
陆黎：“？”
杜康：“上学期刚转来的竞赛班第一，老薛没有血缘的亲儿子，桓神啊！不过十一假期之后分文理，他肯定要去学理的，跟咱凑不到一起去。他这种人不应该只对学习感兴趣吗？还是雷诺那个女朋友真的是国色天香？”
陆黎听到竞赛班三个字就失去了兴趣。他向来跟这些好学生不对付，总觉得跟他们气质有壁，玩不来。
但他也没想到，雷诺这次的针对目标居然还有这么一层身份。被他们年级主任老薛当宝捧着的人，确实麻烦。
杜康埋头在七八个聊天框里，手速飙得飞快：“我打听到了，这位神平时的作息非常固定，基本就是学校食堂家三点一线，咱们可以找个晚自习放学的点儿堵他。但说真的，后患无穷啊，起码老薛的问罪少不了……你觉得咱们堵不堵？”
杜康抬起头：“老陆？”
陆黎没说话，低头看着自己手机上弹出的新消息。
【妈：学习忙吗？沈叔叔想见你一面，你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
【妈：我们打算这个月搬到他那边去，你记得提前收拾东西。】
【妈：看到记得回消息。】
陆黎把消息框长按，删除，没什么表情地抬起头：“堵。”
杜康瞥到了消息是谁发的，一直没敢出声。见陆黎脸色没怎么变，他才松了口气：“得嘞！什么时候？”
陆黎起身：“就今晚。”
杜康：“啊？”
-
天色渐暗。
那群来九中跨区收保护费的混混被陆黎收拾过后，就都跑了个干净。晚自习前的吃饭时间就这么一会儿，出来买饭的学生基本都回了教室，大街上逐渐看不见多少穿校服的影子。
陆黎的校服基本二十四小时不知所踪，今天他穿了一身嘻哈风的T衫和破洞牛仔裤，脖子上还挂着个学校老师谁看谁没收的银色项链。如果不是胳膊上的美乐蒂，就像是个没有感情的砍仔。
杜康倒是规规矩矩穿了一身校服，坐在他旁边仿佛一个不靠谱的师爷，跟他认真分析沈桓的生辰八字生平经历。
数学竞赛全国银牌，转学来之后坐稳年级第一，据说还被Z大的少年班邀请过但他自己拒绝了……说到最后，杜康自己都有些心虚：
“完了，我越说越觉得这是咱们学校的金疙瘩，你说要是把他揍了，别说老薛了，周姐也会弄死我吧？”
陆黎瞥他一眼：“不会死，但她有方法让你求死不能。”
杜康瞪直了眼睛，攥着手机的手猛一抖：“你别咒我……草！周姐电话！”
周姐是他们班主任，教语文的年轻姐姐，陆黎他们是她带的第一批亲学生。
杜康这小子虽然成绩烂的千疮百孔，一手作文却写得惊为天人，是能被打印出来当全年级例文的水平，特批成为了周姐麾下第一大太监。
现在陛下传召，大太监慌得一批。
陆黎靠在椅背上玩手机：“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儿就行。”
杜康愤而拍桌：“你说的什么话，我是那种丢下兄弟不管的人吗？”
陆黎：“不会，但你在这儿挺烦人的。”
杜康：“……”
最后杜康还是回了学校。
陆黎也不是真嫌弃他，只是杜康在确实挺碍事，回去了还能帮他在周姐面前打打掩护。
当然，这层掩护也没什么实际用处，总归周姐最后都要知道。
晚自习十点放学的时候，陆黎正好把单机游戏的最后一条命用光。他跟屏幕上面色惨白的鬼新娘对视几秒，退了游戏，离开便利店。
初秋的北方已经有了点凉意，晚自习下课的学生蜂拥而出，陆黎站在出校必经的巷子口等了半天，直到校门口从人头涌动到门可罗雀，也没看见他想找的目标人物。
如果是其他人还有错过的可能性，但杜康转来的那张证件照上，学神帅得令人印象深刻，陆黎特地多看了两眼，真遇到了不可能认不出来。
杜康那边放学的时候给他发了消息，这倒霉蛋被周姐单独叫了办公室，这会儿估计还在坐牢。
陆黎只得收了手机，继续盯着已经没有几个人的长街。
前段时间市容整治，路边基本没什么小摊贩，现在只有个卖菜的老太太还在摆摊儿。陆黎早就注意到了这小菜摊，之前来接孩子的家长路过她的摊子时，大多是看了看又离开，陆黎也跟着看了两眼，发现老太太居然还在用现金收款，连个二维码都没有。
十年前陆黎还小的时候，就见过乞丐捧着二维码在路边乞讨。时代发展让要饭的技术都在进步，却把无数老人留在了后面。
陆黎又在路边站了一会儿，发现路上确实没什么人了，把自己手机壳掀开，从里面拿出一张叠得整齐的一百块。
他走到老太太身边，蹲下身：“多少一斤？”
老太太颤巍巍给他比了个二。
陆黎点头：“两块是吧，那给我来……”
“两、两毛嘞。”
“……”
五分钟后，陆黎跟半麻袋小青菜一起站在路边，目送着老太太蹬着小三轮走远。
他低头瞥了眼地上的麻袋，一时有点头疼。
要是把麻袋扛走，他整个人的气质就从不良酷哥直接变成了闰土限定黑怕版。万一他的蹲点对象在这种时候出来了，那情况简直有些搞笑。
但不带走又不行……陆黎深吸一口气，决定把脚边的麻袋先拎到隔壁便利店放着。
他拎起麻袋，刚走了几步，就看见不远处走来一道挺拔的身形。
不得不说，有些人就是天生的衣架子，臃肿的校服穿在这种人身上，本来松松垮垮的版型，却硬是能穿出一种干净利落的感觉。
但更引人注目还是那张脸，证件照的摄影师还是含蓄了，真人明明长得更加抓眼。
只是事态还是发展到了这一步。
陆黎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麻袋，又看了看面前的帅哥学神，一时手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
在对视超过三秒后，面前人也注意到了他手里的东西。
沈桓：“收矿泉水瓶？”
陆黎：“……滚啊。”
沈桓：“？”
陆黎眼角微抽，但形象已经不能挽回了，他只能在语言上努力找回一点堵人的气势：
“你就是那个撬别人墙角的渣男？我是来揍你的。”
沈桓很轻地挑了下眉。
一双凤眼中露出意味不明的目光，他的视线从陆黎手里的麻袋，慢悠悠转移到胳膊上的美乐蒂创可贴，最后又落在陆黎努力保持冷酷的脸上。
“嗯？”
“你就是那个给人当鱼……还被骗钱的绿帽男？”
顿了顿，他轻轻颔首：
“果然看起来不太聪明。”
陆黎：“……？”
在他的火窜上来的前一秒，远处突然传来颤巍巍的惊呼：
“抢、抢钱了啊！”
开新文啦！是个小短篇，笨蛋男高中生们的恋爱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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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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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收矿泉水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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